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庭没想到看似狠毒无情的他还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对他的厌恶之情顿时少了几分。火眼怪回过神来,对潇庭道:“这上面便是磷火之力的力技,你自己去领悟,至于能成什么样,那就要看你的智慧了。”
潇庭毫不客气的接过他递来的力技木片,爱惜的翻看了一遍,抬头对他笑道:“我救你一命,你教我力技,咱们现在是互不相欠了。”说完,将力技塞到怀中,大步向门口走去。他故意将门大大敞开,邪恶的笑道:“屋子里寒气那么重,也该烤烤太阳了。”
火眼怪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绿草之中,一时感慨良多。想了片刻,怕寒气外泄,慢腾腾的走到门边,将门掩上。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潇庭在掌握了兑二级的力技之后,一个月的时间已到。
小牛儿和潇庭两人终于可以去雪都了。
小牛儿早已激动不已,立刻将自己仅有的两套衣服(加上他穿在身上的衣服一共三套)从大木柜里翻了出来。大木柜的门被他激动地一拉,“咔”的一声掉了下来。他愣了愣,悄悄把门放回去,又四下张望了一眼,确定父亲没在,才放心下来。
潇庭才没他那份兴致,第二天早上出发前他才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当小牛儿十万火急的站在他身旁催促他要出发的时候,他才将自己的一套干净衣服放进包裹中。他不想小牛儿在一旁看他收东西,故意停下来,威胁他道:“你到外面等我,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小心我不和你一起去了。”
小牛儿怕他一不高兴,真的不和自己去雪都,便乖乖到外面等着。很快,就见潇庭手里挎着一个扁扁的包裹走了出来。天上倾泻下来的亮光,照在潇庭那毁去的左脸之上,如同雾霭笼罩着的地狱深渊一般恐怖。
小牛儿至今还是不敢正视他脸上的伤痕。
两人来到种满金色铃音花的冰地上,一个肥胖的汉子正赤.裸着上身在挖冰土,累得满身结冰的汗水。
小牛儿怯怯走到父亲身后。告诉他他两今天出发,马上就走。平日里牛老大对小牛儿的关心虽然比较少,但两父子的关系很不错,小牛儿又是个爱哭的少年,刚刚道别玩就哭了起来。
牛老大“嘿嘿”笑着给他的脑袋一下,骂道:“哭啥啊,你可得好好干,给爹爹赚大把的钱去。”说完,厚实而粗糙的大手郑重地拍在小牛儿稚嫩的肩头。
小牛儿抬起头,呆呆看着父亲。不知为何,父亲的手落在自己肩头的那一刻,他会有一份莫名的责任感。看着父亲劳累的笑脸,他突然变得难过了。此时此刻,他不再是抱着意气之争的心情要去参加那个争斗,而是一份让父亲过上好日子的责任。
小牛儿坚定地道了一声:“爹,小牛一定做到!”父子两个依依不舍的告别后,牛老大坚持要送儿子到门外。
潇庭独自站在门外,看着门内那两父子,顿时觉得自己身世可怜,生命里缺少那份亲情,眼眶突然就湿掉。他不愿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强忍住泪水,转身背对两人,不敢再看。只怕再看下去自己真的要哭出来。
他心中五味杂陈,想到悲痛之处,突然听到牛老大的声音:“潇庭,虽然你只是个奴族后人,但老牛我是把你自己当自己的孩子了。”潇庭眼中的泪水“哗”的一下夺眶而出。他想忍住,但却怎么也忍不住。
但他不愿让牛老大知道自己已经感动得掉眼泪,急忙向前走着,顺手擦干自己的眼泪道:“小牛儿,我们该走啦。”他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牛老大有些失落。
小牛儿匆匆向父亲道别一声追了上去。
两人走出小雪都,途中要绕过云翔峰、重楼、明溪、疆秦城才能到达寒冰雪域的都城。
那个传说中被冰雪覆盖着的华丽都城,正在一步步接近他们。对于潇庭而言,那里有梦想,有他早已在夜深人静之时构想过无数遍的美好人生,有他实现心中抱负的光明大道。
两人看上去绝对是穷人家的孩子,所以一路上都还比较顺利,没有遇到骗钱的人。但两个孩子毕竟年龄尚小,遇到黑心一点的生意人,难免被骗。还没到重楼,两人的盘缠便被骗去了大半,到达疆秦城时,更是所剩无几。
终于到了雪都,小牛儿第一次见到如此豪华繁盛的街道,见到什么都想买都想看,几天下来,身上的最后的钱也花了个精光。雪都四面环山,由于常年大雪,这里的山色从来都是白茫茫一片。时不时会有一两片雪花飘落到两人眼前,轻轻柔柔,十分漂亮。这里比起小雪都要冷很多,两个孩子便把包里的衣服全都翻出来穿上了,也不管外衣套外衣穿的不伦不类的样子。
两人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填饱肚子。
