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展翼,赤炎燎空,巨大的火红色身影伴随着高亢的鸣啼掠过湖面,骤起百米巨浪。随即,火凤未有着陆,反而在接近岸边之时再次腾空而起,直射九重云霄。而凤凰背上的众人则是飘然而下。天空中紫莲朵朵,令群芳失色;祥瑞翻涌,洒异香漫空。就在漫天花雨之中,我与云裳嫣嫣秀儿几人作诗而来:“妙法自然有时尽,紫气翻云玄亦空。英杰笑论天下智,渔翁浅谈古今雄。我今一曲离殇落,君其两赋再相逢。事事无常皆因果,千载世浪翻袖中。”超凡入圣,旷古玄奇,我们每踏出一步,皆有紫莲为梯,潇洒傲然而来。
众人看得如痴似醉,目色迷离,竟连互相行礼也全然忘去了。“风。”芳儿轻呼一声走到我身边,李园亦随步而来:“圣童,宫主,秀儿小姐安好。”嫣嫣见到哥哥,掩着小嘴笑道:“哥,难道小妹这般不入你的眼?”李园失笑:“你我兄妹之间何须这样的生分。妹妹,数月不见,一切安好?”“好!好!”嫣嫣假作不悦地转过头,抱着我的胳膊,“反正夫君对我可好了!比你强百倍。”李园摇了摇头:“女生外向啊。你这个丫头,看样子好像变化很大嘛。无论气质或是容貌。”“那是!”芳儿骄傲的接道,“风如果想要改变一个女孩子的容貌气质,那是易如反掌之事。不似某人,自以为有倾城之色,在我们眼中不过是红粉骷髅而已。”说完,满目挑衅的看向纪嫣然,直让这一位才女又气有羡,眼前的美人,超凡脱俗者有之,雍容华贵者亦有之,灵动俏然者有之,小家碧玉者亦有之,梅兰竹菊说尽人间艳丽,燕瘦环肥妙舞旷世绝尘,自己附庸风雅,故作姿态,小楼镜湖,轻纱蒙面,和眼前的女子一比竟成了庸脂俗粉了!难怪这些男人现在连看也不看一眼自己了。
“咳咳咳众位贵客既然已经到齐了,那咱们就入座好了。”“啊,是是是,纪才女所言甚是。”韩非这才回过神来。凌子虚白扇一展:“还请才女引路。”众人随着纪嫣然走进小阁。才女自坐首席,众人分两侧,我身边众香环绕却是羡煞旁人。纪嫣然,终于将面纱摘下,虽是有一丝惊艳之感,但见过我身边的女子,大家却没有过多的痴迷之色。她端起茶杯,轻轻一推碗盖,香气四溢而去:“此乃嫣然珍藏的西湖雨后龙井,还请各位品尝。”众人也不客气,端起茶碗各自泯上了一口。“好茶!”清香透骨,神明气清之间,即使是毫不懂此道的嚣魏牟也跟着喊了一声好茶。“却是好茶。”芳儿闭目轻尝,“可是茶再好也需要此中高手方可品出味道,不知纪才女以为如何?”“妹妹所言极是。”纪嫣然不明所以,再次端起茶碗的时候,终于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只杯子粘在自己的手指上了!欲要放下,却是万万不能。她满眼嫉恨地撇过去,却见芳儿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中暗叫不好。这下子恐是着了道了。才女何等聪明,自然知道这杯子上有问题,那着茶水岂有正常的道理,心念到此,低眼一瞧,手中捧得哪里还是什么雨后龙井,分明是一杯子烈性辣椒油!鲜红如血的色彩分外刺眼。“好茶!”素清泓不合时宜的一声赞叹,却不知让这位美人已经恨到了骨子里了。这样的气氛,那容得她不饮?硬着头皮,忍着双目被呛得几乎泪流的痛苦,纪嫣然一咬牙,终于灌了一口。舌尖轻触,宛若烈火烧煮,喉头一动,更像炙铁沾身。她本是越女,长在江南水乡,吃的是素米,饮的是甜酿,哪里受得了这北方的辛辣?一时间忍不住连连咳嗽,泪水潸然,捂着胸口做出万分痛苦之色,看得底下的人不免赞叹,这西子捧心更有一番风味啊!
