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身返回兽王王都,心中却是暗暗赞叹菲菲的直觉。虽然年幼,虽然仅仅见过几面,可是那份纯真的感性,却一眼识透我的身份。飞行在空间通道中的我的本体不由嘴角露出会心一笑:“看来,注定有缘。”思考间,兽王度再临了。
雪姨的府邸之中,她还在为我先前的承诺深深陶醉。一个人呆愣愣坐在院中,托着下巴仰望云集云舒,时不时痴痴一笑。清丽身影,多出一份似幻似真的飘渺,与眼前漫天飞舞的樱花融为一体,尽作无声的暧昧。忽然,空中乍闻一声飘渺弦音,荡开幽幽心纹。“嗯?这琴声”雪姨正在好奇这妙不可言的乐声从何而来之时,仰面望去,却见半空中飞下一件银色素纱仙衣。阳光穿透而过,散射七彩圣光,沐浴在自己的身上,直让神魂为之一清。疑惑间,纱衣落到肩头。雪姨正在疑惑,不料这衣衫接触身体之后就立刻穿透身上层层布料阻隔,紧贴肌肤,身子顿时如同陷入了最柔滑的羽绒之内。“雪姨,这礼物你还满意吗?”耳畔一声轻笑,让她从沉迷中苏醒。
“星,是你吗?”鸣琴而出,踏云而落,我足尖点地刹那,周围顿时繁花争艳,竞相开放。“你怎么会回来了?”雪姨惊异道,“不是说明天一起商谈吗?我已经发出了邀请了。”“呵呵,出了一点儿小小麻烦。”我席地而坐,将古琴横在膝头,“本来我说明天再来,是为了照顾两位朋友。不过现在我先把他们送去梦花闲潭了。”“出什么事了?”雪姨快步上前担忧道,“难道你在城门口的事”“那一次没有人看见我的容貌。”我摇头轻笑,指尖不断拨动琴弦,入甘泉一般的音符音符直从指尖流淌而出,“详情是”阿姨一听,稍稍松了一口气,走过来坐到我的身边,仰面躺在草地上:“既然这样,你就在这里住一天吧。现在虎族越来越猖狂了。你的实力虽然不怕他们,可是要是真的和那个虎贲闹成不死不休的结局,那关于莲风不落的合作,某些人就要处工不出力了。你现在却是不宜和虎族再起冲突。”“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我接道,“这个虎贲心机深沉,而且心狠手辣。那些手下被我杀光,他居然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可见不愧枭雄本色。纳伦豹和他搞在一起,总有一天会闹出大麻烦来的。”雪姨侧身,曲肱而枕,整个人呈现出魅惑的曲线,眼中却闪着一丝玩味:“你怎么会关心他?是为了那个纳亚吗?”我毫不掩饰地一笑:“那个丫头确实让我放不下。哈!”“那丫头倒是好福气!豹族有今天,她这个威慑功不可没。”雪姨酸溜溜道,“你去问问莲风不落,需不需要狐族的侍女。他要是想要,我有一个小侄女儿,长得倾国倾城,可以”“咳咳咳!”我尴尬道,“阿姨言重了。莲风不落反手之间可以把草木变成美人,怎么会沉迷美色呢?他做的一切只看一个字‘心’。再说等你成了我的二娘,还有谁敢动狐族?”“哈哈”雪姨掩口笑道,“我就是最喜欢你这一点,真是会说话。”
我轻轻一拨琴弦,一道和煦清风拂过雪姨的面颊:“怎样?雪姨。你身上的素纱单衣与这阵风相比,哪个更加柔美舒适呢?”雪姨一愣,随即笑骂道:“你这小鬼,是在调戏我吗?”“我怎么会对二娘不敬?”我闭目摇头道,“不过是让您知道这件衣服的珍贵。抽黎明细雨之丝,彩夕阳余晖之晕,用九色玫瑰上的露水浸泡,用带着香兰手套的手编织缝纫。这件衣服从采集材料到完成,从没有沾染人的肌肤,所以才会在接触您的刹那完全贴合您的身体。这件单衣刀剑不侵,水火难伤,更可以为主人完全挡去七次致命攻击。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圣器。”“圣器啊!”雪姨又惊又喜,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可是嘴上却不肯认输,“小鬼。无论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你给二娘送的事实!要是被你父亲知道,嘻嘻。”