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庭叹气道:“是的,晟儿已经死了。但是,晟儿绝对不是我杀的!”
风神却不信他,狞笑道:“那谁是凶手?”
潇庭目光含恨,抬手只着童跃,恨声道:“是他!”
风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了一眼童跃。转而看着潇庭,眼神怀疑,明显不信。他冷笑道:“他杀了晟儿,那为何却会是你冒充了二殿下的身份?”
潇庭闻言,心里叫苦,不知该如何辩解,只得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风神不愿听他辩解,恰好此时童跃开口道:“你曾是冰绝悬谷杀手,却大逆不道,杀害二殿下,冒充他的身份,混入王城。图谋不轨之心,路人皆知。况且,接待使者之事,本该由国君亲自见客,你却越俎代庖,去见玄草幽冥使者。”
他说到这里,牛舆突然插口叫道:“潇庭,原来你是玄草幽冥的奸细!”他嗓音奸细,此刻一惊一乍,说来十分刺耳。
几人连续不断的道来,未曾留给潇庭辩解的机会。但见风神一双冷眼怒视自己,看来已经彻底相信了他们的说辞,即便有机会反驳,也是百口莫辩。
风神怒喝道:“晟儿与你旧识,你却能对他下此毒手。我早该在八年前就杀了你。”说着,风之力“呼呼”乱啸,一股杀气向潇庭扑来。顷刻间,数十把风力形成的利刀,刮向潇庭。
潇庭召唤磷火之力,温暖的力量在血脉中流转,升到眼上。他澄澈的眼中闪着淡淡的火光,一眨双目,七道磷火喷射而出。
磷火与刀风在空中相遇,发出“呼呼”、“碰碰”的声音。此刻风神已把自己当做仇人,他孤身奋战,不敢多加逗留,立刻转身就跑。
风神气道:“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说罢,追了上去。冰绝悬谷那三个杀手也追了上去。
这里隧道四通八达,潇庭左右转弯,很快便摆脱四人。
再往前走了几步,蓦然发现前方一道冰墙突然挡在道路中间。潇庭正欲往回走,却见到那冰墙之上,刻着无数小字。
他走近去看,看着墙上的字,好奇道:“蒋江慕容连、、、、、、这是什么,完全念不通。”目光顺着那些字逐一扫去,百余个字却没有一句话,是连得起来的。在粗略的看了一遍,心里便明白了不少。
这些,都是百家姓。只是顺序错乱,蓦然见到,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快速的数了一遍,他皱眉思索道:“少了三个姓氏。”说着,磷火之力顺着血脉流转进入指尖。
他用指尖在冰墙上那些字的末尾写上一个字“白”。正欲再将后面两个姓氏也补充完整,那冰墙却突然变得透明起来。
潇庭的手定在冰墙前面,指尖磷火的种子,还依旧在燃烧着。
冰墙由透明变成消失,眼前出现又一条隧道,笔直的不知通向何方,隧道两旁伸出不少的旁路。
潇庭往前跨了一步,身后那道冰墙又突然出现,如同一扇蓦然关上的门。后路被封,潇庭只能继续往探索。
这条隧道尽头,又是一道冰墙,再次封住他的去路。靠近一看,冰墙上依旧刻着些小字。
这一次倒不是百家姓,而是一首诗:去年燕子来,帘幕深深处。香径得泥归,都把琴书污。今年燕子来,谁听呢喃语?浣溪纱父老争言雨水匀,眉头不似去年颦。殷勤谢却甑中尘。啼鸟有时能劝客,小桃无赖已撩人。梨花也作白头新。
潇庭看了,想起书雅智楼来。当时在里面饱览群书,诗词读了不少,所以这首词对他来说,并不陌生。虽然记不得作者是谁,但这首词中,一定缺了一个句子!
在“喃喃语”和“浣溪沙”之间,还有一句“不见卷帘人,一阵黄昏雨”没有刻出来。然而,仅是这样一句话,又能说明什么?
正冥思苦想中,忽听得身后遥遥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木如,我们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这声音一听便知道是牛舆的。
潇庭的心猛然一沉,想不到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强自镇定下来,凝神细看自己面前的冰墙之上,所隐含的玄机。
必须要在他们到来之前,解开这一道谜题。否则,他们三人联手,力量强横之处,远远不是自己所能应付的。
“不知道。”木如沙哑低沉的声音冷冷道。
“那我们要怎么回去啊,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牛舆似乎有些想哭。
“不会死。”木如冷冷的声音里,满是自信。
两人的谈话声越来越靠近。
潇庭始终没有惊慌失措,盯着冰墙上的词,越想越深、、、、、、
“不见卷帘人,一阵黄昏雨。”潇庭再次自言自语。突然间,灵光一闪,他蓦然就冲向冰墙!
