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烟心中慌乱的无以复加,他为什么会记得今天是慕永扬的忌日?那日轰鸣的引擎声里他唇齿开合间吐出的字句在她脑海里反反复复——他要她。
怎么会?她慕雪烟一切的一切于他从来都不曾最重要。他们唯一的联系只是他的户籍薄上多了一页写着她名字的纸而已,而这唯一的联系也已经被她亲手剪断。她以为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的名字是一个魔法,写完最后一笔的时候魔法会生效,从此林逸贤三个字会被彻底抹去。可现实就是那么的可笑,他就如深入血液的毒品,表面上看起来安然无事,一旦发作刻骨噬心,生不如死,而且除去强制戒掉,别无他法。
她加快着脚下的步伐,不想在有他踪迹的地方多停留一秒,她怕,怕也许哪天一个发作或许会要了她的命去。
可天偏不能随人愿,她的手腕突然被紧紧捉住,不得已停下脚步她却不敢回头,只能尽量冷静自制地开口:“放开我。”
林逸贤将她扭正,“我不可能再一次犯同样的错误,这一次我死都不会放手。”
慕雪烟闻言抬头直直看着他,无言,继而无声地展开了一个笑容。
她笑了,可他却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笑意,她原本清澈的眼底有着无尽的苍凉,那浓浓的伤痛他突然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全部都是他亲手给她的。
她的笑容渐大,他心上随着一抽一抽。他下意识将她的手腕握的更紧,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突然不见一样。
“怎么,一个‘梦’系列林总还觉得不够?看了沐雪的发布会有危机感了?还是我慕雪烟还有什么潜在价值没有榨取干净?”
她每一个问句出口林逸贤的眸色就越深一分,他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里酝酿起未知的风暴。
她却偏偏觉得还不够,修长白皙的手指顺着他的领带攀附而上,用了些力气将他的脸拽的更近一些,她又凑近一寸,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淡色的唇上,“还是林总看我姿色尚可,床上功夫也合意,要做情人吗?”
“慕雪烟!”林逸贤终于控制不住滔天的怒意,掐住她的下巴撕咬她的唇瓣,火热的舌强势而入,纠缠着她的,肆意掠夺。
她非但没有拒绝,反而予取予求,甚至还伸着柔柔的舌勾住他的,轻舔慢吮。
林逸贤随着她的配合渐渐温柔,将他撕咬过的地方都轻轻吮过,带着安抚般的意味。
直到慕雪烟觉得舌头已被吮得麻木,他见她似乎已经软下来才放开她。
她抬起头对他又是一笑,笑得妩媚,粉嫩的舌尖在自己略略红肿的唇上****了一圈,问他道:“我的吻技如何?”
他眼中刚刚退却的风暴瞬间席卷而来,锐利的眼神似一把利刃生生将她凌迟。
“慕雪烟!你到底要怎样?!”
“我到底要怎样?林逸贤,我该问问你!离婚协议书我都签过了你还不放过我,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你以为……”他说着顿了一下,“你就这么急着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吗?为了他可以连慕氏都不要也要离开我是不是!”
她笑着,冰冷的泪毫无预兆的一颗一颗砸在他手上,冷彻心扉,“是又怎样!林逸贤,我慕雪烟现在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如果你忘了,就请你把离婚协议书每天复习一遍!”
林逸贤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离婚又怎样?我说了不会放你走,你就是死也走不了!”
“林逸贤,你说不放我走,到底凭什么!就凭你觉得我爱你?”
此时的慕雪烟是他从未见过的歇斯底里,她就像一只刺猬,五年里用她最柔软的腹部对着他,而如今她终于懂得背对他,一根根冰冷的刺,刺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数不清多少清晨,她早早起床为他做一份营养均衡的早餐;数不清多少个夜晚,她留一盏灯靠在沙发上等他回家;数不清多少个分分秒秒,她对着他的一脸冰霜巧笑嫣然。
一点一滴,细水长流。
他却始终迈不过逼婚的那道坎儿,她转身离去才让他暮然回首时顿悟,佳人不再。
“逸贤……”,她忽然开口,语气仿若叹息,“整整五年,我最美好的青春都赤~裸~裸摊开在你眼前,你可有瞥过一眼?”
到底是他自己错过了太多。
“雪烟……”他抚上她的侧脸,放低了姿态,放软了语气,那样小心翼翼的态度她见所未见,“过去的我做错太多,我们重新开始,让我来追着你,好不好?”
强势冷漠的林逸贤时慕雪烟所熟悉的,她能够宽慰自己不在乎,她能够尖牙厉爪狠狠反击,而他如此的落寞乞求让她恐慌。
她自嘲的想,他其实是很懂她的是不是?
他懂林逸贤的温柔乡她慕雪烟一辈子都逃不出,他冷置她五年,却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用这样的手段让她不能全身而退,他将她的弱点抓得牢牢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砸进她心里,砸在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这样的林逸贤陌生得让她慌得不知所以,她分辨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可真正让她心下戚戚的是,她居然慌了。
没有燃尽的烟火在灰烬中挣扎着,忽明忽暗,她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讨厌。
她挣脱掉他的手,退开一步距离,“逸贤,我等过你,不是一日一月,而是整整五年。从二十岁的年少轻狂到如今的满目苍凉,五年间我没有一分一秒不再努力着,努力着成为你的妻,可你从一开始就不要我。慕雪烟已经不是当初敢爱敢恨的慕雪烟了,她早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扼死在五年之前。逸贤,是你不要我的……”
满室凄清,哀怨苦等的日子我再也经受不住了,那个没有你的家,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逸贤……我,累了。”她用尽最后的理智说完,强迫着自己转身,一步一步,稳稳地迈出去。
他挪了挪步子却始终跨不出去,她的悲伤,她的无奈,她的苦楚,完完全全都是他给的,是他亲手葬送了他们的婚姻,他知道的太迟了,原来他竟然放不下她。
慕雪烟头也不回地走着,泪却不知不觉流了满面,迎面拂过清风,泪痕就消失不见,只是脸上的涩意还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拿起一看是沐以宸,她下意识地扯了一抹微笑才按下接听键。
沐以宸温润的声线传过来,只说了四个字,却让她踩着细高跟狂奔起来,出了墓园拦了一辆车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