“嫣然身子不适,失礼了。”她不动声色地抹去泪水,却是如坐针毡,只想快些到后院灌些清水,不想芳儿抢先开口:“既然身体不适,那就请纪才女先行退下休息片刻。本小姐愿意再次稍侯。”“不不必。”一步失利,步步失利,芳儿这番话足以让心高气傲的她死也要坐在这里继续斗下去。强忍着喉头火辣辣的疼痛,纪嫣然风采不减:“各位给小女子薄面,来此聚会。不若由嫣然抚上一曲,助助雅兴如何?”“好啊!”邹衍笑道,“不想老夫竟也有这等耳福啊。”信陵君也是大喜:“小姐琴萧双绝傲视天下,我等有幸。”芳儿见她款款起身,走向一边的一架棕色的古琴,心头暗道:“看样子你想要比琴艺啊。那我倒要看看我乌廷芳这数十年的修炼到底值个几斤几两啊。”眼前的一切,我尽是看在眼中,初次交锋,芳儿占了先机,美人忍痛饮辣椒的惨状看得云裳嫣嫣秀儿是强忍着满腹的笑意,此时定力最差的嫣嫣竟然还在用轻罗小扇掩嘴偷笑。这接下来会有怎样的精彩呢?
纪嫣然坐定,玉指轻拨,宛若珠落玉盘,泉涌溪涧,动人的曲调自玉指间倾泻而出。忽而舒缓宜人,忽而急促扣心,退似潮波归海,进如惊涛打岸,千变万化,妙趣无穷,宛似世间奇妙万端尽在这一曲之内被描绘尽了!我和芳儿等人亦是惊讶于这女子琴艺之高居然到了这般田地,动人心神,迷人魂魄,看着在场的一众宾客早已经魂飞九霄之外,芳儿心头急转,暗思对策。这时,她忽然听到我的传音:“万端变化,皆归于心,世间妙品,只在一梦!”心有所感,不仅让她感激又崇拜的望向我。纪才女一曲奏罢,众人尚未醒来,还沉醉在如梦似醉的意境之中。这样的效果正是她所需要的。她挑衅一般看向芳儿,似乎报了一箭之仇,可落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幅惊人景象:芳儿嘴角含笑,右手玉指一点,杯中茶水竟然凝结为一道利剑,悄然悬到了空中。“你”惊骇非常,纪嫣然吓得魂飞魄散,只以为芳儿要下杀手,却不料对方冷冷一笑:“听清楚了!”语未落,剑已出,疾风骤雨,透琴弦而过。“噌!”一声惊觉之响振聋发聩,顿时惊醒了在场众人。韩非耳中轰鸣只见连茶杯都难以握住,却是杯子茶水尽皆在发生莫名的震颤,久久不息。纪嫣然震惊之余在看,却是弦断琴毁了!“你!”纪才女在难压制心头的怒火,“毁我宝物,你这是何意?”芳儿丝毫没有回击的意思,只是笑着看向众人:“小女子方才献丑,不知各位有什么感觉?”一言出,众人屏息凝神,却发现灵台空明,神清气爽,邹衍更是感到宛若身上几十年的顽疾也治愈了!“这这”龙阳君惊讶万分,“这是怎么回事?”我起身向宾客们笑道:“方才芳儿有心与纪才女比试,见大家沉醉在佳人的美妙琴音之中,故而也弹了一曲。这一曲叫做《惊梦》,虽只有一声,却是一声七音,有着醒人神魂,明人灵智的作用。”大家这才回过神,连忙赞叹“圣女神技”。芳儿站起身,将一杯酒递到那信陵君面前:“君上,不知你认为我与纪才女方才的比斗何人赢了?”魏无忌虽然受宠若惊,却不想得罪两位佳人,一时间陷入两难:“这”“不必再说。”台上女子一拂衣袖,“我纪嫣然输得起!这一场我愿赌服输!乌廷芳小姐,我定要与你在这论战开始之前分出高下!”“哦?”芳儿失笑道,“既然姐姐有心,那我就全部接下了。这一次比斗定会流传后世,万望姐姐莫要后悔啊。”“后悔?”纪嫣然气急攻心,“我自认文才武功,天下女子无有能完胜我的!咱们再比两局。你若都都胜了,我任你处置!”“好!”芳儿面色一整,“在场的都是天下英杰。今天做个见证。若是我输了一场,送上千年寿元!你若是输了,就给我当个使唤丫头,端茶倒水!”“好!”纪嫣然哪里还能拒绝,高声应道。众人一听这么大的赌注也是吓了一跳。素清泓急道:“两位小姐不可!千年寿元,为奴为婢,岂是儿戏!”“是啊!奴家也不赞同。”龙阳君也连忙劝道。倒是那凶人嚣魏牟唯恐天下不乱,在那里添油加醋,兴奋地上蹿下跳,浑然忘记了左手的重伤。“我意已决!”纪嫣然豁然起身。“不必再劝!”芳儿也毫不示弱。此刻我甚至可以看到两人的眼光交接处闪耀的火光。
