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乌家,众女已在门前等候。我放下琉璃,一把与走在最前头的云裳抱了个满怀。“哈!真是热情啊!”琉璃笑道,“娘亲你整个人都要挂在爹爹身上了。”云裳面颊一红,啐道:“臭丫头,连为娘的也敢调戏。真该把你和那只猴子关起来一起抄书!”站在一边的无祸闻言一个箭步躲到了徐蓉蓉身后。白猿儿还在书海中挣扎,他却抱着老婆逍遥,是在有些尴尬惭愧。搂着几女缓缓走入室内,我边走边问道:“今日发生何事?好想你们有话要说嘛。”看着众女欲言又止的模样,云裳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哪有。不过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罢了。”芳儿笑道:“姐姐这是真心话,却不是实话。莫说是风,我也看出来了。”云裳抬手道:“无祸,你先下去吧。”“是,师娘。”猴子知道涉及我的家事,不好多问,变与徐蓉蓉告退了。
云裳与众姐妹交换了一下眼神,问道:“风,那个太子已经放下来了,现在成了活死人。但是这不重要。关键是乌廷燕的事。”“嗯?”我惊道,“我刚刚送她去‘书山学海’,家中就知道了?”妮儿苦笑道:“爹娘来了。”“爹娘?”我与芳儿齐齐一惊,“他们想通了?”落尘惊道:“爷爷奶奶来了?那么是知道了乌廷燕的事了?”“嗯!”云裳无奈道,“你们前脚刚走,后脚爹娘便来了。不过到来之后便见到了太子。追问之下,我们只好实话实说。父亲一口断定那姑娘定然是自己的骨肉,说一定要她回来继承乌家。”“继承乌家?”我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不会是在开玩笑吧!这偌大得神仙福地,交给她?”纪嫣然解释道:“非也。父母的意思是,既然夫君与芳儿小姐两人已经是夫妻了,还没有子嗣,所以希望有一个孩子,一个男婴来继承乌家的香火,传承这个家族的血脉。”“血脉?”芳儿奇怪道,“要延续乌家血脉吗?真是凡人愚昧的固执!长生不老的存在,这样的延续毫无意义。”说话间,芳儿身后窜出一道灵动的白影,一下飞到我怀中。白猿儿抬起可爱如少女的白净小脸,腆着小脸道:“爹爹,您终于回来了!”“你这猴头。”我揉了揉他的银发,笑道,“抄书的感觉如何?”“感觉啊”白猿儿的脸色立时变得苦涩万分,“感觉孩儿不想做人了,还是做猴子吧!”“你!”看着姐妹们眼中的笑意,白霜儿恨铁不成钢道,“你想气死为娘啊!”“娘亲我怎么舍得!”猿儿谄媚笑道,“我不是怕自己累死在书桌上引娘生气吗?”“你!”白霜儿为之气结。我赶忙制止道:“好了好了。我看这小子的猴脾气可以收一段时间了。毕竟没有惩罚无祸,是我们不公,算了算了,到此为止。”“哈!爹爹万岁!”猿儿狠狠咬了咬我的脸颊,这是他表达开心的特殊方式,随即转身挑衅一般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我揉着儿子顺滑如丝的秀发道:“那丫头品性恶劣,为非作歹,嚣张跋扈,心胸狭窄,要想学好,恐怕非是三年五载之功。父母想要后人便去旁系支族中找一个孩子吧。当初血屠,我只是斩杀了那些诛心之人,还是有很多乌家旁系族人散居各地的。”嫣嫣苦笑一声:“爹爹认为血脉不纯。所以”她说着,忍不住看了一眼琉璃和猿儿。我心头一怒:“哼哼,看不起两人不是我的亲骨肉吗?他在何处,我亲自去见他。”“不必!老夫在此!”门外一声冷喝,竟是气凝如山,一道身影昂首阔步而来,身形威武,眉宇间透着枭雄风采。可是两鬓的白霜与皱纹中的倦意,昭示着当年的乌家家主已然失去了那般野心。我与芳儿起身行礼道:“父亲!”众女见他走来,立时分开两侧。
