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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番外:[蓂雪]紫眸深处的沉沦(一)

我出生在一个小有富贵的普通家庭,自小,父母便让我学这学那,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我虽然称不上精通,却是样样都能上手,只大略唬唬人罢了。他们对我的期望很高,小的时候,我也从未违背过他们的意见,直到某日因连续地赶一些补习班,七岁的我竟生生地昏倒在了课堂上。我随即被送入医院,半夜醒来,我看到父亲坐在一边翻着报纸,寂静的病房里只听得报纸被翻动时难听的噪音,母亲则坐在另一边,眼睛有点红红的,她倒是一直在看着我,但双眼茫然,这焦点显然不在我的身上。

再望四周,水果篮子被摆的到处都是,红蓝夹杂的闪光纸片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虽是密封着的,却仍有果香满溢出来,甚至盖过了医院原本拥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这样很好,医院的味道什么的,最讨厌了。忽然又撇到了一个大大的水果篮,上面挂着条红纸,仿若炫耀似的写了几个大字:祝白部长的女儿早日康复。当时,我并没有深刻的想法,只是觉得有那么多好吃的,很开心。

“妈妈,那个能吃吗?”我想伸手拉拉她的衣袖,却觉得手重的抬不起来。妈妈这时候才猛然意识到我已经醒了,忙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然后又说了一堆自责的话。爸爸在此时也放下了报纸,一脸心疼得看着我。我无视妈妈的絮絮叨叨,以及爸爸怜惜的目光,问:“那个粉红色的奇怪地果子,能吃吗?”我睁大眼睛。

爸爸莞尔一笑,说:“雪儿要吃,爸爸就给你去弄。”

“等等,这些篮子都是谁送的,你记下了吗?”妈妈忽然出口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为什么要记下是谁送的呢?我茫然地望着她。

“记下了,部长大人!”老爸说罢,还朝我眨眨眼,我也冲他笑了起来。

嘻嘻,不用怀疑,白部长,是我妈。

经历了那次住院之后,我的所有学习全部告一段落,爸妈已经连续讨论了两个星期,后来,便转而问我,我到底喜欢什么。

我望着桌上凌乱的几张随手画的图,以及深藏在桌角下的日记本,按捺下心中的倦意,轻声地答:“跳舞……吧。”跳舞啊……那就跳舞吧。

这一学,就是五年。后来,舞蹈老师告诉我,我的骨骼发育得很奇怪,一些专业级的高难度姿势,除非我脱胎换骨,不然一生也无法做出。

听到这话,母亲在我身边哭红了眼,父亲则默默我的头,轻轻一叹。

我很奇怪他们的反应,为什么停到这个就好像我患了绝症似的?

“那就不跳了。”我一说话,只觉得什么东西朝我脸上击来,一种麻似的痛感在我脸上缓缓的灼烧,我愣了半天,下意识地捂住脸,顿时,眼泪一直不停地掉下来。

“媛媛!”爸爸抓住了母亲的手,阻止她再度打我,他皱着眉,似有些愤怒,他的目光扫到我身上,不知为什么,我忽然低下头。我错了么?我默然不语?

当夜,我从柜子里拿出了被搁置几年的古筝,将一些少女的愁思,尽数付之于琴音中。只是,那是,我的心里,依旧想着那些新手涂鸦的笑颜。

心里的他,真的存在么?如此的执着,当真只是朋友所说的,少女思春?

日记本越级越厚,桌角下面已然摆放不下,幸而电脑进入了我的生活,我一有空闲,便将它们一页一页地输入进去,然后再将那些日记本,撕得粉碎。我偷偷找了个器皿,将这些日记的碎片一把火烧的只剩灰烬。我的日记里并未记着心情,不堪回首的往事亦被我抛在脑后,而且,我更不屑去记甚么成长经历,朋友聚合之类的琐事。

我的日记呵,里面到底是甚么呢?

当我将所有的内容尽数输入完毕时,我不自觉得舒了口气,然后又像往常一样将之撕碎了,再丢到火盆里。

其实,是否被销毁根本是无关紧要的,这里面所记载的符号,只有我一个人认得出。我相信父母一定偷偷拿去研究过,因为我的叠放是有顺序的,他们每次一翻阅就会不小心打乱那顺序,而我则会慢慢地再整理好。就算他们找专家来破译也绝对无法知道我写了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看的懂的。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我的日记呵,我将一个奇怪地世界统统存在了心里。于是,他便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炙热的火焰活泼地跳跃,我看到墙上的影子被这火焰扑闪着,犹如一只被蛛丝缠着的蝴蝶,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这光明的束缚。燃烧后,刺鼻的烟散播到空气中,那些碎片就好像被融化在火力,又随着烟尘,缓缓消失在世界上。

忽然,我的颈被一双手围起,他轻轻施力,我则倒在了他的怀中。他轻轻一笑,温凉的气息吐在我的耳畔,我缩缩脖子,他却将手朝下摸索去。

我阻止了那只手下降的形势,问:“你怎来了?”

“你若再不讲那火盆熄了,我们可就要被火海吞噬了。”他松开我,看着我将火盆熄了。我走到窗边,打开了窗,让风散尽这屋中的焦味。

晚风轻轻拂过脸庞,我将发丝勾到耳畔,长长地舒了口气,回眸却发现,他的目光,好似始终未曾离开我。

风带来凉意,月光斜斜地照进屋里,地上犹如降了一层白霜。这月光,照的他一身紫衣,好似也愈发鲜亮起来。影子细细地被拉到墙上,他见我回头看他,反而移开了目光,抬眼望着我背后,那窗外的月亮。

“我说过,要替你完成十四岁的及笄之礼。”他走到我身边,用紫色的双眸低头凝视着我。

就是这双紫眸,我永远也无法忘怀那日,他出现在我房里,口口声声地叫我雪儿。还不顾我抗拒地拥着我,唤我雪儿,唤我爱妃。只记得当初慌张地脱口:“你是谁?”他答了一长串音节,见我扔在挣扎,便索性放开了我:“翻译成这儿的语言,我叫垠久!”

垠久?我如震五雷,只觉得耳中隆隆作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信,我绝对不信!我又望作他的打扮,一身紫衣,左腕戴着两只蓝黄相间的璎珞环,那双紫眸里好似注着温婉的浅笑,又好似是万年冰川的冷寂。他见我已经镇定下来,便摇摇立在那里,只弯弯嘴角,笑着等我发问。

“你当真是我小说里的垠久?”蓂雪幼小的肩膀颤动着。

“不,不是小说,而是历史,你所撰写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包括本王在内。”他淡淡的看着我。

原来,我在日记里所写的奇怪符号,是他们那个世界的文字。原来,我所创作的一切只是灵魂深处那潜藏着的记忆。原来……原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恋人竟然当真存在于世。

他靠前一步,单膝跪下,我却并未比他高出许多。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只听得璎珞互相敲击发出特有的声音,我想逃脱,却沦陷在他的世界中。

“你若真想我永久的存在,便努力写下你心中所想的故事,这样,我才能更早一点地来到这个世界。”他低头吻着我的手背。

回忆与现实交织在一起,他与过去相比丝毫未变,而我,却已经有机会用双手将自己定格在他的胸膛。

只是,我从来不知道,这梦幻般的现实的真谛。亦从来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幻,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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