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王宫一片庄严肃穆。雪如起身迎上,赶忙下令全城焚香叩拜,恭迎圣督临凡。我见状,微微一笑:“雪如什么时候也这么喜欢这些俗套了?哈。在场都是蓝月栋梁,都是人皇心腹,不必拘礼,起身吧。”“多谢圣督仁慈!”众人顿感身上压力消减九分,才勉强站稳了身形。雪如看我坐定,拱手道:“圣督驾临,真是借了燃眉之急!”“哦?莫非是为了那口邪兵?”我轻摇折扇道,“杀生道确实是我打造,也确实是最适合血皇的兵器。”女皇诚恳道:“该如何做,请圣督示下。”“这件事说起来相当的复杂。请诸位静听。”“我等不敢!”
我沉声道:“这口兵器,是我用万魔之血炼制而成,内中掺杂血皇的精血,所以才说是最适合血皇的兵器。但是,最适合并非说非他莫属。这个世界不仅强者择神兵,神器也选择明主。所以我才广发讯息,让全的人都能够汇聚一堂,强者得剑。”“嗯?这样未免风险太大。”赛文躬身上前,深深一拜道,“圣督明鉴。您亲手打造的神兵,威力可想而知。如果被心地不纯的人得到,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请问我国是不是该派人参与夺剑呢?”“是,也不是。”我沉声道,“雪如,我的意思是你要亲自出手。但是,绝不是让你夺剑,而是要夺取得剑之人。”“嗯?”女皇面色一凛,“什么意思?”我说道:“我打造这口神器的目的,是为了平衡神魔双方的实力。根据我的测算,等到境界大门开启,战争爆发,神界的力量将会远超魔界。所以,我为魔界增加一员大将,来让双方有一战的实力。”龙启尔闻言一惊:“一员大将?难道”“猜到了吗?鬼狐不愧是鬼狐。”我欣赏笑道,“这口兵器的宿命,将是为魔族而战。所以无论谁得到它,人皇所要关注的,是为人族赚得最大的利益,也就是能够最大限度影响魔方实力,来引导神魔战局。如果是血皇得剑自然最好,如果不是,那雪如你要费一番心血了。”“嗯!我明白了。”雪如郑重地点了点头。
忽然,一人走出朝列,小心翼翼问道:“启禀圣督,小人有一事不明。”“哦?”我微微惊异于此人胆魄,“说来。”“敢问圣督,为什么一定要平衡神魔双方的战力呢?如果神界的力量远超魔界,那不是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争吗?到时候只要神界与人间结盟,那我们人间就可以免去很多杀戮。”我神色微动,沉声问道:“你是何人?”却见赛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圣督恕罪!小儿年幼无知,口不择言,是无心之过啊!”“起身吧。”我微微一笑,缓和了现场的紧张气氛,“年纪轻轻却是好胆魄。你的儿子吗?赛文大人老来得子,更是这样的可造之材,此生无憾了。”“圣圣督谬赞了。”宰相大人狠狠捏了一把冷汗,心中顿时欣喜若狂。雪如笑道:“这也是我奇怪的问题,还请圣督解惑。”“嗯!”我点头道,“现在的状况,无非两种结果。第一,与刚才那位少年所说一样,与神界结盟,打败魔界。但是诸位不要忘记,光明神的是多么自私的神祗。上一次神魔战后,他的信仰一统。火神教,自然神教。大地母神教等足足上百个教会都被意义荡平,宗教裁判所将人类像是奴隶一样蓄养起来,为神界提供信仰。如果神界这一回轻而易举赢得了战争,那么随后他的屠刀一定会对准人间。我敢肯定,在铲除异己之后,光明神野心会极度膨胀。为了遏制凡人的力量,也为了皇权不能和神权对抗,他的下一个目标就会是新生的蓝月帝国。到时候,虽然我轮回神教可以将他们打退,可生灵涂炭,结局将是人间无法承受!”话音一落,雪如拍案而起:“我决不允许!人间不能分裂,人类更不是他愚弄的对象!哼!光明神让人间愚昧了一万年,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灾难延续另一个一万年!”众人心中震撼之下,更被人皇气魄感染,霎时斗志高昂,齐呼“人皇至圣”。雪如躬身问道:“请问可有解决的办法?”我点头道:“这也正是另一种结果,也是我选择的道路。神界魔界两败俱伤,战局为人类所引导。到时候,各种教派将可以共存共荣,各自发展信仰,统辖于轮回神教之下。而轮回神教的教主,则完全臣服于人皇,由此,历代人皇将真正引导人类的未来。但是这样做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接下来这场战争的战火,会烧得空前剧烈。”雪如微微一笑:“圣督这样说,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喽?”“没错。人皇果然聪明。”我微微反手,掌中折扇霎时射出一道光芒,在空中投影出整片的地图。
“诸位来看。”我沉声道,“到时候,魔界的门将会在魔兽之森打开。而神界之门,将会在吞噬之海上空开启。如此一来,神魔战火会从东北面向西南面延烧。有我坐镇人类世界,人皇作为天下共主,大可以昂首挺胸去和两界谈判。人皇要做,就是以昔日龙啸帝国和紫金帝国的国都相连的这一条线为界限,将战火挡在的边缘。等到神魔决出胜负,再重新建立上的信仰秩序,才能最大限度保障人类的安危。”“好!”雪如听完,激动万分道,“圣督为了保全人间,劳心劳力,我作为天下共主,自然一肩担下属于我的责任!什么魔什么神,人类尊严不容侵犯,人族的气运亘古辉煌!”“人皇至圣!”“人皇至圣!”“人皇至圣!”仿佛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带着无比的崇敬与骄傲,响彻整个皇都。
