潇庭忧心忡忡道:“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潇庭很不希望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马胜给杀了。凭感觉,马胜的力量应该要强过风神。
风神镇定地道:“上官雪狼的嫡传弟子,我认得他。”潇庭吃了一惊,大声道:“你有必胜的把握?”风神站得笔直,道:“没有。”潇庭又气又急,瞪着他清瘦的侧脸骂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你那臭脾气,就别再固执了!”
风神对他话毫不在意,对着马胜道:“当年蓝潮海边拼斗天地之力,上官雪狼竟然输给了明仰,我实在想不透。明老头会有这么厉害,还是说上官实在不中用?”
他不仅直呼马胜心中敬爱万分的上官师父的名讳,而且还怀疑师父的实力,这让马胜忍不住生起气来,怒道:“你这个遭老头,竟然这么狂放!你今天要是没有死在我手上,我就让你离开这里!”他一时气急,便不顾后果地做了一个足以让自己前途一片黑暗的承诺。
说着,他的身体周围立刻变得无比的寒冷,但却不见任何冰的幻象。潇庭好奇地看着马胜,不知道他为何只用如此简单的力量,没有任何的威胁和杀伤力。但转眼一看风神,却见他目沉如水,表情十分的严肃,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马胜,实在看不出马胜这样的举动有什么厉害之处。
潇庭退开几步,在一旁静静看着。
良久,也不见马胜有其他的举动。风神却突然发出一道风刀,在他的左侧响起天地之力相撞时发出的“碰碰”声,潇庭立刻感到一股强劲的力量余波向自己扑面而来。
眉头皱了一下,潇庭迅速召出兑二级的成冰化雪之力,在胸前一档。但是那力量余波太过于霸道,潇庭的成冰化雪之力立刻破溃消失,余下的力量便向自己涌来。
潇庭被推倒在地上,血流方向逆转,他全身疼痛无比,俊秀而又儒雅的脸上冒出细密汗珠,嘴唇渐渐变成了紫色。
很快,他的血流方向又恢复了正常的流向,唇色渐渐红润起来。全身痛楚顿时减轻,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平静的表情下,却是波澜起伏的内心:“马胜召出的力量竟然这么强悍,但是看上去为什么这么的普通,他的冰之力究竟是怎样一种怪异的力量?”
想着,抬起了惊异的明眸,睁大眼睛看着风神和马胜。两人之间,依旧不见冰之力的幻象,只见一道道的风刀飞绕在风神身畔,时不时发出“碰碰”之声,传来一阵阵汹涌的气流。
潇庭不敢再硬接,满头蓝色发丝被风吹到脑后,身子也顺着那方向向后倒去。
稳稳蹲在地上后,他才放下心来,定定观察着冰之力。
原来,马胜使用的是一种无形的冰力技。因为无形,所以潇庭才看不出来,但风神却能感受得到。
潇庭始终看着风神,只要他一遇到危险,就出手相救。但是看了许久,才发现风神每一次召唤风之力,都游刃有余。虽然表情严肃,但始终都不落下风。
雪妃一开始还怯怯地看着,时间久了,她胆子便大起来,在一旁叫嚷道:“将军好厉害,抓住他,抓住他,回去君主一定会重重赏你的。”
满山的军士听着她银铃一般悦耳的声音,都不由得心神荡漾。只是堂堂一个寒冰雪域相貌最为出色的妃子,这样又叫又嚷的,没有一分威严,众人也不禁有了一丝失望。
潇庭也失望地看着她,那一颦一笑,都让潇庭在一段段的回忆里,痛彻心扉。人未变,但却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人。
眼眶湿润了,觉得喉头酸楚疼痛,便转了头,不再看雪妃。
风神始终没有依靠风之力的瞬间移动速度逃离这里,潇庭越看越迷惑:“他究竟在等什么呢?”
风神的整个身子如同一只灰色的风筝一般,在空中荡来荡去。又如一张薄纸,只需要借助一点点风力,便可以在眨眼间从东面窜到西面。
潇庭蓦然一惊,才发现,风神从现在开始已经不再使用风刀,而是一味地躲避。难道他已经力量不济,要输了?
