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不是不信小马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是害怕这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要怎么去雪都。一个人去,他还真的不敢。如此一来,便不是潇庭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去,而是他主动要潇庭陪着他去。
潇庭虽然对小马了解不多,但在这里也住了几天了,从平时听来的还有自己观察的一些信息来看,小马也不是个心地纯良的人。他和小牛儿的本事不相上下,如果在选拔中少了一个这样的对手,他成为候选人的机会自然大了。小牛儿的胆小连潇庭这个见面没几次的人都能看出来,小马自然更清楚,肯定料到自己一走,小牛儿便不敢自己去雪都。
小牛儿急的想哭,拉着潇庭冲出寒柳雪园,直奔小马的家里去了。结果,小马真的不在家,昨天晚上他就回家收了东西,第二天早晨赶着一头老毛驴上了路。
小牛儿又将潇庭拉了回来,一路上哭的稀里哗啦。回到寒柳雪园的种植园中,正好遇到牛老大在培养金色的铃音花,见儿子哭的一塌糊涂,便上前问道:“你小子又干了什么坏事,这次是被打屁股了还是被骂了一顿?”
小牛儿没想到会遇到父亲,忙解释道:“没,没事,您继续给花浇水。”牛老大见儿子古怪,本来还想再问,但培养铃音花已到了关键时刻,他要是一不小心把这些从奴族后人身上取来的血兑成的水浇多了或是浇少了,这些娇贵的花都活不了,只好一心一意的对着这些花。
走了一段距离,离牛老大远了,小牛儿又哭起来。潇庭甩开他一直拉着自己的那只手,骂道:“有什么好哭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你都哭了几条街了。”小牛儿本就伤心,被他一说,哭的更加伤心。
潇庭实在看不下去了,道:“我跟你去雪都,你别哭了好不好?”小牛儿破涕为笑道:“说好了就不许反悔,谁说话不算数谁是小狗。”说着,又与潇庭拉了勾勾,这才放下心来。
“但我的钱给死小马骗走了,我们要下个月拿了工钱才能去。”
“下个月就下个月。”潇庭口里虽然这样说着,心想:“看来还必须去找火眼怪解除他种在我血脉中的磷火。”
火眼怪特意给了潇庭一间上房。小牛儿看得心痒痒,长这么大还没住过这么大的屋子,便想搬过来跟他一起住,潇庭却冷冰冰道:“你要敢搬来抢我的地盘我就不跟你去雪都。”小牛儿给吓得从此不敢再提搬来跟他住的事。
那老怪物白白给自己住好房子,黄鼠狼给老母鸡拜年,说他没有阴谋,鬼才相信。但他究竟想干什么,潇庭怎么都想不明白。他闲来无聊,有时去偷看小牛儿修习鸟鸣之力,见他身前一会儿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老鹰幻影,一会儿又是一只小巧玲珑的骊鸟;倏忽间又变为一只金色羽毛的大凤凰,再变,又是一只黄色小鸟,也不知是什么鸟,怎么命名的。片刻功夫过去,他变幻出三十多种鸟类来。
但有时他累得满头大汗,也不能召唤出想要的鸟来。在他修习得整个过程中,那些被他变幻出来的鸟像,似乎在给他源源不断的力量!
火眼怪三天两头的把潇庭叫去迎客间给他看囚火球。潇庭不知他要干什么,但每次看完囚火球,虽然眼睛有点疼痛,但闭目片刻后也就恢复了。奇妙的是,每次按着火眼怪的指示做了后,体内就有一股暖流,将自己温暖得想要睡觉。醒来之后,也觉体内充满力量,说不出的舒服。
一开始,那暖意还很淡,之后的几次,闭眼时看到的火焰就烧得大了,流过自己血液的暖流也更暖。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也更加明显。虽然有这些好处,但每一次看囚火球之后,自己的眼睛也更痛了;而且,骨骼也会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力量在填满它,但他又不能承受。
囚火球是天地造化的灵物,球内是万年磷火,可以永烧不灭。火眼怪已经暗中引导潇庭修习了磷火之力,只是潇庭并不知情。
火眼怪让他修习自己的磷火之力,既不是看上他,也不是想再死前找个徒弟传承衣钵。他修习磷火之力坎一级的时候,被耘七郎所害,磷火之力走出血液,到处乱窜,他不得不将流出血液的磷火之力逼入眼中。自此以后,虽然眼睛肿大,不断流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却捡回一条小命。虽然每日依靠药物调理身体,但最近这几年明显感到自己体力下,降怕是日子不多了。
虽然命是保住了,但却生不如死。每每到了晚上,困倦难耐想要闭眼却不能。上下眼睑已经包裹不下变大的眼球。他这十多年来都没有合上过眼睛,没有睡过一觉。身体状况也是十分不好,散出血液的磷火之力不能被完全逼到眼中,总还有一小部分留在体内,化成热毒,灼烧他的身体。
不过幸好他有寒封玄木这块宝贝,将它做成躺椅,每日躺睡其中,靠那极寒之气镇压住体内的热毒,他这才得以活到今日。这几年来,他体内的热毒有爆发的倾向,大仇未报,就这么病死,这几年的苦岂不白受,是个人都会心有不甘,更何况是个如他一般智慧超群的领悟者!