散朝之后,雪如脱去一身华袍,身着翠绿色罗裙,带着我翩然走向后殿。沉重的王冠,是责任,更是负担,此刻脱下,让威严的女皇陛下长长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几分女儿的柔弱,斜倚在椅子上,俏脸写满了劳累。我心中不忍,走上前轻轻帮她按了按肩膀。不料女皇似乎并不领情,扭身闪过,冷冷哼了一声。
“雪如,你清瘦了。”柔柔一语,让她的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作任何回应,依旧闭着眼轻轻叹息。我也不多言,就这般坐在她的身边,默默看着眼前的女子。是啊!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这样看着她了吧。曾几何时,那个喜欢与我抬杠,喜欢与我嬉戏打闹的小丫头,已经这般成熟,无论身体亦或者是这份心境。在她的眉宇之间,被金灿灿的王冠掩饰在光辉之后的那份忧愁,究竟来自何方?万里江山扛在肩头,一个女孩,她恐怕真的累了。两人就这样无声地交流留着,可我却知道,那半开半瞌的美眸,却正在等一个答案。
“雪如,你你有什么打算?”沉默良久,我小心翼翼地打破了僵局。女孩没有丝毫回应。我摇头叹道:“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在怪我。我多想此刻舍下一切,我不必管苍生,你不必管天下,无论是要做兄妹还是其他,至少我们两个都不会这么累。可是现在”雪如的嘴角微微一颤,止不住的一滴泪,从眼角慢慢划过,在清秀的面容之上勾勒无尽的哀戚。我心头一痛,忍不住抬手拂过她的面颊,为她拭去泪痕。这一次,雪如没有反抗,呼吸略微显得有些急促。我知道,她在等我的答案。我知道无论我选择哪条路,她都会毫无犹豫地沿着它走下去。无疑,人皇留在异界治理天下,而我带着妻子飞升,断去这让彼此都痛苦的姻缘,恐怕是最最理智的选择。若是眼前的少女求我,与我争辩,我恐怕真的会硬下心肠。但是,这毫无利己承受一切的模样,却让我如何也做不下残酷的抉择。我紧紧握着眼前的柔荑,轻轻靠在自己的唇边,痛苦又无奈的纠缠,使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雪如,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拿你怎么办?”“泣泣”假寐的佳人再难忍受喉头的哽咽,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就在彼此两难之刻,雪如眼中狠狠闪过一道决绝,猛地从我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素手,从靠椅上做起了身子,转过身去。
“圣督,寡人失态了。”她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在擦去自己的泪水之后,声音变得如同寒冰一样清冷,“寡人还需要批阅奏章,请您离开吧。”“雪如你”刹那间,我只觉莫名心痛,带着负罪的感觉,几乎抽空了全身的气力。女皇缓缓抬手,一袭华袍再一次披到了她的身上,凛然不可侵犯之威仪隐隐而发:“圣督请见谅,也请注意礼数。刚才的一切,寡人就当从没有听见。如果还有指教,轻圣督示下。若没有,请圣督前往客厅品茶。”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扪心自问,答案那样明显。雪如做出了牺牲,因为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的心中有她,可是命中无她。从来命运不由己,今朝命运摆弄人。正确的选择,痛苦的选择,竟是眼前娇弱的女子首先做下!我扪心自问,血无常啊血无常,到底你还要她为你付出多少?承担多少?你的担当你的气概,此时又在何处?就在这一刻,我的心境猛然逆转,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从后一把抱住了雪如的娇躯。
“松手!”学如没有挣扎,可是却是比反抗更让我心痛的冷漠。“我说,松手!”女皇冷冷道,“圣督你越礼了!”“你真的放下了吗?还是想要独自饮泪?”我死死紧拥着双臂,似乎害怕眼前之人逃脱,“如果你真的放下,你就回头看我一眼!看我一眼,我决不再纠缠你!你敢吗?”“松手!”这一声,带着娇躯的颤抖,似乎是情绪被压抑到了极限之前的爆发,却换来了我双臂更为用力的紧扣。“你敢吗?”“好!好!我看你一眼,你再也不要来纠缠我!从此以后,你是圣督,我是人皇,再无儿女情长!”缓缓转身的娇躯,却如弯转的刀锋,在我的心头,慢慢割开淌血的烙印。就在红线即将崩断的刹那,让我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