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方方到绣庄建立的宅院正厅坐下，其他人各自找位置坐下。
“什么事？”柳方方很是威严。绣阁管事递上账簿，柳方方没有看。
“绣庄店铺亏损严重，主要是铺里有别人的绣品掺杂进来。四个月前送进皇宫的那批绣品出现最多别人的绣品，皇上震怒说绣庄拿残次品冒充正品获取不义之财，您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则下令彻查，如今已封住一半的店铺。”绣阁管事严肃地说着。
皇帝是个挑剔的人，他说不好就不好。这点跟皇宫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柳方方曾经想放弃做皇家生意，皇帝以延兄自称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件逼着她继续。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柳方方表情凝重， “无泪呢？”
有问题找主事之人这是柳方方惯常的做法。绣阁管事不说话了，柳方方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也能猜到一些。
想来事情没那么简单，柳方方平复内心的怒气缓缓地说道，“事情是怎么样的，你只管说就是。”
绣阁管事看了一下柳方方又迅速扫了一眼落封，余光还扫视了秀月，接着低头说道，“大小姐一心专注于江湖事务，店铺的事情交给了无泪管家，无泪管家是个商业奇才，他的做法我们很赞同。只是……”他抬头看了一眼柳方方，柳方方示意他继续，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大小姐还记得一年前去金门山参加英雄座半路上帮助林璞叶跟徐娇柔成夫妻的事情吗？”
“记得！”柳方方点头。
“林璞叶？徐娇柔？”张水丽激动地站起来喊了起来，“我也记得，我走的事后他们还送我一个小扇子呢，我放在行李里一直没用呢。”
秀月咳嗽了一声，张水丽还没反应过来，“那么好的一对，就该在一块，如果不是我们，他们就只能遥遥相望两不及了，哈哈。”秀月掐了她一下指了指隐忍怒气的柳方方，她才知道自己插嘴多事，赶紧闭嘴坐下安静地喝水。
“他起初本分做事，提出的方案颇有效，无泪管家看他是个可塑之才便提携他为中管事，帮无泪管家查看账簿。”
“一直都没有问题。事情变故应该是在今年年初，绣庄招人，林璞叶推荐了很多人来，无泪管事亲自面见他们把关后觉得没问题便把他们招了进来。”
“起初我们也没有发现什么。”
“直到皇上彻查绣庄绣品质量问题查封店铺之后，我跟几个管事找到无泪管家商量对策，哪知道无泪管家说这些事不用管，等大小姐您回来了到皇宫一趟，你定然有办法让皇上撤销封令的。”
“大小姐一直告诫我们要以品质为保证，可是无泪管家，我们……”
绣阁管事说到这里停住了。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后来呢？”柳方方心情平静，谁都知道她此刻正暴怒着。她知道她的手下是个负责人的人，一定会彻查到底的。
“我们通过盘问工人跟调查绣品来源，一切如故，一点问题都没有，正当我们毫无头绪的时候，陆管事无意间听到一个老妪教训一个小丫头，说不能把看到绣品被调包的事告诉别人。我们才想到可能人为的。“
“我们通过盘问那个小丫头，再盘问工人，发现那些年初招进来的人武功都不低，他们随时都可以调包绣品。”
“武功都不低，他们有什么特征吗？”柳方方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们委派绣庄各地高手调查他们的来历，我们一路追去，十天前来到这里才发现他们都是细甜的手下。”绣阁管事哀叹道，“当时听闻江湖巨变，细甜关了很多江湖中人，我们以为大小姐也在内。我们是书生没什么作用急死了。护卫们想了很多办法，有几个人潜进去了却被发现了匆忙离开。”
“刚才护卫告诉我他们看到大小姐进了细甜府邸，我便匆忙赶去向大小姐说明来由。”
“其他管事呢？”柳方方进来的时候没看到别人。
“他们还以为大小姐被关着，都去找自己熟悉的人，看他们能不能帮上忙呢。”绣阁管事说道。
正说着外边闹哄哄的，二十多个管事进来了。
他们刚进来就愣住了，几秒钟不到扑通跪在地上称呼“大小姐！”那份喜悦悠然而生。柳方方很是感动，她从来没想过她的手下会在店铺出现问题的时候全心追查。
一番叙旧寒暄之后柳方方就问起了无泪在哪里。管事们摇头，柳方方朝落封看一眼，落封即刻领命出去。
“你们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柳方方让各位管事去休息。