“您虚伪的轻佻已成了习惯了吗?”我摇头道,“这件衣服不是我送您的。”“嗯?不是你?”雪姨惊疑道,“那还有谁?送我圣器,难道是天成?”“是母亲。这衣衫是她送给未来姐妹的一件礼物。”我轻声一叹,顿时雪姨呆愣当场。我抚掌一扫琴弦,无形气劲四散,顿时周围花木全被摧折,再拨弦,断而未落的花朵伤口又被愈合了。“受过伤害,才会懂得珍惜。懂得珍惜,才会知道取舍。”我幽幽道,“前一次,发生了一件事,让母亲意识到,父亲对他的痴迷太深了。深到她承受不起。这个家庭承受不起。”雪姨问道:“嗯?什么事情?”“关于我的小妹,傲月旋儿。详情听说”
“啊!”乍闻这惊人消息,雪姨心神巨震,原本洋溢着幸福的脸蛋顿时煞白一片,“他真的这么做了!为了柔月,身为父亲,危急关头第一反应竟是舍弃自己的女儿!那我不是”“您尚有机会!”我劝慰道,“而且机会很大!”“嗯?”满面死灰的雪姨猛然抬头,死死盯着我的双眼,“你没骗我?”“这件事,不仅是我震惊,母亲不能置信,父亲也开始反思。眼下正是他的心智最为薄弱不定的时候。要是一个母亲以外的女人要走进他的心,那这是唯一的机会。更何况母亲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希望能再为他找一位红颜知己,分担几分快要走火入魔的感情。”“真的吗?”雪姨转悲为喜道,“如果是这样,哪怕只有渺茫的希望,我也要试一试!”“对了!有这样的决心,一定可以打动父亲。”我赞道,“更何况是您这样的美人,没人挡得了您的魅力。只要您点头,不知道多上狂蜂浪蝶要扑倒在您的脚下了。”“你这小贫嘴!”雪姨哭笑不得,抹去眼角的泪水,再一次恢复方才狐仙风采,“柔月姐姐的礼物我收到了。那你呢?”“我?”我一愣,随即失笑道,“雪姨我身无长物。你想要什么?我的古琴吗?”“呵呵你的琴我可不会弹。”雪姨笑道,“你不是游吟诗人吗?为我奏一曲吧。”“这个简单。”我本在抚弦的手一按琴弦,顿时万籁消声,“您想听什么?”眼前女子抬手道唇边,将一手花瓣尽数吹散:“一个女子对薄情郎的控诉。”我闻言不由失笑:“好吧好吧!您喜欢我就现编现唱。到时你唱给父亲听,保管他无地自容。”“请吧。我的好儿子。嘻嘻。”我也不推辞,稍稍调了调琴弦,拨指瞬间,与先前迥异的曲调幽幽而出。似哀怨,似悲伤,更添一分无力扭转命运的凄凉。“此曲名叫《素纱单衣》。雪姨您静听。”我闭目凝神,词曲随心而发:“飘荡千年的岁月是否染红尘,透视古老的传说缘由有谁问,素纱禅衣轻柔诉说着浪漫久远的传承,金戈铁马埋没的泪痕。
是谁千针万线引临行密密缝,为君思佳期如梦不堪盈手赠,可叹独上高楼天涯无尽飘散的香魂素纱裁断难褪的伤痕。
可记否一醉轻王侯宁做蓬篙人,可记否兰舟留恋处明月共潮生。
岁月断幽梦,誓言扣心门,生离死别割不断缘分。
怎奈何情谊深似海深不比侯门,怎奈何黄金白玉壁埋葬了红尘。
蝉衣舞轻袖,红颜倾国城,转眼苦苦等候中尘封。
千情万缘揉碎尽曾经梦,徒留素衣诉说千年前伤春。
自古红颜多薄命顷刻碾作尘,自古男儿多薄幸只为功名加身。
青丝三千丈,空自添霜痕,衣我素锦缘字诀,为君等。”
一曲终了,周围依旧沉沦一片凄清苦海之内,余音袅袅,似乎难以割舍歌曲中意境,雪姨暗自擦拭着眼角的泪痕,有些控制不止内心的情感,数十年的等候,数十年的心酸,又有几人能懂呢?多少次,昂首天地尽出,旭日挡不住阴霾,只照的满目空虚,不由扪心自问:万般执着,是否真的迷了心,错了情。此刻听这一首歌,所有情绪涌上心头。百感交集之下,雪姨不禁躺在草地上,仰天凄笑。
良久之后,她才稍稍缓解了情绪,整了整容颜歉意道:“不好意思,星,雪姨失态了。”“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起身鞠躬道,“是我挑起了您的伤心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宣泄出来之后,好多了。”雪姨拉住我的胳膊,“来吧。既然你不方便再出门,就在雪姨这里住一晚吧。我带你去转转。”“嗯!”
