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情。
“很晚了,如果昭将军要说的只是这件事,那么我已经知道,请昭将军回去吧。”
龙茹凌明显摆着送客的模样,準默去找贤王秉烛夜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要是被撞见的话,她可不想做无谓的解释。
百里昭深呼吸一下,只觉得口干舌燥,一口把茶几上的茶水喝掉,也不能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逼你的是不是,我不相信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你会变得这么彻底。是不是他在逼迫你……”
“够了,出去!”
龙茹凌不等他说完,走到门边上,指着外面,毫不客气的说道。
看着百里昭又是一白的脸,她的心无端痛了一下,可是却更加坚定自己的态度,不管从前是怎么样,她都已经是準默的可贺敦。既然已经伤害了一个人,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去伤害另外一个人。
龙茹凌想,其实她也是自私的。
“是么?”
百里昭站起来,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可是却只是徒劳,他慢慢的朝着外面走去,夜色总是那么凉,比起他在漠北的那七年,任何一个晚上都要凉。
龙茹凌见他走了,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头又痛了起来,捂着头靠在软塌上。
其实,她大约记起一些,但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有时候是记起了九公主带领着其他人欺负她,有时候是记起了皇祖母如何疼爱她。
但是,关于百里昭的一切,她依旧是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百里昭跌跌撞撞的朝着外面走去,四周都是侍卫,但是这毕竟是贤王带领出来的侍卫,手持利剑却站的笔直,让人怀疑,他们根本就不不会动一样。
百里昭一路往回走,胸口处传来一阵阵痛感,然后一口气提不上来,皱了一下眉头,一口黑血咳了出来。
中毒?
百里昭顺手擦拭了一下嘴角,借着路旁的灯火看清吐出来的那一团黑血。
谁有本事在他身上下毒,难道是宴席上,贤王想要借刀杀人,毕竟两人的立场,和想要维护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马上就被百里昭否决了。贤王不是这样的人,从下午的谈话间就可以看的出来,他是一个正直而且不会耍诡计的人。
那么,还吃了什么呢?
百里昭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毒性并没有马上致命,不过他是练武之人,就算这毒性不会马上致命,却能感觉到它慢慢的侵入五脏六腑之间。
“凌儿。”
百里昭忽然间顿悟过来,下毒的人,并不是想要杀他。
想到这里,百里昭连忙往回跑,直接把龙茹凌的房门给撞开,然后拿起茶壶猛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做什么?”
龙茹凌坐在一旁看着他,却不见他搭腔,而是扫视了房间一圈,确认再也没有刻意的东西,然后才离开。
留下龙茹凌一人在哪里莫名其妙,却又说不出为什么来。
原来百里昭生气的话,是喜欢砸茶壶的?
龙茹凌走到门边,发现他早就走了,外面除了巡逻的侍卫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身影。她用手摸着被撞断的门闩,心里想着到底是要多大的劲,才可以做到。
但是,他真的是生气,然后来这里撞门,摔茶壶的吗?
堂堂大周朝的大司马将军,不会做这等无聊的事,不管怎么样,龙茹凌都觉得有蹊跷。她想了一下,走到被摔碎的茶壶面前,想要蹲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亦或者,是自己想多了。
“这是怎么了?”
没等她蹲下来,準默就及时出现在她身后,若果不是,她肯定会伸手去尝一下,这茶水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事。”
几乎是下意识的,连想都没有想,就说没事,简直就像是欲盖弥彰一样。
準默顿了一下,看着她极其不自然的神情,断裂的门闩,满地的瓷碎。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那么他也不会去问。
龙茹凌看着他的目光沉甸甸的,躲开来,然后在包房外面找来扫帚,笨拙的扫着瓷碎,心里嘀咕着百里昭到底是怎么了。
从前的他,不都是一副沉稳的样子,总是拿睥睨天下的神情看她么,而且还总是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不管是公主,还是人臣,从来就没有谁,可以凌驾在命运之上。
龙茹凌想到这里,手里的动作也顿了下来,她不是不记得百里昭的事情了么,为什么会想起他说过的话呢。也许,真如崔玉笙所说的,她自始自终,其实都没有真的失忆,是不过是自己催眠了自己,逼迫把所有的事都忘了。
因为太痛苦,完全承受不了,与其痛苦的死去,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活着,是不是会好点?
龙茹凌想,她其实是个胆小的人,因为不敢面对现实,把自己封锁起来。
见她停下收来,準默什么都没有说,接过她手中的扫帚说道:“还是我来吧。”
“阿昭来过。”
龙茹凌木讷的站在他面前,小声的说着。
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事是需要隐瞒的,至少龙茹凌是这样认为。
“阿昭?”
準默的神情变幻了一下,不过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龙茹凌从前喊百里昭作阿昭,后来不记得了所有事便跟着大家一起喊他昭将军,如今却又是无意识的叫他阿昭。
果然,他还是留不住她吗?
“好了,很晚了,你要是再不睡,明天可就成熊猫眼了。”
準默收拾好以后,故作轻松的说道,伸手在她的背后推着,把她推到床边,然后往后看,寻思着今晚要是睡卧榻的话,明天起来,会不会觉得腰酸背痛。
“你又要躲着我吗?”
龙茹凌怎么会看不出他的那点小计谋,只见她用手指了一下衣柜,俏皮的说道:“贤王好像比你的心眼还多一点,这房内只有一张被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去软塌上睡吧。”
如今是二月底,就算是白雪初化,露出嫩芽,也依旧是很冷很冷,衣裳穿少一件,都能冻得指尖发麻。
他如果真的要在软塌上将就一个晚上的话,第二天醒来,只怕变成了冰棍儿。
“我让人加一张被褥。”
準默顿了一下,贤王这点小诡计就能难到他了吗,那么也太小看这个侄儿了。
“如果你真的要这样躲我,不需要这样麻烦,我去和琼月挤挤就好。”
如果说前几天龙茹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準默要这样刻意躲着她,那么今天晚上她算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