是要撞死在墙上?还是以为这面冰墙脆弱不堪,以为自己这样一撞,就能将它撞倒?
牛舆和木如看见眼前的一道冰墙,冰墙上写着一首词,一首缺了一句话的词。这里除了这面刻着词的冰墙外,什么也没有。
“怎么,又有考验?”牛舆有些苦恼的说。
潇庭已经站在这面冰墙的另一面,恍惚间还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牛舆和木如的对话,但是始终没有童跃的声音,看来他们是分开走了。
令他想不到的是,这面冰墙,竟然和杏门的那道门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不过是一道虚幻的墙,用来掩人耳目的。但是也正因为第一道墙是一项实实在在的考验,所以,人们都不会想到,第二道墙能如此轻易的穿过。
“虽然不清楚那个木如的底细,但是想来不会弱。我能猜透的玄机,他只怕也能很快猜透。”心里担忧着,不敢再多做停留,抬腿就跑。
“他在这里!”潇庭跑了两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的木如的声音,沙哑低沉。
心里一沉,驻足转身,看着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木如和牛舆。
潇庭深吸一口气,叹道:“想不到他就然如此迅速的,就破解了这道墙的玄机。”警惕的盯着眼前这两人,随时准备着战斗。
“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耘王一定要我死?”潇庭问出了心中迷惑多时的问题。
木如冰冷的眼神里,看不出情感。他淡淡道:“我也不明白。”
潇庭闻言,大惊道:“什么!你不明白?”死死追杀自己的杀手,竟然也不明白!
木如冷冷一笑道:“耘王没有要你死。”
此话一出,潇庭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了。木如接着道:“只有童跃要你死。”潇庭奇道:“只有他?这么说,你们并没有在追杀我?”
木如嘲讽似的一笑,冷冷道:“本来就是这样。”牛舆睁大双眼,看着潇庭道:“潇庭,我可从来都不想你死的。”
潇庭这才弄清了状况,想来是自己太过敏感。他放松警惕,三人渐渐由敌对关系变为了互助关系。
第二道冰墙之后,依旧是一条隧道。唯一不同的是,前方一百米之处,分出了七条岔道。
三人一时都不知该如何选择,站在了隧道口。
木如冷冷扫了一眼这七个开口,立刻决断道:“一人挑一条路走,我走中间这条。”说着,当先跨了进去。
牛舆望望旁边空荡荡的隧道,心里害怕,急道:“木如,我要跟你一起去。”说着,便要追上去。
木如驻足,转个身子,抬起右手,手中持着一根翠绿的竹枝。竹枝直直指着牛舆,警告他道:“不要跟着我。”他的语气,毫不留情。
牛舆不敢再往前走,沮丧的站在原地。木如见他不会再追来,这才转身继续前行。
潇庭愣愣望着他消失在隧道深处的背影,孤高而又坚强,冷漠而又决断。心头蓦然一痛,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只觉得仿佛见到了幼时的自己。
他走到牛舆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牛舆,你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牛儿,你现在是冰绝悬谷的杀手。你想想,当时和你在一起的同伴,到现在都几乎死了,而你却活了下来,所以你是很优秀的。”说着,他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叹道:“你的生存,可是用了不少人的死亡才换来的。你的生命,从某一个角度来说,可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所以,你必须要勇敢起来。”
牛舆认真听着,但却不能全部领会他的意思。待潇庭说完,他才问道:“你为什么要教我这些,虽然我不想你死,但还是不想你活着。只要你活着,总是会对我造成威胁。我很怕有一天你回到冰绝悬谷,然后我就得死。”
潇庭真诚的一笑,一字字道:“我绝对不会以潇庭的身份回冰绝悬谷!”字字真诚,掷地有声,声音久久回荡在隧道中。
牛舆得到了他的保证,心里方才安定下来。他又哭了起来,感动道:“潇庭,谢谢你。你对我这么好,我却还想伤害你,我真不是个东西。”眼泪从他那双大眼睛里刷刷落下,将那硕大的脸庞沾湿。
潇庭见他又哭鼻子,笑道:“你怎么还哭啊,不是要学着勇敢的么?”牛舆一听,方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忙擦干眼泪,止住哭泣,傻傻的笑了。
此时此刻,潇庭心里又感动又难过。若是两人能够永远像现在这样,没有仇杀,只有纯粹的兄弟之情,那该多好。可惜,今天的感激,只怕出了这个地下迷宫,便会立刻消失。
潇庭笑道:“你走吧,我看着你离开,这样你总不会再害怕了吧。”牛舆皱眉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潇庭!”说着,便向着木如进入的隧道旁的那条隧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