“马将军,我来助你!”童跃洪亮的声音突然从风道中沉沉传出。声音一落,数十根冰针“刷刷”从洞口射出,准确无误地射向飘飞在半空的风神。
潇庭正欲出手,却见一道绿芒迅速闪出,将那些冰针全都拦了下来。冰针和绿芒同时消失在空中。
童跃早已出现在洞口,与此同时,木如也随他同来。童跃怒道:“你干什么,你是帮我还是帮那个老头子,那可是我们的对头!”潇庭对他的暴怒毫不在意,淡淡道:“别人比拼别人的,你不要多管闲事。”一双深黑的双眸幽幽看着风神和马胜两人。
童跃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绕到潇庭身侧。
木如也随之来到潇庭身侧,问道:“你不想帮风神?”
潇庭看他一眼,见他白净的脸上有着疲惫之色,想是在风道里吃了不少苦头。忍不住问道:“你们没受伤吧?”木如淡淡摇了摇头。
童跃在他摇头的同时抢先道:“怎么没有,那风力一道比一道强悍,木如差点被风压死。还好我及时将他拉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撞到了山壁上。”
木如冷冷撇他一眼,微微气道:“你不说话就不行吗?”童跃笑道:“你看看,你肩头上都冒血了,还说没伤吗?”
潇庭关心道:“我帮你看看。”说着,便伸手去拉木如的衣服。木如面无表情地道:“我没事。现在先办正事,你用视线弯折看一看他们。”
因为雪妃,潇庭时而高兴时而悲伤,时而心里温暖,时而心如刀割,早已无暇顾及其他,也将视线弯折给忘了。这时被木如一提醒,才恍然想起来,眼里立刻泛起淡金的光芒。
片片冰片在风神周围飞旋,风神始终与冰片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潇庭心里欣然的一笑,心中叫好:“怪不得他这样若无其事,原来是胸有成竹啊。”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视线弯折竟然还能够看到马胜的无形之冰。
童跃早已等不及了,问道:“你看到了没有,说句话?”潇庭被他一打断,力量立刻消失,不动声色地摇头道:“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童跃很鄙视地看他一眼,回头继续望着风神与马胜,忽地叫道:“马将军的心脏在流血!”
潇庭闻言,吃惊地抬头望想马胜,果然见到他的心口冒出了涔涔鲜血。
马胜恍然地低头看向自己心口,一脸的惊讶,口中喃喃自语:“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有神的双目,难以置信地看着风神。
以马胜的谨慎小心,风神是不可能找到机会对他耍花招的,但是,马胜的心却真真实实地在流血。潇庭静静看着风神,沉思着,想着这一切相互之间的联系。
淡金的光忙再次浮上眼睛,潇庭这次看不到那些无形的冰,也看不到任何隐藏着的东西。
风神出奇地冷静,严肃地道:“马将军,你输了,依照承诺,你该叫你的军队立刻离开这里!”
潇庭见他一反常态,不由得看了一眼雪妃,见她满脸的失望之色。
童跃紧张道:“马将军心口被他的风之力所伤,那岂不是必死无疑?”说着,正要冲出去,却被潇庭一把拉住了。
童跃怒道:“你干什么你,别以为你地位高我就会怕你。在这片大陆上,永远是以天地之力的修习等级论尊卑的,说到底,你的地位还没有我高!”
潇庭没有说话,等童跃说完,他眼里的金色光芒也消失了。回过头来对他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道:“马将军没事,你不用担心。”
童跃怀疑的看看他,又看看站在地上手捧心口,摇摇欲坠的马胜,气道:“怎么会没事,我看问题可大了。”
潇庭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木如那双深黑的眼睛里。虽然不知道潇庭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他那笃定的表情,让人不得不信。他相信,潇庭刚刚一定用视线弯折看到了什么。
“行了,你就安静一会儿,先看看情况。”木如终于说了一句话。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童跃却乖乖安静下来。
马胜用手掌紧紧按住胸口,面色痛楚,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放你离开!”
立刻有一名军士向马胜双手拜道:“将军,放了他,我们所有人都要死!”、
马胜面不改色,对那军士的话恍若不闻,只对着风神道:“你可以走,我不拦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是如何撕裂我的心脏的,我不能死不瞑目!”