他这几年的苦也不是白挨的,对自己的病情他自己已经研究了七八年,找到医治的办法,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要找人修习磷火之力,然后照着耘七郎当年用在自己身上的法子,原模原样的实施在那人身上,把他弄得跟自己一样。再在他身上做实验,成功了,便证明这法子有效,他便能重生;不成功,反正自己是活不成的了,拉个陪葬的也好。
潇庭自然成了这个未来的“陪葬品”。
至于为什么会是潇庭,说来有些荒谬。火眼怪晚上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飞升成仙,霞光普照,也不知是什么兆头,便找来了一个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听完,叹了一句:“先生近日会遇到贵人,他可保先生万寿啊。”
火眼怪一个要死之人,听到这样的话,怎么能不大喜。满怀期望的等了几日,始终不见什么贵人相助,倒是等来了牛老大卖人。他一看是个瘦瘦弱弱的奴族孩子,满心希望落空。但他久病不愈,便对算命先生的话深信不疑,还是将潇庭作为了他的测试品。
潇庭早就起了疑心,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火眼人会用这样的法子来迫使自己学他的本事。而且,他又是半个残废之人,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修习天地之力,哪会联想到这一层,琢磨来琢磨去,觉得最大的可能便是,自己多看几眼那个球,能给火眼人带来不小的利益,至于是什么样的好处,他就不得而知了。
转眼之间,已过了半个月,但他体内磷火的种子却是出奇的一次也没有发作。他心里好奇,每每试探着从火眼怪口里套话时,火眼怪都让他先观察囚火球。
火眼人这次没有把囚火球放到寒封玄木上。磷火一旦失去了玄木寒气的制压,烧得很剧烈,似乎要跳出囚火球的包裹。潇庭弯下腰来,细细看着那团充满活力的磷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似乎比以前看的要有趣得多。
看到眼睛痛了,他才闭上双目,感受着眼前黑暗中唯一一团的火焰给他带来的无限力量。正在享受那一份流淌在血液中的暖意时,他的骨骼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如同在木桶中塞了太多东西的,撑得快要裂开!
火眼怪见他突然停了下来,奇道:“怎么了?”潇庭一脸迷茫的摇头道:“又不是我的球,我怎么知道怎么了!”他好好的给弄得全身剧痛,自己受罪,本就对火眼人不满,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火眼怪沉吟片刻,抬头道:“那你再试一次看看。”他满心期待,想再看一次潇庭的修习状态,说不定可以从中看出一些治疗自己痼疾的端倪来。潇庭也想弄清楚自己怎么会突地全身疼痛,收整心情,再次投入到状态中。
但他才一闭上眼睛,黑暗中那团火焰的力量一灌注到自己血流中,全身的骨骼立刻又痛了起来,根本无法继续下去。他蜷缩着身子,半跪在冰凉的地上,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系细密的汗珠。
火眼怪修习磷火之力数十年,对磷火之力的了解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了,却从来不知道在修习过程中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心里暗叹:“看来是天要亡我,竟送了个这么个没有悟性的奴族小孩来给我。”
潇庭缓过一口气来,边骂边站起:“老怪物,你在我身上又耍了什么花招,想要痛死老子吗?”火眼怪一听,好奇道:“什么?”修习过程中眼睛会痛,这是正常的现象。但听他这么一说,似乎身上还有别的地方也在痛。
潇庭咬牙道:“你在我骨头里做了什么手脚?”火眼怪惊讶之余,一不小心脱口而道:“我只是引你修习磷火之力,又怎么会在你骨头里做手脚!?”
潇庭听到他说“引你修习磷火之力”这几个字时,这几日在心里的疑团豁然解开。原来这老怪物果真不安好心,当真引着自己练了磷火之力。他这才明白为何自己全身骨骼会突然疼痛难耐。
火眼怪一开始还有些后悔,不过迟早要让他知道的,既然现在知道了干脆就更他挑明了说,反正以他现在的能力,还逃不出自己手心。
潇庭大骂他“卑鄙”,他却始终一脸平静。大火眼里露出邪恶而得意的笑容,仿佛一位胜券在握的将军。那股笑意在火眼里凝聚,渐渐化为一团火焰。
潇庭此刻已经不再是一无所知的孩子,他修习了半个月的磷火之力,看得出火眼怪此刻是想向自己宣战!而他眼里的火焰,力量不小,不由得暗暗紧张起来,握紧了小拳头。
既然要挑战,那就来吧,虽然自己会输,但也要跟他斗上一斗。
挑战之心一起,他身体里的那股暖流再次充满全身的血液。眼前又燃起一道火焰,与每次在看过“囚火球”之后的火焰有九成相似,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