不缓不急的踏步,雪姨领着我进入她私人的后院。内中精致,比之会客的花海更具一番风味。梅兰争芳,竹石泼墨,更富禅趣。一路走来,原本躲在我们两人周围偷看我的狐族少女,见到族长大人挽着我的胳膊,纷纷暗自神伤。却不知这一切全落在雪姨眼中,开口便是一句打趣:“你真是有魅力啊!才走了几步,便勾走了我这里多少姑娘的心。”“雪姨溢美了。”我毫无所动道,“在我眼中她们不过是景物中的一部分,添一丝生趣。”“你这孩子真怪!一会儿像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一会儿又这样没有情趣。”雪姨嗔道,“我问你,这里比梦花闲潭怎么样?”“嗯!形不似神更不似。”我好不客气地摇了摇头。“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哄哄我吗?”雪姨翻了我一个白眼道,“好了好了,看样子现在不是赏花的时候。”“呵呵,您也不是赏花的人。”我微微一笑,心中又暗暗加了一句,“带我来这里,看样子别有用意啊!”思索间,一道清丽脱俗的秀影伴随银铃般的欢笑声踏青而来。
来人是一位二八佳人,眉宇间和雪姨有七分相似,一头银发飘扬在脑后,衬托着精致秀美的面庞与凹凸有致的身段,已然露出倾城之姿。“雪姨!”她边跑边呼唤着,身后的雪白绸带随风翻飞,“我刚刚听到了好美妙的琴音!是您在演奏吗?”“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收一收这好动的性子啊!”雪姨一把抱住撞到怀中的少女,任凭她把满脸的香汗擦到自己的衣衫上,可见对她是宠爱至极了。“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少女仰起脸,目光却与我对上,顿时让她一阵目眩神迷,痴痴凝望。“当然不是我演奏的了。”雪姨蹲下身取出绣帕擦着少女的额头,“是这一位公子弹奏的。论辈分,你要叫他一声哥哥。嗯?丫头,丫头?你看傻了吗?”“嗯啊!”少女立刻回过神,整张脸蛋红的发烫,“你你好!我叫叫雪如冰,你我”“妹妹有礼了。”我无奈一笑,“我叫做星。你可以叫我哥哥。”“啊!你好!”雪如冰赶忙鞠躬道,“那你你就叫我,不是,我就叫你叫你‘星哥哥’了。”话音未落,却是羞不自已,一步躲到了雪姨背后,探出半边笑脸偷偷看我的同时,头顶粉色的狐耳与背后三条尾巴不住地蜷缩抖动。“好了好了!”雪姨好笑地拍了拍少女的头,“你这丫头平时不是很大方吗?怎么连话也说不清了?星,让你见笑了。”我一伸手,掌中光芒化为御风扇,轻摇着笑道:“无妨。女孩子家矜持害羞一些没什么不好。不知道这位妹妹是”“她就是我的侄女儿雪如冰了。”雪姨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秀发,“我姐夫早年死在战场上,姐姐又难产,撇下这孩子无依无靠。我一直将她视如己出,将她抚养长大。”“哦,论辈分是我的表妹。”我行礼道,“冰妹妹你好。我是傲月天成的义子。”“傲月天成?”小丫头的语调明显一变,飞快地探出头看了我一眼,又躲到了姨娘背后。
“冰儿,你带着你哥哥到处转一转。雪姨有事,先离开了。”丢下一句之后,雪色身影原地一转,只留下一道芬芳,留下我不知所措地对着那埋头玩手指的姑娘。“你”“你”两人异口同声,却双双停了下来。“你先”“你先”再一次的默契,却让彼此失笑,尴尬紧张的气氛被冲散了。我笑道:“你是女儿家,你先吧。”“星哥哥。”女孩依旧低着头,耳根却有越来越泛红的趋势,“雪姨有没有说说你和我的事?”“嗯?”我奇道,“什么事啊?”“她说说过”小丫头不住蠕动的喉结,和飞快拨弄的小手,使得她的脸颊急速升温,“说要是没办法嫁给那个负心人,就就”我嘴角一阵抽搐:“就什么?”“就把我嫁给给他的儿子。”“呼”一声无奈又好笑的轻叹,我摇头苦笑: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