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走进监狱,她看到他的时候,他同样也在看在她。她能感受到,他希望自己来看他,他同样也能感受到,她很想来看他。但为什么拖那么久,她才来看他,他没有问,她也没有答。一些话,哽咽在喉咙中,说出去的时候,却变了样。
“舅,还好吗?”
“……谁让你来看我的,我不需要。”这么说出的时候,侄女差异了,他自己的内心也诧异了,但脸上还是表现出了出奇的冷静与无情。他希望侄女来看自己,有害怕侄女来看自己;他希望他们之间的某些东西可以进一步增进,可又害怕进一步增进,他的内心中,没有一个不在挣扎着,一会是天使,一会是魔鬼,一会是晴天,一会是狂风暴雨。青春年代,和沈静琴卿卿我我的时候,他不曾有这种情绪,结婚之后,和妻子的材米油盐中,他不曾有这种情绪,“投机倒把”年代,来自官方的一次一次危机时,他不曾有这种情绪,却在爬上后坡之后的漫长流离中,让这种期许日渐滋生、萌芽、开花、绽放。理智告诉他,这一切必须以最快、最无情、最决绝的速度终极,可内心却告诉他,跟着感觉走,没有错。他应当活在心中,而不是别人的眼里。
“舅,你怎么……怎么说这种话……我来看你是因为我想来看来,我的心告诉我应当来看你……”
“别说了,走,你走。”
“舅……”
“走吧,你已经看到了。”说着,他站在起来,朝角落的铁门走去。他走的那么吃力,痛苦,两行眼泪滑过脸颊,他知道侄女在看着他,他知道侄女现在肯定伤心、失望到了极点,但他必须那样做,他不希望侄女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更不希望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继续燃烧下去,需要降温、疏离、冷落,需要回到最初的时候。长痛不如短痛,因此,当这种情绪涌上心头的时候,眼下,他需要做的就是伤害侄女,压制心中的“魔”,让生活回归正轨、回归理性。
“舅,既然,你让我走,只要你说一声,那我走就好了……你,没必要……没必要变的那么冷酷无情,我没有错,我有什么错,我就是将全部的心思用来关心你,用来疼爱你……而已……你至于吗?你说一声就好了,你想让我和你保持距离,我就和你保持距离,我不烦你就是了,我保证不烦你就是了……你招呼好自己,天冷……”李世颖说出这些的时候,明枫顿了顿,但还是义无反顾的消失在了拐角的铁门中。就如同八年多之前,在深圳的旅馆中,她和他说了一些暧昧的言语之后,被他认为是无理取闹,而后丢下她,消失在世纪之窗前一般。
那是在电视中看到鸡冠头是毒贩且被抓之后的第二天,庆幸劫后逢生的他们,搭车去了世纪之窗,在“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宣传牌子前,一时脑热的她,向舅舅说,“舅,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从上学时候开始……”舅舅推了她一下,打断了她的话:“你发什么神经?吃错药了?开什么玩笑?”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漫长的公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