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是那样吗?
真的是那样吗!
村里人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么想?
为什么会这么做!
明明!
明明是那个似人非人的已经远离了现代人退化成古代人甚至原始人的年青人拯救了那个差点被灰熊吃掉的少女——多年后,作家李恪、文学评论家周飞和当时的常水沟人至少是这么认为——常水沟人最起码的应该感谢对方才是,可事情的结果却出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众人围攻那个人(当时的沟里人尤其是年少的一些沟里人把对方当成了威胁着他们生活的怪物),纵使那个人的父亲李成安、哥哥李世毅、姐姐李世颖、舅舅明枫和舅妈沈丽婷等这些明家大院的人百般解释与阻挠都无法消解人们对那个扛着灰熊归来的人的害怕与围攻。他们围着他,明家大院的人隔断在围着他的人和他之间,那是危急的时刻,村里人随时准备发动攻击,围绕着那个人的那群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狼或狗也正准备着随时扑向人群,它们流着口水、眼里泛着绿光……
“你是李世敦吗?”
“他怎么会是李世敦……”
“对,不是,怎么可能是呢!”
“……李成安,你让开,那不是你儿子……”
“明枫,赶紧过来,危险。”
“对啊,李成安,不会是你儿子了,你儿子早些年不是随你去城里了吗?”
“对,让开,赶紧的……”
“……这东西,不除……随时会危及到沟里人的姓名啊……”
“对啊,是啊,大家说,是不是啊,连灰熊都能打死……”
“对,能扛得动灰熊,那得多大的力气啊!”
“是!”
“是的!”
“是啊……趁着大家都在,趁着大家将这家伙,将这些不狼不狗的东西都除干净!”
……
人们开始朝亭子里扔石块,扔木棒,锄头,李成安、李世毅、明枫想要阻拦,可寡不敌众,而且他们知道如果局面一旦失去控制,后果肯定不堪设想,而更大的后续反应绝对是把李成安、明枫与整个明家大院推向了常水沟的对立面,对沟里人、对整个明家大院的人来说,这样的结果绝对是众人不想看到的……因此,李成安看着那个已经野人化了的儿子,满是忧伤、不言不语,他绝望了,陷入了巨大的绝望之中,多年来,他的职位越爬越高,却在“父亲”这一职位上彻底的败落了下来,他的大儿子利用他牟利敛财,大女儿大年三十见到之后后将自己骂的体无完肤,小女儿彻底失去了踪迹,小儿子呢!很久很久之前,他最最疼爱的小儿子居然变成了自然化了的野人,村里人群起反对、群体而攻之的野人。这么想着的时候,一股悲凉的气息由心底升起,于是他浑身无力了,浑身无力的瘫坐在院中的雪堆旁,意识里和眼前和整个客观存在着的种种失去了联系。
父亲瘫坐在地上和整个发生的场面失去联系之后,亭子里自然化了的野人儿子缓缓起身,拍了拍打了身上的石子、雪迹,朝着围攻他的人们蓦然的回望了一圈,然后“嗷呜”一声叫了出来,那声音如此洪亮,就如同武侠小说里的奇异武功一般,吓得人们立马用双手紧紧的捂上了耳朵——包括明家大院里的人。当人们捂上耳朵的时候,那个自然化了的人和他的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伙伴开始发动反击。他们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当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带头扔石子、铁器的人被那个人扛起或被他的伙伴叼其消失在了大门出口处。
惊魂未定的慌张的人们追了出去,人们追出去的时候,李世敦和他的那些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狼或狗已经飞奔到了百米开外,那些扛着的、拎着的、叼着的人被放了下来,灰头土脸的被甩在了冰面上。他们站起来的时候,拎着、扛着、叼着他们的那人和他的伙伴已经爬上了后坡的险道,进而,消失了……
于是,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魂未定的开始咒骂起来:
“这都什么事情啊!”
“真是晦气。”
“真他妈要命,大过年的。”
“好了,好了,人平安就好……”
“哎……要是抓住一两个那东西……非狼非狗的那东西就好了,肉肯定好吃……”
“是啊……”
“对了,我们干嘛要围攻人家啊!”
“对啊,为什么,似乎是那家伙把沈亮的媳妇背回来的啊……”
“对个屁,那家伙肯定不吃人肉,所以才……”
“切,什么屁话,那么漂亮的一个女的,可惜了,哎,鲜花被牛粪糟蹋了。”
“你说什么?说什么……”沈亮冲了过去。
“对不起,亮哥,我……我……我什么也没说……”
“对了,没吃到那些怪物的肉,可我们还是有灰熊啊……灰熊肉应当也不错吧……”
“那是明家的。”
“谁说是明家的,谁说是,放到明家院里就是明家的了吗?”
“唉,虚妄的人、罪恶的人,天父啊,天父,宽恕这些罪恶的人吧,宽恕他们的无知,宽恕他们的罪行,他们不懂,真的不懂……”听着众人的狂欢,冰面不远处站在南坡一块台阶上的沈柱默默的叹了口气,继续朝着南坡爬上上去……
当他爬到南坡坡顶的时候,不远处的万花山便映入眼帘了,此刻,初升的太阳折射在了南坡坡顶,不远处的万花山顶,恍然之间,琼台玉宇般的建筑、绿油油的果园、清澈的小溪似乎出现了距离他不远处的位于万花山山顶的山凹之间……地狱、炼狱、天堂难道真的在人的一念之间,难道自己已经真的通过了通天高塔、通过了炼狱之河,难道天堂之门真的已经对他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