风神将眼睛移到了雪妃身上,定定注视着她那张绝世的清丽容颜,眼神突然迷离起来。###第18章:撕裂心脏
雪妃有些畏惧,低下了头逃避他那深情的眼神。风神脸上突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嘿嘿”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可不是她。”说着,看着马胜,坏笑道:“老子偏偏不告诉你,急死你,气死你。就算你现在没死掉,以后想也要想死你。”
马胜被他一急,果然双腿发软,站立不住,跪倒在地上,一脸的细汗。
风神“嘿嘿”笑着转头向潇庭走来,在他面前站住,双手叉腰,威胁他道:“小子,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你可别把我的秘密说出去,否则我一定回去好好收拾你,拖了你的裤子打你屁股。”
潇庭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风神正欲驱动风之力,突地愣在了原地,身子一扭,“嘿嘿”笑着转了个身。
他身后站着木如,木如一脸冰冷地对他道:“马将军放你,冰绝悬谷却不放你!”说着,竹魂之力已然出手。
木如招招狠下杀手,斗了一会儿,法现风神的修习等级,比自己高很多,便收手放了风神。
风神还有些恋战,潇庭立刻从旁提心道:“风神,你还不快点离开去找你的心上人,小心她走远了你一辈子也见不到她。”他从雪妃和风神的一些对话和举动里,大致看出了一些事情的缘由:
风神的心上人与雪妃长得一样,他认错了人,才会将雪妃抓走。
风神哈哈笑道:“对对,我走啦。”说完,风力一吹,他立刻消失在众人眼前,迅如疾风。
马胜心口鲜血一直流淌不止,血脉渐渐空虚,身体也支持不住,一时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他附近的军士围上来两人,将他托在怀中,担忧道:“将军,你可还好?”马胜渐渐睁开沉重的眼睛,见到童跃、木如、潇庭三人都在自己身前,痛声道:“我的心脏已被风神撕裂,你们将雪妃护送回去。至于没有带回凶手的事,你们就跟君主实话实说。”说完这一席话,奄奄一息。
潇庭站在木如和童跃身后,立刻将二人推开,挤了进去,急切地跪在了马胜身旁,一只手落在他心口上,同时双眼上聚起了淡金的光芒。
不多时,潇庭沉重的表情变得更加沉重了,他有些不愿意相信地道:“风神当真撕裂了你的心脏!”
童跃怒道:“你还说没事,马将军都要死了!”说着,便想给他几拳吃吃,却被木如拉住了。
潇庭万万没有料到风神会杀马胜,也可以说是风神的力量根本杀不了马胜。“马将军的冰之力修习到了哪一个等级?”木如淡淡答道:“坎一级。”
潇庭心里诧异,风神的风之力也是坎一级的境界,他不可能杀得了马胜的!回忆起他离开时的那一番话,立刻明白过来。“风之力的修习又进了一层!”他心里激动地喊道。
风神进入风道,看似凶险,但他心里却另有打算。风道里的强劲风力,正好可以用来帮助风神修习。
潇庭十分抱歉地对马胜道:“马将军,对不起,是我的错。”一双明眸里,深深的歉疚和伤痛交织在一起。
马胜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虚弱地道:“二殿下,人心易变,你永远都不要用你一贯的想法去看每一个人。”
木如冷笑道:“还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话用在那将军身上实在是在适合不过了。”
马胜的双目已经睁不开,潇庭的手突然便握住了他的手,痛楚的眼中没有泪水,但却想给他活下去的力量,咬牙道:“将军,你不要死。”
童跃愤怒地双手锤地,口中抱怨连连。马胜的那两名军士也在一旁黯然神伤,只有木如毫无感情地淡淡道一句:“这片大陆上,没有任何人能在心脏被撕裂之后还能活下去。”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事实,但是木如一说出来,还是立刻引起了几人的不满。先是那两名军士抬头瞪他一眼,敢怒却不敢言。童跃霍地站起,就像跟他理论几句。
潇庭对他的话恍若不闻,依旧静静跪在原地。“木如说的是事实。”潇庭伤心地道,用悲天悯人的眼神注视着几乎已经没有气息了的马胜。
良久,潇庭突然笑道:“我能救马将军!”脸上愁容尽去,取而代之的是看到明媚前途的喜悦。
那两军士立刻问道:“二殿下有什么方法救我们将军,我们一定拼了命地协助殿下。”说着,双双跪在潇庭面前诚恳地跪拜。
潇庭松开紧握马胜的那只手,忙将二人扶起,伸手放入他那青色衣袍的口袋里,取出一块金色的毛茸茸的帕子。一股浓郁的药香立刻扑面而来,童跃立刻掩住鼻子,满脸的惊惧。
潇庭好奇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童跃始终捂着鼻子不敢松手,道:“你拿的这是什么东西,味道这么像摄心甘苦?”