这第二场嘛比试文采,也就是诗词。两女走到窗前,满园的芬芳一拍姹紫嫣红。纪嫣然有心为难我,故作哀叹地说:“虽是万般风情,却少了一丝风韵。”“哦?”嚣魏牟吼道,“小姐觉得少了什么,在下马上去给你弄来!”纪才女厌恶的瞥了一眼这不懂风情的俗人,冷冷道:“不必先生挂心了。嫣然想要的是荷花池。这一方湖水若是开满红莲,在月色下荡漾,才能符合我和圣女比试所需的意境啊。”“什么?”一直没有发言的元宗也是吓了一跳,“如今正是春深,哪里来的满池红莲?”纪嫣然戏谑的盯着我们一群人:“神教不是夺天地之造化吗?如今圣童在此,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唰。”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望向我。我抿嘴一笑:“佳人有请,岂有不应之理。只是小姐弄出这么大的排场,到时候输的太惨,莫要责怪在下才好。”“你!”纪嫣然又气又委屈,一扭头,“这个自然不劳你费心。”“嗨,不识好人心哪。”我端起茶杯向湖水中一泼,顿时水珠落到之处,红莲白藕,碧叶青蓬破水而出,并且越来越多,转瞬之间,莲叶接天,红荷映日,宛然一幅油画展开在众人眼前。在一片惊意中,芳儿素手一伸:“纪嫣然大才女,请吧。”
满目莲香,遍染芳华,纪嫣然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将一株伸到窗下的红莲折下轻轻抚弄良久,开口道:“玉衣染池翆,朱颜映娇花。休道美人醉,佳酿逊芳华。”“好!”众人一声叫好,“芬芳胜过万千佳酿,比喻恰当巧妙,纪才女不愧是天下第一。”纪嫣然在一片赞美声中飘飘然而来,走到廷芳身边,正要奚落两句,却发现芳儿面前不知何时摊开了一张丈把长的白卷,一支画笔轻钩细描之下,满池的红莲已经跃然于纸上,每一株都是清新淡雅,宛若方采摘一般娇艳欲滴。芳儿头也未抬,自顾自地在画卷一角边写边吟道:“野荷:宿莲几点染清华,青枝红袖玉簪花。葱指点划琉璃镜,玉足轻踏白璧匣。柔风抚弄纤腰弱,锦鲤旋叹红藕佳。叶卷珍珠滚新月,花散胭脂浸白沙。泼墨搁笔墨溅泪,调音抚琴韵难押。孤山独涧荷尤艳,乡书野卷词更嘉。星暗月斜香不散,箫折弦断曲未哑。休道孤芳沦尘夜,泉淙落瓣醒寒鸦。”当最后一笔落下,竟是满天星斗,夜幕骤临,星空下一池野荷与诗中的美景一般无二。看得满堂贵宾再难找出语句形容此刻的心情。“这般才情,老夫与圣女相比,真是汗颜啊。圣女佳作,足以流芳千古。不知可否割爱,老夫想要将这幅画作为传家之宝啊!”邹衍轻抚长须,眼中惊羡之情尽露。其他人当然也想讨要,可是都得让着老人家不是。于是芳儿笑道:“信笔之作,难入先生法眼。若是喜欢,廷芳自当奉送。”画被卷起的同时,原本满天星斗的夜晚再次变作晴朗的天空。这时候,龙阳君却是看到了芳儿手中的笔,奇道:“圣女手中的是何物?可否借给奴家观赏一二?”“君上喜欢就拿去吧,这是我风弟弟发明的,芳儿闲暇时做的毛笔,用来书写绘画之用。”几人啧啧称奇,居然把纪嫣然晾在了一边,气得她再难以忍受。只听得一声娇喝,纪才女拍案而起:“乌廷芳,我要和你比试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