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母亲说让我去拜祭父皇,还说父皇临终前仍然念着我的名字,实在让我乱了心思。
从父皇陵寝回来后,情绪更是十分低落,哪怕是现在我已随母亲出征,情绪也不好。竹青和芙蓉见了,八成是她们心里也明白,所以只劝我大战在即不可太伤心、阁主会忧心等等。
我有气无力道:“上京和金陵相隔千里,他哪能这么快知道?”
芙蓉道:“两地的确相隔千里,但……咱们身边不是让阁主给安插了钉子吗?”
说乌狸吗?
我再看竹青,她仍是面无表情,我不禁问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对人家那么……那个样子,现在又是这样了。”
听了我的话,竹青垂头想了一下,“不瞒影主,属下与乌狸暗卫是一起长大的,之前属下想着,既然青梅竹马,何不做一对?也好过形单影只。只是乌狸暗卫并无那个心思,属下也就放下了。”
“放下了?”
“是,属下也不是离了他就不能活的。自己虽是孤独些,却也免得让人笑话。”竹青回答得一板一眼。
我再看看芙蓉,“你是个什么心思?竹青这儿,是那位眼睛不好使。你比我还大两岁,怎么还嫁不出去。”
芙蓉呵呵笑道:“属下还没这个心思……”
唉……
不管我们三个怎么想,乌狸都尽职尽责地给他家阁主传消息,再把各地打探到的关于此次出征的情报都送过来。我趁着竹青不在,悄悄地问乌狸,对竹青到底怎么想的?乌狸跟他家阁主一样,肃着一张好看的脸,就是不说话。我就想起了上次乌凰说的,“我问他有什么想法,就是不说话,跟我摆个晚娘脸,再也不想看第二眼。”莫非就是现在这种情况?正想说“你下去,我不问了”,这位大爷给我一句,“还请影主帮属下”,我差点摔出马车。
这样一来更麻烦了,乌凰身边怎么就有这个木头。
一路上就这样,乌狸忙着送接情报,我们三个女流之辈忙着看情报,然后分门别类,送给母亲。母亲和文殊奴、众位大臣再一一细看。
前方的战事十分激烈,虽然我北上将宋军北伐的消息告知了母亲,但毕竟信鸽丢失,人和鸽子还是不能比的,宋军还是抢先发起了攻击。但所幸,这次并不像高粱河一战那样,军民没有抵抗,望风而降。宋军可能是因为前几次冒进吃了败仗的缘故,这次“稳重”得很。
母亲眉头紧锁,看着前方传来的军报,我心里也十分忐忑。赵光义这次是铁了心要夺去燕云十六州,几乎是倾全宋室之名将、全宋之兵力财力。杨业就不必说了,潘仁美、曹彬、田重进、米信,哪个不是久经沙场的猛将?
母亲看过军报后,递给了我,我愣愣道:“女儿是看不懂这些的。”
母亲却说:“银镜,你还是看看吧。这些日子的情报你也都是看了的,再看看宋军的战况吧!”
我接过一看,还真是宋军的全线胜利啊。
曹彬一路攻克固安南城,又攻克涿州,田重进在飞狐北大胜,而宋帝御驾亲征的那路,杨业攻克朔州,再克云州。米信那边,新城又是输给了人家。
这可怎么办……
我再度看向母亲,母亲也看着我,最终,母亲认输:“不用担心,只是诱敌深入而已。”
嗯?我一下子来了精神,狗腿地给母亲倒水,想听她讲讲。
母亲接过水,很无奈地问我:“知不知道高粱河一战,燕云十六州军民根本没抵抗,望风而降,十分渴望同族人来拯救他们?”
我点头。
母亲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乌凰特别关心汉地,我听他说的。”乌凰恨赵光义灭了汉,烧了晋阳城,对他的行程格外关心。
母亲给我一个大白眼。
“自那以后,本宫加强了对燕云的控制。而宋军几次作战都失败,所以他们这次极为慎重,但是曹彬在攻克涿州后又待了十几天,十万大军,粮草可不是个小事,曹彬那路可是吃尽了军粮。所以不得已撤回了雄州。”
我再点头。
“这个时候,中路的宋帝可就急了。”
我迷茫地听着。
“银镜,母亲有十足的信心,一定能大败宋军。”
我再度茫然,怎么就大败宋军了?
可母亲不是乌凰,没时间给我耐心解释,看了我的迷糊样子,她只笑着说:“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只看好戏就好。母后这次定要给宋皇帝好看!”
既然母亲有信心,那就好了。就让那目中无人的赵光义尝尝失败再也无法翻身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