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茫然地看向我,我们分别被押至男监和女监。
无可奈何,便在牢里睡了一夜。谁知第二日知府巡视牢房,知府大人见到我便说认识我。
“你们怎么抓了她啊?”知府惊讶地看着我,“我认识她,她怎么可能要入狱?”
“启禀大人,昨日我们抓到她偷运罂粟。”
“你们搞错啦、搞错啦!”知府摆摆手,“赶紧放她出来!”
牢役看了我几眼,便给我开了牢门,解开了枷锁。我看着知府,并不认识。他很是热情地拉住我的手:“受累啦!我这班衙役啊,没用得很,老是抓错人!”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逃出牢狱却是眼下必须的,我顺着力道挣开他的手,然后便顺着他的话头:“没事,他们还是很客气的。不过大人,我弟弟也被关着呢,能不能麻烦您为他也澄清一下?”
“好啊!弟弟是吗?”知府先是看了我一眼,继而便往男牢房走,于是我和凌然便离开了牢房,到了知府府邸的书房。
“采绿,他是谁?”
我示意他噤声,他便闭口不再追问。
“我是这里的知府。”知府用官话回答凌然,“很快就是你的姐夫啦!”
“什么?姐夫?”
我暗忖了一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继续发问。
“不知大人此言从何说起?”
“刚刚弟弟叫你采绿没错吧?采绿就是我的未婚妻啊,怎么了?”知府颇为疑惑地看着我,“怎么,难道你不是采绿?”
“当然是。”我微笑,“不过——采绿之前可并不认识大人。”
“不认识也就认识了吗!”知府满脸油光,小眼睛,八字胡,一笑起来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年龄八成是有五十多岁了,“你总不会还想回牢房去吧?”说着,他挨近我,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我:“像你这样的姑娘哪能待在那样的地方啊?”
“不知大人可知弱水王爷。”
“当然知道啊!采绿姑娘,我们还是不要说别的吧,以后我就安排你住在衙门外面的那条街上怎么样?”知府含糊地应着我,伸手便要抓我的手。
凌然一把挡开他:“你想干嘛?”
知府怒目看着凌然:“小子,小心我把你关回去!”
“放我出来了,你就别想把我关回去了!”凌然一把将他的腕往后折,知府“哎哟”了一声。
“凌然,客气点。”我从腰间取出靖思成给我的令牌,“知府大人,我们是受了弱水王爷的命令来这里体察的。请你配合。”
凌然甩开他的手腕,他踉跄了一步,凑到我跟前看令牌,作势就要跪下来,正当我放下心来的时候,他却张口要喊人!凌然一步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压低声音:“安分点!不想王爷算账的话,就听话点!”
“唔、唔——”
“知府大人,我们真的是弱水王爷的人,以后若是再找我们麻烦,我也帮不了你!将他绑起来。”我上前解下知府的腰带递给凌然,顺手从桌子上取了几张纸揉成一团塞进他嘴里。凌然迅速地将他的双手绑好,然后将他移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好,又动手从他身上撕了布条下来,绑住他的双脚。
“我们从后门走。”
说着我便走向门口,凌然从书房墙上取了挂着的两把弯刀,紧随我身后。方才知府为了方便,将其他人都支开了。这下正好让我们逃离。
一路到院子里,凌然便收起弯刀在腰间,我们小心地装作下人低着头快步沿着小路走。
“前面两个!等等!”身后有稀露语喊起。
我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凌然,跑。”
说着,我们便迈开步伐开始跑!
“喂!你们是什么人?!”身后的声音甚是严厉,并且紧紧地跟上了我们。
我们沿着院子里的小径跑,奈何脚下却被绊了一下,是一盆长刺的植物,刺深深扎进了小腿。我蹙着眉想要爬起来,凌然忙停下脚步,伸手拉起我,一路往后门狂奔!
后门没有守卫,但是门是关着的,我们停下了,追来的人已然要追上。
“这门——要怎么开?”凌然焦急地看着我。
门是锁上的,一把冰蓝色的石锁。我伸手去碰,有丝丝凉意渗进手指。我用力将锁往下一拉,锁便开了,凌然看了我一眼,拉上我继续往外跑!
我们跑进了一条幽暗的小巷子,只见一扇门是打开的,于是没有多想便藏了进去,关上了门。门里也有锁,是一样的冰蓝色的石锁。我将锁往上一推,便锁上了。
直到门外有脚步声过去,我才稍稍平静下来。脚上的疼痛却开始尖锐了。
我动了动腿,让有伤的地方朝着上面,只能看到是在流血,屋子里一点灯光都没有,所以并不能看得清。我抬头打量屋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很有一种潮湿的感觉,冷森森的,有一股凉意。
小腿上的疼愈发加重了,我不由“咝”地抽气。
“怎么了?”
“没事。”我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和凌然握着手,于是便松开了手,凌然的动作顿了一下,也松开了。
“这屋子有点奇怪。”凌然清了清嗓子,说道,“还有那个锁你怎么知道怎么用的?”
“锁——我伸手过去便知道要怎么用了。就像说稀露话一样,很自然地就会了。”有一种浓烈的感觉涌上心头,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却真实地感觉到了恐惧。
“咝——”是火折子的声音,继而屋里便亮起了烛光,我用手挡了挡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灯光的地方。
是一名年老的女人。她身着宝蓝色的衣服,是稀露衣服,和中原的差别很大。她的头发很直很长,垂在两肩,发尾用宝蓝色的绸带打了个结。如果没有看到脸,那么我必然要认为这是一个年轻可爱的少女——而那张脸,却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纵横交错的皱纹,浑浊的眼睛唯有一只是睁着的,鼻子如同老树根,嘴巴皱缩成了一条不明显的痕迹。身边凌然的身体也动了一下,挨我挨得愈发近了些。
老妇人皱着眉头,眼中透出凶光:“你们闯进了我家。”
“真是抱歉。”我带上笑颜说话,“我们一时情急,看到您的门开着便进来了。”
“你是稀露人?”
“嗯。应该是吧。”我点头,“我离开稀露已经很多年了。如今刚刚回来。”
“你的脚受伤了。”她冷笑。
她刚说完,脚上便又抽痛了一下,我不由瑟缩了一下身体。我勉强地保持笑容:“只是被刺伤了,没什么大碍。”
“血液是蓝色的。稀露人没有不知道魔鬼美人虽然好看但是有剧毒的。”
我看向伤口,果然血液是蓝色的:“这——”
她走到我身边,扶起我,往着椅子的方向走,然后让我坐下,凌然紧紧跟在我身边。
老妇人从一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只宝蓝色的瓶子,取出一粒药丸让我服下了,接着又拿了一些白色的药粉洒在我的伤口上,并不疼。
“好了,你可以走了。”她冷脸看着我,然后指着凌然,“他留下。”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女巫治病都是要代价的。我要你付出的代价就是他。”
“你要他做什么?”
“这个不需要你管。”她说着就走向凌然,我忙挡在凌然面前。
“不行。其他的代价我可以考虑,但是他不行。”
老妇人突然笑了,我只觉得眼前一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