潇庭一见他的表情便知道他在冰绝悬谷时曾经吃过摄心甘苦的苦头,所以这时才会这么的惊惧。
那两名军士一脸不知道摄心甘苦是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着二人。木如却没有像童跃那样,而是镇定自若,看来他已经破了摄心甘苦的作用,今生都可以无所畏惧了。
“这不是摄心甘苦,这东西叫做千夜金羽,是用来救人的。”潇庭说到这里不便再说下去,而是俯下身子,将千夜金羽平平铺到马胜的心口上。
潇庭愣愣看着千夜金羽,心里五味陈杂。他珍藏了十年的东西,即便在自己最最危险的时候,他都舍不得使用的救命奇药,尽然在最后用在了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身上。
两名军士内心忐忑地望着那看上去没有任何过人之处的帕子,忍不住问道:“二殿下,这东西当真有效吗?”
童跃抢先道:“我看没多大用处。”
木如冷冷道:“那可不一定。”
潇庭一言不发,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那帕子,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不多时,马胜紧闭的眼睛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微微一下,却让所有人都面露喜色,充满了希望。
马胜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中,渐渐睁开了双眼。他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眼神迷蒙地望着前方这一双双的眼睛,吃吃道:“我没死?”
潇庭微笑着点了点头,马胜自己爬起来坐着,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从上面抓出一块金色的帕子,惊异道:“千夜金羽!你竟然认识柳丝清?”
潇庭怕他再打破沙锅问到底,自己不好解释,忙道:“将军,我们快点回王城,父王他一定等急了。”
马胜也想尽快回去复命,经历了这一次死而复生,他心里总不踏实。
几人立刻启程,往王城方向前进。
回到王城,刘淙早已在高大庄严而又华丽的宫门口急切地等侯多时。四面晶莹的冰墙和冰门,将刘淙那一身华服衬托得充满霸气。
雪妃像是一个流浪在外受了许多委屈,憋闷了许久的小孩一般,立刻扑到刘淙怀里痛哭起来。
看到自己的母亲紧紧抱着那个她信任的的男人哭泣,但是那男人却不是自己的父亲,潇庭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感。
刘淙似乎已经忘记他还没有惩罚这个被怀疑虏获了雪妃的二儿子,抱着雪妃对下属说了几句感激,抚慰的话,之后又犒赏了大家,才将雪妃拉上了华丽的车里,离开了。
潇庭回到自己的住所,休息片刻。
他的屋子从不让婢女进来,一切都是他自己设计的,简单而又整洁。
先是埋头大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张开眼睛,看到下午快要落下的夕阳发出的红艳光芒。
“卿琴,你什么时候来的?”他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刘卿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看着自己。
刘卿琴见他转醒,高兴的露出双颊上的两个甜甜的小酒窝,道:“二哥,我来很久了啊,看见你睡得好香,所以我就在一旁看着你。”
潇庭看着她,喜爱地一笑,忽地脸色严肃起来,问道:“苏儿现在还在大哥身边吧?”刘卿琴立刻皱起秀眉,生气道:“你才一回来我就急着跑过来看你了,你心里却想着那个婢女。”
潇庭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她因为雪妃的事情受到牵连、、、、、、”刘卿琴立刻打断他的话,生气道:“我偏偏不告诉你她的情况!”
潇庭看着她一脸的醋意,心里顿时觉得温暖而又凄凉。刘卿琴对晟儿的那份情意,潇庭是一天天看在眼里的,只可惜晟儿已死,再也无法享受到这份浓烈的情意。
潇庭为了九泉之下的晟儿不至于看着心疼,忙哄了哄眼前这个气得嘴巴足可以挂上一个油瓶的小公主。
刘卿琴这才笑了起来,算是原谅了潇庭。
潇庭知道不可能从她那里打探到苏儿的情况,便用视线弯折自己寻找苏儿。
刘卿琴并没有注意到他眼里泛起的淡淡金芒,俏皮地抬头望着他道:“为了证明你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要你背着我绕王城跑一圈,然后大声说‘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