张水丽站起来扭动脖子把手指掰得格外响，嘴上狠狠地说道，“忘恩负义的林璞叶，居然敢推荐细甜的人，不要让我看到他，我会剁了他。”就此吼了几声看到大家盯着她，她呵呵一笑坐好一本正经地喝茶，余光时不时扫视柳方方。
“无泪纵容他们做出伤害绣庄的事，到底为了什么？”柳方方看向秀月，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无泪是个善良的人，看不得龌龊，这也是你不让他成为落封的缘由，我看啊，如果不是触动了他的心弦，他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秀月想了想看着柳方方意味深长地说道，“除非别人对他特别不好否则他不会背叛。”
“你看着我干什么？”柳方方知道秀月口中的“别人”正是自己，“说起来，我对他还算是偏重看待的。”
落封出去半天就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无泪。原来无泪老早就在这边了。
“大小姐！”无泪跪在柳方方面前。
“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就可以了。”柳方方很生气，那份怒气是一层又一层的，逼得人很难受。
无泪想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大小姐，不义之财真的不能做。”
“什么是不义之财？”柳方方狠狠拍桌子，“你无泪跟着我有十几年了吧？绣庄店铺管事权落在你身上，绣庄有几家店铺，哪个店铺卖什么？你不会不清楚吧？我什么时候做过不义之财？”
柳方方第一次像个跋扈女人一样朝着无泪发火，旁的人听了感觉挺可怕。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一个那么浅笑嫣然的人怎么会发火呢？大家又释怀了。
“大小姐给我管事对我也不赖，我很是感激！”无泪娓娓道来，“我一直以为绣庄只是做绣品、衣裳、布料之类的生意。“
“如果不是林璞叶无意中看到了管事阁放置的旧本米铺账本我还不知道大小姐有做粮食生意。”
“我去调查了那些店铺，专门设在多灾害的地方，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当地就一个粮食铺子，每次灾害来临，你那铺子就抬高价钱还逼着他们高价买绣庄的绣品，不然就派人把他们打一顿。”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那些人倒在我地上怨恨地诅咒大小姐你，我就不知道你表面和善实则毒辣。”
“每个夜晚我都会做噩梦，梦见他们抓着我的裤管质问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残忍的人做事。”
“那些时候我也没去抓绣庄生意，没去调查产品质量，那批皇家用品你果然掺假了，以次充好犯了大忌，要遭报应的，你知道皇上下令封铺子的时候我有多高兴吗？你终于没办法去害人了。”
无泪自说着，最后一句还有“我挽救了你”的骄傲。
“愚蠢，你无泪也是聪明伶俐的人，那是圈套你不知道吗？！”落封第一次发火，他想不明白无泪怎么不会分辨事实了。他不知道一个再精明的人被身边的人说多了都会产生怀疑想法的。
“无泪，我柳方方从来不做粮食生意！”柳方方总算明白无泪是被人设计了，那个设计者就是细甜。
“怎么可能？县衙商铺拓印写的是你的名字！”无泪陷进自己的思绪里了。
“如今绣庄店铺被封大半，我已无话可说，从今天开始，你无泪不再是我绣庄的人！”柳方方不想去追究太多，毕竟无泪帮了她很多。
落封送无泪出来说道，“你的好心害了你！我一直跟着大小姐，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粮食生意。你好好查一查吧！”
无泪不信道谢离开。柳方方为了自证清白，特意派人调查无泪说的粮食铺子，花了一个月十天终于查出那些粮食铺子是应顺家的，之前做铁打生意，去年中才改为粮食铺子的，前几个月把店铺拓印改为柳方方的。
按理来说拓印没那么容易改，只是这世界很多东西能用钱解决，不知道应顺出了多少钱。
应顺的做法显然不是他的风格，柳方方很快就锁定了细甜，只有他才常常谋划并使用手段。
无泪知道冤枉柳方方之后内疚极了，他一直把绣庄当成自己的家，他离开后就不习惯了。他多次登门都被拦住了，不管他怎么解释，没有人听他的。
这一个多月里，柳方方向很多人道歉并承诺赔偿。眼看着深涧兰谷约定就要来临，她才停下思考专心想着怎么应对细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