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凖默没有回来,龙茹凌坐在帐篷简易搭建而成的床榻上,魂不守舍的样子。
就算凖默和穆狄都不在,但是他早就安排下去,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留下来的亲兵足以保护她安全的离开这里。
她已经完全适应这样的生活,要是把九公主扔到这里来的话,只怕是一个晚上都待不下去。
琼月给她熬了一碗羊骨汤,放在一旁凉了也不见她碰一下。
等到琼月进来收拾的时候,看到还不曾动过的汤,叹了一口气,坐在她的身旁,拉着她的手说道:“四特勒没事的,只是去看自己的父王罢了,能有什么事呢。也许是父子母子相见,多聊了两句而已。”
琼月虽然是这样安慰着说道,但是自小便跟着龙茹凌在皇宫内长大,虽然说一直都是呆在后宫里,可是各个皇子之间,还有亲王之间的明争暗斗也看了不少。
每个人都只是看到身在帝王家,可以享受无上尊贵的荣华,可是帝王家的辛酸,又有多少人看到了呢。
“若是明争,我不担心,可是我怕暗斗。”
龙茹凌叹了一口气,恨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只能让凖默来保护她呢。
既然凖默是她的夫君,那么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但是可笑的是,她虽然给冠着一个公主的头衔,却可怜得很。若不是琼月和水碧等人一直喊着她公主,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谁会相信,她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人,竟然是强盛的大周朝十四公主呢。
其实从头到尾,这些头衔都不过是他人冠在她的头上罢了,属于她的东西,什么都没有。想到这里,龙茹凌就觉得自己很没用,连她自己都想唾弃这样的自己。
“这些年,四特勒都可以挺过来,又怎么会在乎这一次呢。”
水碧走了进来,她说的话,比起琼月更加能让人安心。她手里端着热水,给龙茹凌洗脸后就寝,就算是如今身在草原的营帐内,对于水碧来说,眼前这个人依旧是她捧在心尖里尊敬着的公主。
不管现在是在哪里,都不可以有些许的怠慢。比起其他的公主,龙茹凌要受的苦,实在是太多。
“我看来是多心了。”
龙茹凌笑了一下,把灰毛兔子放回竹笼子里,拉着两人的手说道:“这营帐看起来怪冷清的,现在我以公主殿下的身份命令你们,今晚要和我一起睡。”
她只是想要人陪,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罢了。
第二天,凖默依旧没有回来,他们扎营的地方,离小可汗的宫殿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这有两个原因,一是小可汗怕凖默起歹心,要是带来的兵马不是援助而是攻打的话,会很棘手。
另外一个原因,是凖默的考虑,要把龙茹凌保护好,若是现在被人知道她还活着,图雅一定不会罢休。
龙茹凌一直等到了中午,也不见凖默回来,实在是等不下去,干坐在营帐内实在是太难受,便穿着斗篷,带着帽子,在营帐外头走走停停。
她不觉得沙钵略可汗会当场就杀了凖默,但是却不敢肯定会不会软禁他,然后用来要挟贤王。
但是,凖默这样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软禁。
龙茹凌把灰兔子们放在草原上,随它们乱跑,这些兔子好像经过人的饲养,少了那么一点野性,就算是乱跑也不会跑的很远,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
她在外面站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便转身回到营帐内,只是刚掀开营帐的门帘,就被一只手拽住。然后她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按到在地上,感觉到有人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巴,另外一只手抓着一把胡人弯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第一次见面,十四公主。”
龙茹凌连害怕都来不及表现出来,听到她叫自己十四公主,这么说来,就算她不认识眼前这个美艳的女子,她也该是认识自己的。
既然这样,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来人正是图雅,依旧明艳动人的样子,穿着鲜艳多彩的衣裳,所有的头发都扎成无数条辫子,头上是花俏的头绳,让龙茹凌觉得很新奇。
“你果然没事,雍虞闾为了保护你,竟然不惜昭告全天下说你死了。但是很可惜的是,本公主不相信。”
张狂的语气,一如她的气焰。
龙茹凌听她说得越多,越是觉得不怕,只是地上实在是有些凉,而且还被一个女人压在地上,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大好。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指手画脚,示意图雅放开她。
“哼,将死的人,我图雅也不是蛮不讲理,你有什么遗愿就说吧,不过你要是大叫的话,我就让你连说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龙茹凌得了少许的自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图雅,认真的问道:“我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难道是我以前得罪过你,非得让你杀了我?”
她一脸的坦然,没有预期的胆怯和害怕,让图雅疑惑。见她的头上还缠着一小块纱布,难道还真的摔傻了。
“你没有得罪我,只是我觉得你碍眼罢了。”
图雅是个高傲的人,杀人实在是不需要找借口,她说着,手中的弯刀更是用力几分,刀刃碰到脖子的皮肤,马上就划出一道血痕。
“那就是因为凖默了,你说的雍虞闾。”
阿史那雍虞闾,当龙茹凌醒来看到凖默时,凖默笑着问她,是愿意叫他凖默,还是阿史那雍虞闾。
两个字和六个字,龙茹凌当然知道怎么选择。
“摔得倒不是很傻。”
龙茹凌不禁翻了一下眼皮,这样的关系根本不难猜出来。
“既然你有本事越过凖默留下的防线,自然有你的本事,那么你可以帮凖默吧。”
说完,龙茹凌便觉得一阵难过,最后能帮他的人,却不会是她龙茹凌。
“怎么说?”
图雅皱了一下眉头,她这些天来猜出龙茹凌没死,便想着法子突破凖默的保护,好不容易才等到他离开,其他的事情,还无暇顾及。
龙茹凌就这样躺在冰凉的地上,给图雅说了一下前因后果,见图雅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知道自己这回死不成了。
“你要是喜欢凖默的话,自然知道怎么去帮他,不像我,只能让他保护我,什么都做不到。”
龙茹凌坐在一旁,看着图雅,苦笑了起来。她一点用处都没有,连救自己的夫君,都要借情敌的手。
图雅看着她,收回弯刀,想了一下说道:“我救了雍虞闾,你就给我放手,那么我就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