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仪是唐代中兴名将,安史之乱,唐明皇逃亡四川,几乎丢了国家。郭子仪挥戈跃马,南征北战,力挽狂澜,迎驾回京,功勋卓著,威震朝野,因而被封为汾阳王。时因离祭祀帝琢的日子近了,禁止杀生。郭子仪的仆隶违反禁令,宰了羊,右金吾将裴靖立刻禀奏唐德宗,予以弹劾。德宗为此多次夸赞他不阿权贵,忠直刚正。
有人不以不然,以为这样有损郭公的声名,便责问裴靖:郭公有功于社稷,为什么不加以庇护呢?
裴靖回答说:正是因为郭公德高位隆,我才这样做的。郭公位高权重,皇上刚即位,本来担忧郭公党羽众多,难以驾驭,我揭发他较小的过失,说明郭公不足畏惧。这样,上尽了事君之道,下安了郭公及朝臣之心,不是一举两得吗?
自古以来,功高震主的功臣,如何保全自己,善始善终,终是个伤脑筋的人生课题。像汉丞相萧何采取霸占民田、抢占美女等自污名声的办法来自保,所谓“士而怀居,原无大志”以此来使主上放心。这一招往往奏效,所以被后世许多勋臣采纳。
不过,这种“自污自保”的办法也并非没有瑕疵,假若有那么一位主上心机较深,从另一个侧面考虑:你这套自污之举是心虚的表现,其目的是为掩盖不轨之心而已。果真如此,自污之举,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从这更深层次上看来,裴靖之举就高明得多:郭子仪虽然位高权重,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你看他稍有失误,便立刻有人出来弹劾,说明他并不是什么炙手可热的人物,不足为虑。于此可见,裴靖颇谙损益之道,他寓保于劾,寓扬于抑,使君臣两相安,真可谓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