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恒帝国庚庆三十一年秋初,老天开了个玩笑,帝京内接连一月,竟滴雨不下。而此时正值夏末秋初,时节交替之时,天气时晴时阴,百姓闷热难耐,纷叫苦不迭。
于是在某次早朝时,北恒皇帝对着满朝文武百官问道,这已入秋半月,为何不见半分秋雨将至的征兆?众卿对此有何看法?
百官意见不一,各抒己见,一时满朝喧哗。
北恒皇帝见此情景,面带微笑,并无半分愠色。安静地坐在龙椅上,一手撑椅,伸出另一只天子之手抚弄着下颌那有些稀疏的胡须。淡淡的目光平视前方,注视着殿前的众人,若有所思。
少倾,待大殿之中声音渐渐减弱,直至消失之际,北恒皇帝在次开口:
“至于何种原因,倒不必深究,只是众卿认为有何办法可解此忧?”
出奇的是,此话一出,殿中却安静无比。只见大部分官员,目光微微向右侧望去。最终,目光汇聚在一处,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寻常身高,长相普通,身穿北恒二品兵部尚书官服,使得体态看起来略显臃肿的中年人。看面容,不过四十出头样子。除了一双古棕色的手掌出奇地大之外,与其他官员别无两样。甚至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此人倒也奇特,全殿半数以上的人都盯着他看,他却全然没有一丝该有的紧张,淡定从容。直到一道威严的目光投射过来,他才赶忙收敛神色,然后向前一步出列,拱手一拜,对着陛下说道:
“卑将认为,离年祭还有数月,皇上何不举行一场秋祭,让王守师为百姓祈福求雨?”
一时间,殿前交头接耳,不时有人点头。看来大多数人都赞同这个方法。于是,北恒皇帝转首向另一人看去,询问:
“王守师意下如何?”
这时一位头发简单束在脑后,身穿墨色长袍的男子缓缓出列,神色恭敬。向皇上拱手行礼,然后说道:
“若陛下允许,臣并无异议。”
“那好,既然众爱卿都没意见,秋祭就明天举行,此事就这么定了。退朝!”北恒皇帝遂定下此事,然后宣布退朝。
各位官员陆陆续续的走出大殿,而唯独起先殿前发话的两人走的很慢,然后被其他官员落在了后面。两人靠近之后,并没有出现想像中的很有“意思”的对话,而是双手不同于常人大小的男子很随意地将一支手搭在墨袍男子肩上,笑得无比地猥琐:
“王娘们儿,怎么样?我又给你整了个表现的机会,你说该怎样谢我?是回春舫包夜,还是醉金楼包场?哈哈哈……”
看着身旁臃肿男猥琐无比的笑容,听到对方叫自己娘们儿,又想起先前在殿上这死胖子给自己下的套,纵使王梦梦是北恒帝京守师,纵使他修养再好,修为再高,也被罗仲南气得怒火中烧。一脸的严肃全被盛怒代替,更是忍不住骂出声来:
“罗死胖子,你还好意思说你给我整这破事儿,要不是我观天象得知最近三天之内有下雨的苗头,我不得被你给整死不可!还醉金楼,我看让罗夫人给你包场去!”
“哎别~王娘们儿你不能这么绝啊,怎么说我们都从小玩到大是吧?你不能断了兄弟的活路啊!”即便罗仲南是南征大将,手握北恒帝国二十万正规南征军队军权,在罗夫人的“赫赫威名”下也得低头,好似那罗夫人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倒是常给你留活路,然后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王梦梦见他服软,心中的怒火消了许多,嘴上却不肯有半点放松。
罗仲南弱弱地解释:
“我这不听你昨晚说近来有雨么,我才借此机会让你在陛下面前有……”
“两位大人,皇宫里面禁止大声喧哗!”一宫廷太监打断了他的说辞,然后扭着腰,风度翩翩,扬长而去。
……
……
秋祭按时举行,一番舞剑弄符之后,在王梦梦的祷告声中,秋祭活动正式结束。
第二日,一场绵绵细雨如期而至,令帝京官员们惊叹不已。帝京上至北恒皇宫,下如寻常百姓,都欢庆着这场秋雨的来临。
然而,在这场连续三天的及时雨中,飘到到帝京的每一处角落的不仅是雨滴,还有北恒皇帝患上严重风寒的消息。
接连一月,北恒入秋已深,宫里依旧没传出陛下好转的消息。整整一个月,北恒皇帝没能上早朝,一切国家事物,全由宰相章启辙全权处理。
而帝京的大街小巷,茶馆青楼里,人们谈论的话题往往都和皇帝病危有关。甚至有极个别不知有何居心的人谣传皇帝驾崩。当然,这些人除了被帝京安察司的人抓去,当街处死之外,似乎没有别的下场。
然而,即便有着杀一儆百的例子,却依旧阻止不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私下谈论。
整个帝京都笼罩在一片不安与沉重之中。
不过,这似乎并未影响到北恒帝国南边的边陲小城,至少,没影响到此城唯一的小赌庄内,正热火朝天,不停下注的众人。
步入其中,只见一张赌桌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吆喝声,咒骂声,欢呼声,哀叹声不绝如缕。一声连着一声,一声盖过一声。
突然,围观的众人齐齐发出惊叹:
“四五六!又开大!“
”这是这小子第几次猜中了?下次是跟他,还是不跟?”
“妈的!又赔了,这兔崽子蒙得还真准!”
“……”
然而,惹起众议的主角,一个身着普通衣裤的少年本没有理会外界的议论,快速收取着桌上的碎银子。观其面容,脸色微白,谈不上俊朗,顶多算个清秀白净的少年。唯一特别的是镶在白皙脸庞上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眼中异彩连连,闪烁不定,仿佛有灵性一样。
年纪约摸十五六岁,而这收银子的动作竟娴熟无比。分明是没个一年半载练不出来的手速。边收还边自言自语:再赢一把,最后一把,赢完就走!然而待少年抬起头来,看见庄家那想要杀人的目光,顿时焉气了。
算了,反正这次也赢够了,为了免招祸患,我还是先走为妙吧。少年如是想着,将钱袋系紧放好,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快步走出赌坊,少年抬头望了望天,此时正值晌午,北恒帝国南北气候差异较大,帝都都已深秋,而此刻这个叫陵南的南方小城上空,太阳却依旧有些毒辣地挂在天空。
望着天空的太阳,少年不禁再次失神。喃喃道:
“还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啊。”
良久,少年收回目光,揉了揉略显酸痛的眼睛,怕赌坊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随即挑了条最宽同样也是最热闹的道便匆匆离去。
走到一处酒馆门口,少年停下了步伐。掂了掂钱袋,感受了一下钱袋的分量,然后挺直了身板,阔步向里迈入。
酒馆迎客的伙计本来正趴在饭桌上小憩,见来了人,打起精神来,准备迎接客人,然而等他看清来者所谓何人时,却又懒得起身,只是远远地招呼着,让少年随便找张桌子坐着,说我家小姐去后院拿东西了,马上就出来。
少年对店小二微笑点头,然后径直走到一张桌子坐下,啪嗒一声将钱袋放桌上,然后对店小二吩咐道:
“李哥,上你们店最好的泉香酿,再来半斤牛肉,要牛大腿上的。”
“哟,这谁这么大口气啊?一进来就要上最好的,”当店小二对少年的话感到诧异时,一悦耳女声从后院传来。同时后院的门帘被人掀开,一位少妇款款走
近,莲步轻移,像踏在花儿上,生怕将脚下的花给碾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