“我听说,你把你妹妹关起来了?”开口一句,便带着浓浓的火药味,父亲面色不善道,“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可是,高傲之人,无论何时都不会为了谦让他人而放弃自己的原则。我冷笑一声道:“父亲,死在我手上的兄弟姐妹还少吗?她的所作所为,能够活着,已然是大道护佑了。你莫以为我还需要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吧?”“你”父亲语气一凝,随即满面阴沉道,“你真要为父绝后?”我反问一声:“你真要自己的女儿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吗?”“夫君你”一向温柔可人的妮儿正要开口,却被我一个眼神阻止了。“嗨!”长叹一声,父亲无奈有愧疚道,“我欠她们母女太多了!”“那是你的责任,我没有理由替你偿还。”我冷笑道,“父亲,父债子还貌似在你这个长身不老的存在面前也是不成立的吧。”父亲顿时语塞。良久,他冷冷问道:“我决定与你化解一切,条件便是放了你妹妹。”边上的芳儿再也忍不住了,开口劝道:“父亲,你没见到乌廷燕的性子。风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她走上歪路。”“可是你们不是要很快回轮回吗?还要强迫我随你们离开。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亲眼看着燕儿嫁人,怀上身孕!”说完,父亲拂袖离去!白猿儿和琉璃面面相觑,拉了拉我的衣领道:“爹爹,爷爷是不是很不喜欢我们?”我闻言温情一笑:“我们喜欢猿儿就行了。”“嗯!”
朝阳,在天的尽头染红一片又一片云彩,仿佛是一位伟大的画家,手中的笔墨调试出最完美地色彩,绚丽无双。落尘有我背靠着背坐在高高的山岗之上,沐浴着这一份恬静美好的氛围。丫头悠悠开口道:“日出日落。爹亲,我们这般看太阳是多少次了?”我应道:“两月。”“嗯!政哥哥该已经完成谈判和联盟,带领秦国,赵国,楚国三国联军打到了燕国腹地了吧。”“怎么?想你的夫君了?”我笑道,“女大不中留哦。”“爹亲说什么呢!”落尘的身子狠狠向后仰了仰道,“我只是觉得政哥哥每每离人皇之位进一步,我就离爹娘远一步,你叫我”“呵呵。”我淡淡一笑,眼中却是酸涩,浓浓的不舍袭上心头,口中却是故作豁达道,“不过是百年的光阴。落尘,你和政儿有大好的未来。你将来要好好在她的身边帮助他,照顾好其她姐妹,快快乐乐走过爹娘不在身边的这段时光,我和你的干娘们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爹亲!”女儿自身后一把抱住我,双臂越来越紧,“落尘真的舍不得你们啊!”“好啦好啦,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能这般娇惯呢?总是躲在爹娘的羽翼之下可是长不大的哟。”我拍了拍她紧拽着我胸前衣服的手笑道,“落尘之雪羽,短暂的一瞬,最美的光华,切勿辜负这个名字。若是没有我的出现,历史上的政儿将会是一个凶残的暴君。现在他允文允武皆是上品,心境修为更是不凡,更不缺贤内助,我相信他会给你们幸福的!等他打下燕国之后,爹爹亲自给你们主持婚礼!”“嗯!”落尘满眼泪水全部印在了我的背上,“女儿何其有幸!”
