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风清气朗,一片粼粼波光的水面,荡漾着大自然静谧的温柔。泛着蓝光的世界之中,一层飘渺白露仿佛轻纱一般,将视线隔绝在朦胧的虚幻之中。一尾轻舟,飘飘荡荡,随波逐流的节奏,扣着月光的脉动,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将往何处。风,带来远处的树丛婆娑的舞叶之声,更酝酿着清新幽深的草木清香之气,从衣襟钻入,贴着肌肤,滑动着美妙的触感。恍如身在虚空一般,水天之间,再无分别,唯有对坐的人面上荡漾着水中的月光,迷幻着彼此的双目。天地苍茫,大道无疆,这一刻,仿佛浩淼天地之间,唯有我们几人,怅然古今观照。小舟之上,我与双少,璇儿,芬妮围坐在一起,欣赏着周围的景致,品尝着桌上的美酒,只觉身心陶冶在美妙的境地之中,渐渐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夜色渐渐沉了,丝丝凉意透过晚风轻拂着水面,激起层层涟漪,让小船也随之轻微地摇颤起来。晃动的感觉,如同在湖面上随着波浪的节奏舞蹈,更添几分情趣。推杯换盏之间,已不知离岸多远,忘记了方向如何。好像要漂到天边,漂到云海之中,漂到九天之上,超脱人世沉重的种种,逍遥尘外。
“哈!水少火少,你们两人可真是懂得享受啊!”我放下酒杯赞叹道,“在这儿喝酒,可比上酒楼强多了。”“哪里。和你在一起久了,自然要懂得享受。否则漫长的生命,怎么打发时间呢?”西蒙笑道,“嗯!美酒,美景,美人,啧啧,太适合我火少了。芬妮姐姐,璇儿妹妹,我敬你们。请。”“请。”两女也不推辞,一饮而尽。两张被酒气蒸出一片酡红云霞的面颊,一者青春娇艳,一者成熟风韵,更添绝代魅力,赏心悦目。水少听了西蒙的话,环顾四周,笑道:“可惜。”“哦?如此良辰美景,还可惜吗?”我奇道,“兄弟但说无妨。”他轻轻叩响船舷道:“可惜这条小船稍稍有些简陋。如果能够找到一条画舫,就像奈克瑟斯咱们游湖一样,岂不更妙?”“哈!这有何难?”我微微一笑,手中酒杯轻轻一震。顿时美酒破散而出,如珍珠一般一颗颗悬浮在空中,反射着月光的清辉。刹那间,这些“珍珠”射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笼罩整个船身。眨眼之间,四周垂下四道轻纱罗帷,小舟已然变做一艘画舫,更添别致气息。“哈哈!妙!妙啊!”璇儿轻轻摩挲着身边的轻纱,竟然能够清晰地看到湖面的一切。月光从中渗透过来,仿佛被过滤了寒意一般,那样温暖柔软。几人兴致更高,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已是醉意渐渐涌上。
“哈哈,我西蒙能有两位知己,这一生都值得了!值得了!”火少整个人斜倚在画舫边沿的支柱上,举杯对月,颇有放浪形骸之态,“哈哈,月亮啊月亮,你虽然高高悬挂在我头顶上,可惜却孤单寂寞。我虽然留恋尘世之中,却是潇洒快活!终有一天,我会盖一座好高好高的房子,盖在好高好高的山顶之上,让你做我的邻居,好吗?哈哈来!清风明月,我敬你们!”一杯抛洒,满目生辉,如同明月的回应,写下彼此浪漫的约定。我和水少相视一笑,颇有几分同感。璇儿问道:“西蒙哥哥要住在绝顶之上,那梦比赫哥哥你呢?你想住在哪里呢?”梦比赫侧身抄起一把倾波笑道:“我倒是乐意就造这样一只画舫,一声漂泊在江海之间。”芬妮笑道:“小鬼,你说说,他们哪个的住处选得好呢?”我闻言赞叹道:“哈哈,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都好!都好!”西蒙仰头灌了一口,笑问道:“哦?仁者?我是仁者吗?”水少应道:“当然喽。火,带给了人间温暖与文明,让人们在黑暗中不会迷失,充满了仁慈长者的气度。”