两个孩子呆呆站在一个热气腾腾的街边卖面条的小摊前,不住的舔着嘴角。那小摊主见两个脏兮兮的小孩站在自己摊前,阻碍了自己发财的道路,恶狠狠地上前驱赶。才骂了一句,便看清潇庭左脸的伤疤,吓得愣住,一颗心扑扑直跳。他怕遭到这个奇丑无比的孩子的报复,不敢大声嚷嚷出来,悄悄回到自己的面摊去了。
没有钱,不一定意味着没有东西吃。
潇庭笑对小牛儿道:“我带你找吃的去。”小牛儿愁闷苦脸的看着潇庭道:“我们已经没钱了,我可不敢去偷东西,被抓到肯定会被打死。”潇庭听得他说话软弱,冷冷嘲讽道:“打就打,难道我这磷火之力是白练的么,我还怕他了!”说完,又言归正传道:“我们去耘王府。”
他们这次来的目的是参加寒冰雪域大将军的选拔,而选拔地点就在耘王府。耘王府内有的是钱财和仆人,据说所有参选的人的衣食住行全都包在府中,而且到了那里山珍海味,锦衣玉食的招待所有人。
耘王府无人不知,两人随便一问就知道在哪了。
两人依着行人的指点,转到一条热闹繁华的街道上,只见一座不知有多深多广的豪华大府邸前,排满了许多少年。有的已是偏偏少年,有的却是乳臭未干的小孩。门口排满了表情严肃的卫兵,维持秩序,对每一个前来参加选拔的人进行详细的登记。
潇庭抬头凝视着那扇红色大门之上,行云流水的三个大字“耘王府”,气派无比。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金光,一看便知道是纯金所制,耘王在这个国家的身份与地位之显赫,由此可见一斑。
小牛儿见到这样气派的场面,惊叹连连,兴奋地拉着潇庭排队。
一抬雪白的八抬大轿静悄悄地落在了府邸面前。
那大轿不是一般的木头所制,而是由柔软温暖的雪白狐皮围成。这台轿子太过昂贵奢华,尽管轿中之人已经十分低调,但还是赢来了一片惊异与羡慕的目光,和一阵似要爆发的惊叹。
轿帘被一名十七八岁的黄衣丫鬟轻轻拉开,一名身穿雪白软毛衣裙的美丽妇人徐徐从轿中躬身而出,初露一张洁净素白的脸蛋,宛如初融冰雪般不染烟尘,清丽高贵。
此时,所有的卫兵都停止了手中的工作,大声喝止在场所有人安静下来。一名身穿虎皮长袍的文雅先生从府中偏偏而出,看那装扮,一身华贵,脸上那文雅之气中隐透锋芒,眼神冷静睿智,定是府中有极身份地位之人。
他恭恭敬敬地行到白衣美妇面前,深深行一个礼,摒声冽气道:“耘王参见雪妃。”那被他称为雪妃的女子优雅的轻抬玉臂,浅浅一笑,笑容清丽绝俗。“耘王不必多礼,我冒昧前来,打扰王爷办事了。”
从“雪妃”二字一出口,在场众人无不惊叹;再到雪妃那倾倒众生的浅浅一笑,又是一阵惊叹;之后的一句“耘王”,又是一阵惊叹。雪妃之美,是这个国家不可推翻的事实;耘王之名,则在这个国家家喻户晓,无人不闻之肃然起敬。
面前这个清丽绝俗的女子,竟是雪妃;而那个虎皮长袍的文雅先生,竟是声名远播的耘王。
小牛儿大开眼界,正看得起劲,手臂忽的一阵生疼。低头一看,见潇庭一双小手紧紧捏着自己的小臂,眼中泪光闪闪,一双细长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雪妃,复杂的情绪灌满眼睛,也不知他是喜是悲,是爱是恨。
小牛儿的肌肉被他掐的疼痛难忍,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骂道:“你捏我干嘛,疼死了!”说着,用力一甩手臂,竟将潇庭甩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
潇庭站稳,红着噙满泪花的一双明亮细目看着小牛儿骂道:“就捏你怎么了!说着,莫名其妙的跑开了。
小牛儿不知道他怎么突然伤心起来,对他这怪癖的举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选拔程序又开始运作,他一心想要干出点业绩来给父亲增脸,便顾不上潇庭,好奇的看了一眼他身影消失的地方,自顾参加选拔去了。
潇庭躲到一块大石之后,哭了一阵,渐渐平息下来。伸出头去窥视,见雪妃还在远处,临着温和吹来的冷风亭亭而立,一颦一笑间,风韵万千,温柔慈爱,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直下。
他眼中与满泪水,视线被晶莹的泪花模糊。一挤眼睛,视野清晰之后,却再也看不到雪妃的影子,只有一个空空的华丽轿子和井然有序进行着的选拔赛。
他张目寻找时,发现小牛儿也不见了,大概是已经进了耘王府。
他此刻当真是孤独一人,凄凉无比了。“我要进去找小牛儿吗?”他在心里问自己。一时想到旧日时光的其乐融融,与今日的落魄异乡形成鲜明对比,他不禁怅然。再想到自己自从流浪后的种种遭遇,吃了不少苦头,自觉可怜兮兮,心里突然生出恨意来。
他如此反反复复自我折磨多时,已经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