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奸相严嵩父子专权,罪大恶极,当朝官员纷纷上疏揭发他们的罪行。但因严嵩得到嘉靖皇帝的信任,所以一时不但无法制止他们的恶行,反而使正派势力受到多次打击。如杨继盛、沈炼等人,都被迫害致死。
徐阶就在严嵩炙手可热的时候进入了内阁,他“肩随嵩者且十年”从不敢与严嵩平起平坐,只是追随在他的后边谨慎从事。同时他在嘉靖皇帝斋醮所用的青词上格外加意制作,以此亲近皇帝,讨其欢心。一方面防备严嵩对自己下手,另一方面伺机“倒严嵩”
嘉靖四十年——公元1561年,明世宗所居住的永寿宫发生了火灾,只得徙居别殿。徐阶劝帝重修永寿宫,第二年改名万寿宫。相比之下,皇帝对劝他居住南城——即明英宗在土木之变后回宫居住之地的严嵩,已有几分不悦。而这时徐阶又指使道士蓝道行借着扶乩来昭示严嵩的奸罪。嘉靖皇帝素来迷信方术,宠信道士,听了道士所言,不免心动。徐阶见此情况,认为时机趋于成熟,他就暗中支持御史邹应龙上疏弹劾严嵩父子的不法之事。等到邹应龙的奏疏呈给皇上之后,徐阶却特地到严嵩府中去拜谒严嵩,对他讲了许多安慰的话。严嵩听了以后,很是高兴,顿首拜谢徐阶,并且让严世蕃把全家妻儿老小都带到徐阶面前,托付给他。徐阶一回家,他的儿子就暗示他说:您平时被严嵩父子侮辱到极点,现在正是报仇雪耻的时候了。徐阶假意斥责他说:我不是因为严嵩家就不会有今天,亏负良心与他作对,别人会怎么看我。严嵩派亲信之人侦探徐阶的心意,见他说的话和以前是一样的,很是放心。此时皇上把严嵩罢免回乡,严嵩去后,徐阶仍是“书问不绝”
回到家乡江西宜春的严嵩,并没有吸取教训,毫无收敛,而他的儿子严世蕃被充军到广东,却也只在那里待了两个月,就悄悄逃回了原籍。在家乡,父子二人继续为恶不悛。袁州府推官郭谏臣因公事到严嵩府去,严嵩府恶仆正监督千余名工匠在修缮。他们不但戏弄郭谏臣,而且还用瓦块投掷他。郭谏臣一怒之下,就上疏给巡江御史林润,揭发严嵩府强暴侵占的罪行,告发他们聚众谋反。林润马上驰疏奏报朝廷。皇上立即命将严嵩、严世蕃等逮至京师。
到了这个时候,严世蕃还对前途毫不在乎,他说:任他燎原火,自有倒海水。他聚集其党私下谋划,自认为在自己的罪行中,行贿已经是无法掩盖的事实,但是那不是皇上所深恶的方面,而“聚众以通倭”的罪名大,必须设法删除。还补充填写杨继盛、沈炼之狱的事,这样既可激怒皇上,又可得到赦免。谋划好了以后,他又让他的党徒到处去宣扬。于是主持审理案件的刑部尚书黄光异、左都御史张永明、大理寺卿张守直听信了传言,草拟了这一内容的疏稿,准备进呈给皇帝。他们先将此疏稿带给徐阶过目。徐阶对一切都已心中有数,但是故作不知,问三人:疏稿在哪里? 三人马上呈给徐阶看。徐阶看后,将他们带到内室,摒去左右,对他们说:你们认为严嵩父子是该死,还是该活呢? 这个案子是想判他死罪呢? 还是想判他生还呢?三人说:写上杨、沈之案正是要判他的死罪。而这时的徐阶却言:别自有说。于是讲出如果这样写,他们正是中了严世蕃之计。因为杨、沈之案实际上是嘉靖皇帝默许严世蕃搞的,替杨、沈翻案岂不是在指责皇帝的不是?到时惹得皇帝龙颜大怒,不但治不了严世蕃的罪,还可能惹火上身。
三人这才猛然醒悟。可是对于奏疏究竟如何写才能置严世蕃于死地,仍没有主意。他们一再请徐阶出主意修改。这时只见胸有成竹的徐阶马上自袖中取出一份早已写好的疏稿,说:拟议久矣。三人一见,喜出望外。于是一份置严世蕃于死地的奏疏,就这样在徐府产生了。疏中历数了严世蕃的种种滔天大罪,特别突出了他的“潜谋叛逆”揣摩透了皇上心理的徐阶知道,仅此一点,就足以治严世蕃死罪。果然不出他所料,疏上以后,皇上震怒,令三法司核实后奏闻。徐阶急忙带着圣旨出宫来,三法司官员齐集在宫门外候旨。徐阶只简略地问了他们几句话,就回家去草拟奏疏。在奏疏中他极力上言事已属实。就这样,严世蕃终于罪有应得地被判斩首,严嵩被黜为民,严嵩府被抄,人心大快。
人们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其实皇帝主要是凭借权力,喜怒无常,心计倒还不需要多用,同时人们也不是能够经常与皇帝打交道的。而与奸臣共事则更加要用心计,日日见面事事相商,因而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是“与狼共舞”不是更险更累吗?徐阶不愧为官场老手,他与大奸相相处竟能相安无事却又在摧毁大奸相中立有大功,关键时刻给老贼致命一击。
徐阶在这一场“倒严嵩”的政治斗争中,始终扮演着主角。他善于韬光养晦,表面上故意恭谨地对待严嵩,实际上内心深埋仇恨。他的表面文章做得很好。这样,一来可以保全自己的地位,二来也可以不露声色地伺机“倒严嵩”为了向严嵩表示好感,他特意在严嵩的原籍江西南昌建造府第,把户籍迁到江西去,并且把自己的孙女许配给严嵩的孙子、严世蕃之子,以此打消严嵩对自己的猜疑。而他的计谋是很见成效的。徐阶在严嵩罢相还乡以后,仍旧与他有书信往还,不时问候。 这样一来,使得老谋深算的严嵩也信以为真,而阴险狡诈的严世蕃竟也被他骗过,认为“徐老不会害我”而更肆意妄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