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切还远未发生,常水沟人的生活依然静谧着……即便是除夕夜,短暂的烟火、鞭炮之后,常水沟人迎来的还是昨日般的寂静,如同许多个作日一般。十一点刚过没多久,旺火渐渐熄灭了,孩子们不再燃放鞭炮,被大人们教回了屋子,洗漱,睡觉。夜色归于宁静,西厢房一楼的玻璃窗前,岳子梅看着日渐模糊的月色发着呆,身后的男人睡着了,正方的苏虽然点着灯,但人影日渐小时,她知道,他们睡了,都安静的睡了过去。
“喂……喂……”她推了推床上熟睡的男人,男人满身酒气,睡得如同死猪一般。
“喂……喂……我要上厕所……”
男人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她确信,对方真的睡着了。她的心开始砰砰砰的加速,许久以来蓄谋已久的计划,这一刻开始实施……
打开衣柜上面的钱夹,穿上最厚的棉衣,轻轻的推开门(近一段时间,院里的人放松了警惕不再锁门),轻轻的溜出院门。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杏树下面,一个黑影低着头似乎端坐着,条件反射一般,她停了下来,黑影并没有抬头,起身……她故作平静的走过去,想打招呼,却听见黑影身上发出了打呼噜的声音。惊魂未定的她继续向前走,绕过房后,沿着村里人踩出的小路一步一步的向后坡山顶爬去,爬了两百多米之后,那个院落已经逐渐渺小了,门口杏树下的那个端坐的那个黑影似乎站了起来,望着自己的方向。她晃了晃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再次看的时候,发现的确有个黑影在哪儿矗立着,看着自己。她没有停下,继续爬,两步并作三步的继续爬,路越来越陡,没多久风大了,刺骨起来,一道悬崖出现在不远处,只能容得下一只脚。
过。
还是不过。
内心中,她开始纠结。
“难道你不想要自由了吗?”
“摔下去连命都没有了,哪来的自由!”
两种泛自内心的声音打架的时候,她恍然发觉脚已经踩在悬崖边上了。
一步一步又一不的向前挪着。
战战兢兢,慌慌张张。
几块石头掉了下去,很多从沟底泛出了回声,额头开始出冷汗,好在出冷汗的时候悬崖终于过去了。她瘫倒在另一侧的大石头旁,大口大口的吸着冷气,缓了很久,呼吸终于开始正常。她将围巾围的严严实实的,可寒风还是窜了进来,上至耳朵,下至脚趾,一种脱离于身体的冰冻感开始弥漫全身……她搓了搓手,继续前行,前面的路不在危险,但依然越来越陡,好在没多久,后坡的第一座山峰到了,一块宛若人形(就是明宇眼里像爷爷的那块大石头)的大石头伫立在山顶。她再次气喘吁吁,不过似乎并没有刚才那么冷了!是大石头的庇护,还是身体不断的运动增加了热量,仰或是心里作用,她不得而知。不过,此刻,当她看到那个村落绝大部分消失在视线里并且越来越小的时候,一种叫做自由的愉悦感开始在心底滋生。是的,她要的自由,开始有眉目了,她开心的笑着,放肆的笑着,在大石头的周围翩翩起舞,转来转去,如同挣脱了囚笼的小鸟、如同久违了水的鱼儿,她想此刻的自己应当是世界上最最幸运的人了吧!
奥,不对,还得继续努力,还得继续爬!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立马再次行动起来,沿着雪地里人们踩出的痕迹继续前行,没多久山凹下去了,再次攀升,风又大了起来,夹杂着吹起的雪。一不留神,一阵大风吹来,她摔倒在了路边的雪地里,好在这一段路坡度比较缓,也没有悬崖,她翻了两跟头之后抓住了雪地里的稻草。围巾被风吹了起来,棉袄撕破了一个口子,她想站起来,发现浑身酸痛。那就休息会吧!休息一会,准备起身的时候,有一阵风,结果没有围好的围巾居然被风吹了出去。她想冲过去捡起,可一晃眼的功夫,那围巾却吹下不远处的悬崖了。无奈她只能用手套捂在耳朵上继续前行。风越来越大,路越来越艰难,不过,最高的山顶似乎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