西蒙笑道:“没想到我还很伟大呢!”我举杯道:“敬我们的大伟人。”“哈哈”西蒙高举酒杯,对着嘴唇倾倒而下,衣襟尽湿,却毫不介意。梦比赫则仰躺在船沿之上,披散着一头蓝色的长发,让倾波一缕缕荡漾在发丝之间,闭目感受着水中的月光。我看到这番情景,顿时心中一动,一挥手,琴箫已然摆在了面前的桌案之上。“如此千古难逢的美妙时刻,哪能少了弦歌之乐。不如我抚琴,璇儿吹箫,给大家助兴吧?”璇儿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白玉箫,稍稍试了试音,便是一声悠扬婉转,与我之间的弦音合奏。霎时间,静谧的湖中增添了生气。高山流水,响遏行云,引得水中鱼龙探首,绕着画舫游曳。芬妮也受感染,飘然起身,立在船头,翩翩起舞。如姑射仙子,披一身月辉,美艳不可方物。水少与火少各自举杯,默契无间,击掌应和而歌:“浪滔滔,倾醉千江浩淼,蓝冰映月雨潇潇。”“枫飘飘,点染万山火烧,赤炎煮酒路迢迢。”“生死交,一世人两杯抛,画船听雨奏琴箫。”“情义路,任他满目尘嚣,我有知己共今宵。”“回首轻狂年少,酒浇,豪情书绝代天骄。今朝竟惹寂寥,长啸,散发扁舟逐逍遥。”“纷纷扰扰沉浮多少?”“英雄红颜,徒留后人一笑。”“哈哈哈哈干杯!”“干杯!”“干!哈哈”
豪迈的歌声,余音绕梁,在辽阔的湖面之上自在无拘地飘荡,唱出满腔情谊。曼妙的舞姿,瑰丽炫目,在澄明的月光下灵动优美地挥洒,留下倩影依依。众人尽兴,开怀而笑,只想将这份美好的记忆与这份珍贵的情义永远留在心中。杯盘狼藉,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数个时辰,月亮渐渐爬上了中天。紧随着画舫游动的鱼儿们也渐渐散去。画舫周围,一层薄薄的雾气缓缓聚拢而来,隔绝外部的查探或者危险,我们五人斜靠在桌椅上,枕着波浪,缓缓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忽来一声巨响,水面之下陡然升起一股巨浪,打破了此时的宁静。船上的人猛然惊醒,同时感受到了水中的异动。
“哥哥,你看那里!”璇儿眼尖,一眼就看到前方在水中挣扎的身影,正一点点下沉。而周围水中的妖兽各个争先恐后,向着猎物扑去。“啊!”一声惨叫,几条鳄鱼一般的凶兽跃出水面,对着那挣扎的身影张开了血盆大口。“水少!”我叫声刚落,梦比赫陡提真元,一掌拍下水面。霎时间,整个湖面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始冰封。那些凶兽半截尾巴还在水中,尖牙利齿距离那落水之人不过毫厘之差,却在眨眼之间化为冰雕。
将那落水的人救上岸之后,芬妮从空间戒指之中取出了自己的衣衫给她换上。这深夜的湖水冰冷刺骨,对于普通人来说,哪怕再强壮的男子也会大病一场,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女人。这是一位羽族的妇人,年纪大概在三十到四十岁左右,长得虽然说不上美艳动人,但是眉宇之间透给人一股安详温暖的气息,就像是邻家的阿姨一样和蔼可亲。她的背上,那一对天使一般的翅膀受了严重的伤害,骨骼断裂,鲜血将羽毛染成了暗红色。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左手手臂上有两条深可见骨的刀伤,咕咕鲜血止不住往外流淌。我看着倒在芬妮怀中瑟瑟发抖,奄奄一息的女子,沉声道:“火少,给他输一些真气。水少,把画舫上的酒拿来。灵儿,给她治疗。”西蒙推出双手,火红的光芒笼罩那女子全身。温暖的气息,很快驱散了寒冷。灵儿将灵液一点点涂抹在她的手臂和翅膀上,疼痛的感觉也消失无踪了。那女子长长舒了一口气,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璇儿接过水少递上来的酒,对着她苍白干裂的嘴唇一点点灌了下去。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身体极度虚弱。然而灵酒瞬间补充一股生机,再造血肉。“咳咳咳。”随着一声轻微的咳嗽,那女子悠悠醒来了。
