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真的要送我去学校吗?”
“我们已经在去学校的路上了。”
“可是……可是我不想去?”
“啊……”父亲无言以对。
“去学校是不是就不能老呆在家里,和妹妹玩了。”
“当然。”
“……把妹妹也送学校吧。”
“妹妹还小。”
“爸爸,去学校是不是就没自由了……”
“也不是……放学后和礼拜天还是有的……在学校你能学到很多知识,还能认识很多小伙伴,这不是很好玩!”
“爸爸,你不是已经教我很多了吗?”在明宇眼里,父亲是这天底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人。
“那根本不够。”
“爸爸,那什么时候才够呢。”
“这个爸爸也说不准……至少要大学毕业以后吧。”
“那得多少年啊!”儿子满是惆怅的感叹道。
“十多年。”
“啊……那么久……”儿子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脸严肃的父亲。
“是的,最少也得十二年。”
……
那是一个万物解冻、草长莺飞的季节。当年轻人们(李想、李世颖、李世凤等)门为情所困,陷入种种欢愉、纠结或是苦痛的时候,已经远离青春大门的明枫带着初次上学的儿子,走在去往常水小学的路上。结婚那年,她还觉得自己年轻,有着无限的大好的青春时光,可父母(指继父明老太爷和明氏)的过世,家道的衰落,儿子的一天天长大,让他日渐感受到了什么叫“时光飞逝、岁月如梭”,什么叫“白驹过隙”,什么叫“弹指一挥”。他想抓住些什么,可沉重的现实已经让他失去了抓住的资格,如今他只能冷静的、理性的面对生活,面对财迷油盐般平静的生活,把家人养活好,供明宇、明莫愁好好上学。
当他陷入沉思的时候,常水小学已经出现了父子的面前。那是跨过西沟(西沟是隔学校和村里之间的一条常年无水的小水沟)之后,一块相对平缓的平地上的孤零零的四合院。远远看去,那院子时那样孤单,尤其此时此刻。虽然那院落的东南角因常年的雨水与年久失修坍塌了两间房子,但由于外围围墙还在,所以即便是坍塌,从整体看来依然算个完整的院子。院子的四周是沈世雄时代就已经存在如今已经粗壮的白杨树,白杨树的四周是村里人用来种植土豆的田地,只是还没到清明时节,所以田地还如同冬眠的青蛙一般沉睡着。田地背靠着高达几百米,拔地而起的落笔山。如果哪位画家或是对绘画感性趣的绘画爱好者对这样的景致感兴趣的话,一定能够画出一幅精美的中国画。可明枫不懂作画,也没有那个兴趣,眼下及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让最为关心的还是家庭里每一个成员的温饱和儿子、女儿的将来。
常水小学的辉煌是伴随着常水村的辉煌而辉煌的,同样她们的没落也将息息相关。多年以后,已经流落异国他乡的明宇在回想起家乡的时候才心开始意识到,他所魂牵梦绕的家园与学校其实早在的入学的前几年就开始走上了不可挽回、无以遏制的下坡路,只是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他的父亲更未提前感知。就如同半个多世纪之前,沈世雄、明老太爷们创建常水村与常水小学时没有意识到他们所创建、所钟爱的土地最终也会伴着荒凉岁月里的滚滚黄沙最终被掩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