忽然,落尘的目光落到我的腰际,那只翡翠色的玉箫在朝阳下闪动着流光溢彩。“爹亲,我听娘说,你精通箫乐对吗?”“普天之下,除了后土与芳儿,无人值得我一奏箫乐。”落尘闻言,满眼希冀道:“那女儿我呢?”我闻言一愣,缓缓转身,对上那充满渴望与羡慕的大眼睛,良久,微微一叹:“好吧!全当为我的宝贝女儿留下回忆。”抽出玉箫,在万分期待的目光之中,我按动音符,悠扬乐声从唇齿间流淌而出。清流本非人间乐,七音妙织醉世芳。青鸾玄凤拢彩翼,芳草芝兰吐瑞香。风息云驻波静纹,梅舞竹曳菊捧霜。此曲天界亦难觅,仙凡喟然空对觞。美妙绝伦的难言之音,悠扬飘荡在群山中每一寸土地之上,每一缕清流之间。挥洒绝尘的音符,荡涤周遭一切,包括每一人的心灵。乌家周围因为我的吹奏,圣气四溢,包括咸阳之中的百姓,也顿时心神清明,沉疴尽去了。
乌家之中,众女却是满目震惊。芳儿却是豁达,展颜笑道:“看样子落尘真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呢!”云裳也不免酸溜溜道:“真是连我也嫉妒了呢!”小精卫竟伸出手指刮着自己的小脸道:“嘻嘻,姐姐和女儿争风吃醋,不害臊!”云裳看着及到自己腰际精卫顿时气结道:“你这丫头,自己还不是羡慕的要死,居然说我!哼哼,小孩子难道不该尊重一下大人吗?”“你”精卫语塞,转过身不理云裳。芳儿将她两人拉到身边道:“好了好了,夫君是大家的,何必争这口舌呢?机会难得,我们快去后山!”“嗯!”众女齐齐一声,具是施展神通,转瞬而至数里之外。
群芳争容,百草斗盛,莺燕息声,风云停滞,整个后山笼罩在一片安静宁和之中。天地之间,仿佛唯有一曲,灌注给万物生灵以生命,收起信徒最大的虔诚。众女放轻脚步,寻箫而上,就在惊异的刹那,见到一条萧疏轩举,湛若有神的身影。身边,绝美的少女捧着面颊,露初闭目陶醉的身材。一切的一切,仿佛定格在这最完美的一瞬。但愿这一瞬,成为永恒
然而,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平静。就在我们在乌家享受着天伦之乐的同时,在燕国战火纷飞的刀林剑雨之中,阴谋与厮杀不断上演。
“李浩,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在说什么!”赵国主将赵鹰以锐利的目光直视着眼前的人,“你们楚国刚刚和秦国建立盟约。要是这时候你临阵倒戈一击,嘿嘿,这背信弃义、叛国害主的罪名可是要遗臭万年啊!”“那又如何。”端起酒杯,李浩淡然一笑,“再不采取行动,贵我两国很快就要成为历史了。即是为此违抗王命我在所不惜!”赵鹰惊道:“你是李家的人。为什么要背叛李家的决策?”“可是我首先是楚国人!”李浩面容霎时激愤,却死死压抑着怒吼的欲望,“我看大王根本就是被控制了,这次联盟打下燕国之后,死的就是自己了。他就是再昏庸也该知道!”“嗨!我赵国何尝不是呢!太子回国后,大王当即传位给他。”赵鹰苦叹一声,“李牧将军在朝堂上据理力争,连头都磕破了,血迹斑斑,却根本不能动新王之心啊!”的确,这两人都被噬魂蛊控制,哪里还能反抗我的命令呢?至于那赵王,听说促成这件事可以延寿五百年,当即答应了。江山社稷不过是享乐的资本。现在有数百载寿元,以后还有人皇不断供应金钱美女,这笔买卖对赵王本人来说的确是划算到家了。不过,两国的将士,还是有很多人并不赞成这次的结盟。而这些也正是两国的死忠派。李浩问道:“你想怎么做?”“李牧将军已经联络了燕王丹。到时候燕国牵制龙刃,贵我两军倒戈一击,即使不能全歼了秦军主力,也可以重创之。然后迫使嬴政回师,为我们两国赢得喘息的机会。龙刃天下难敌,燕王丹更是化身为妖魔了,这两方最好是两败俱伤,最不济也要平手,千万不能一边弄死了另一边,否则我们定然是下一个目标!”“嗯!”李浩点头道,“李牧将军手上还有五万将士。赌命吧!”决意赌命,两人在帐内歃血为盟,决定即是背负千古骂名也要扭转乾坤。可是谁又想到,两人在密谋之时,他们的脚下,正有一双耳目细细观察着没一个细节,在昏暗的油灯下详细地记载着一切。
很快,一张密函便送到了政儿手中。带着百次面具的政儿一声哂笑:“这样的计策也敢拿出来丢人?呵呵,不过话说回来,看样子我将密道挖到两人营帐之下,是何等的明智啊!哈哈”手一抖,掌中纸张化为灰烬,随风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