“我我到了地狱了吗?”璇儿“噗嗤”一笑:“是啊,你到地狱了。快来看看地狱式什么样子的吧。”那女子睁开眼看了看抱着自己的芬妮,有看看我和双少,顿时露出震惊与痴迷:“神啊!原来地狱里的亡灵都长得这么漂亮啊!”“哈哈哈要是地狱里都是俊男美女,谁还上天堂呢?”芬妮笑着把她扶起来道,“放心吧,你没死,福大命大,让我们救回来了。”“是啊,真是太危险了。”璇儿指着水面上那魔兽的冰雕道,“再差一点点,你就连骨头都不剩了呢!对了,是谁伤了你?你流了好多血呢!太危险了!”本以为那女子必然会感激,不料她听闻后竟是猛然惊起,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我们三人,不顾一切朝着远处的冰面冲去。芬妮一看不妙,一把将她死死抱住。
“你们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呜呜放开我!放开我!让我死啊!让我去死!”女子平明挣扎着,背上的翅膀落下无数白羽,“我要去地狱等我的孩子!不要拦着我!让我死啊!”“姐姐你冷静点啊!”芬妮哪里肯松手,急叫道,“有什么事想不开要寻死呢?”我走上前抬手对着她一点,顿时一道金光笼罩她全身,让她动弹不得。女子泪流满面,哭得伤心欲绝,悲戚道:“为什么拦着我?让我去死吧!孩子!我的孩子!呜呜呜”“嗯?孩子?”我沉声道,“你手上的伤口是自己割的?你的孩子怎么了?你刚刚说要去地域等你的孩子,是什么意思?”“我我救不了她,只好先一步去地狱了。我不能让她孤单的死去,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地狱之中。呜呜”女子抽泣道,“求求你,放开我,让我”“也就是说你的孩子现在还没死?”火少闻言叫道,“那太好了。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就她的!”“你们?”女子打量着我们三个,眼中闪过失望,“来不及了。她现在很可能已经被打上了奴隶的印记,送上拍卖会了。”“拍卖会?”水少奇怪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叫诺娃。我和丈夫带着女儿出游的时候遭到了捕奴队的袭击。我丈夫是一个精灵,我是羽族,所以我们的女儿是一个长了一对绿色羽翼的精灵人,非常漂亮。那些人杀了我丈夫,掳走了我女儿,今晚就要在皇家拍卖会拍卖了。呜呜我好没用!三天时间我求遍了所有人,根本没有人愿意帮我。”女子悲痛欲绝道,“那个孩子生性刚烈。我看到她被掳走前的眼神,知道一旦被打上奴隶印记,一定会自杀的。我没用,救不了她!我只好只好”“哼!岂有此理!”芬妮闻言,气得秀眉倒竖,“这帮畜生!小鬼!”我条件反射一般应道:“到!”“给我立刻救出那个孩子!你只要做到,我免去你穿一周女装的惩罚!”“真的?”我顿时惊喜万分。芬妮为了惩罚我让她醉了七天七夜,错过了弟弟庆生会上的好戏,变着法子折磨我,居然要我穿七天女装。这一下一举两得,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来不及了。”诺娃惨然笑道,“现在拍卖已经接近结束,我女儿是最后一件拍卖品,恐怕已经开始竞标了。这位少爷虽然看上去很有钱,可是这里距离王城太远了,根本来不及了。”“嗯?走!”我原第一转,一道华光闪过,顿时带着众人破开空间,远涉百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