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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张名全的南山饭庄的小包厢里,坐着张名全和翻译胡证。张名全对胡证说:“胡翻译,这次的事你要想好啊,这是张市长一生的前途呀!”胡证没有说话。张名全掏出了一张卡,张名全把这张卡递给胡证,张名全说:“这张卡上有五万元,你把这事办好了,我还会给你同样的数目。胡翻译,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清醒啊,你办好了这事,张市长会亏待你吗?”胡证看了看这张卡,想了一阵后就收下了,他没有说什么话。张名全说:“胡翻译,你今天上午就要把事情办完,不然明天就来不及了,你回去抓紧办吧。”

雷振雨给刘云打电话说,他明天上午乘飞机到上海去,杜明出车祸死了,他家里养的那些花,要请刘云常去浇浇水,雷振雨吩咐刘云,那盆君子兰在他没有回来时不要浇水,君子兰不需要浇太多的水,水浇多了要烂根。他可能至少要半个月时间才能回来。刘云说明天她去送雷振雨,雷振雨说,他坐的是上午的第一班飞机,起飞的时间特别早,让刘云就不要去送他了。刘云听了雷振雨说杜明突然出了车祸,她感到有一种不祥之兆,她非常为雷振雨担心。她又在电话里再三叮嘱,要雷振雨一路小心。雷振雨说,他知道,请刘云放心。

雷振雨准备了大半夜明天出行所带的东西,这些事做好后,估计已经是凌晨三点了,雷振雨想睡一会儿,躺在床上说啥也睡不着。雷振雨总是想不通,杜明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出了车祸,难道上天在暗示自己,将面临一场大难?这事还没有想出一个头绪出来,雷振雨又想到刘云,现在天丰市只有刘云真正是自己的人了,今后有什么事只有靠刘云帮忙跑了。雷振雨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自己在天丰市呆了这么多年,如果问题真的来了,还没有一个像模像样的人为自己说话出力,李卫东虽然与自己有一些交情,那毕竟不是深交,况且李卫东也不是能在关键的问题上,能帮自己应急处置的那种人,因为李卫东的权力太有限了。雷振雨现在想的就是快快去把杜明的事办完,找到杜明的那些材料,立即回到舅舅那里商量对策。

雷振雨就这样翻来覆去地想这些问题,直到卧室的窗子上,透进了一缕惨淡的黎明的曙光。雷振雨看了一下表,雷振雨知道上飞机还有两个小时,再过一会儿,张名达的专车就开过来送自己到飞机场了。雷振雨赶紧起床洗漱。

飞机票是张名达派人昨天下午买的,买好后张名达的秘书专程送来的。秘书还说,张市长让他明天送雷总上飞机,张市长有重要的会议不能前来送,并让雷总理解,同时祝雷总一路平安。

雷振雨刚刚洗漱完,正在收拾一些小东西,张名达的驾驶员把车已经开到雷振雨的房子下面等他了。张名达的秘书上楼来帮雷振雨拿行李,张名达的秘书和雷振雨一同把行李放到车上,他们的车就向飞机场驶去。车速很快,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飞机场。张名达的秘书把雷振雨送到剪票口,雷振雨准备开始剪票了,突然从售票大厅的门口进来五个警察,急步地走向剪票口,他们上前把雷振雨围住,其中一个掏出证件给雷振雨看了一看,然后另一个警察掏出逮捕证说:“雷振雨先生,你牵涉到天雷棉纺责任有限公司的设备案,你被捕了,你现在就跟我们走吧。”

这是多么的突然啊,雷振雨眼前一黑,但又马上镇定下来,他没有说一句话,坦然地跟着五个警察,上了停在大厅门口的一辆警车。警车立即拉起警笛,开进了天丰市刑警大队。

杜明的死及雷振雨被捕,这几天已经成了天丰市最大的新闻,天丰市的人们都知道了,天雷棉纺厂假设备的背后,终于浮出水面。大家议论纷纷,说杜明可能是雷振雨为了灭口,雇人在上海把杜明谋杀了,幸好公安局行动迅速,不然就让雷振雨这个骗子逃跑了。天丰市公安局这次立了大功了。原先谣传的张名达在购买设备问题上的行贿传言,随着雷振雨的被捕而销声匿迹了。

雷振雨被单独关在一间密室里,这间密室是关重犯的,不能和外界任何人接触。

第一天,没有任何人来过问雷振雨,只有雷振雨一人在这密室里。雷振雨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寂静的日子。这一天,雷振雨在密室里反复地想,是为什么问题公安局把他抓进来了,公安局抓人要凭证据。他们有证据吗?难道是谁诬陷自己了,是张名达?不会。张名达是和自己一同去采购设备的,前后所有的情况他都清清楚楚。况且他是政府官员,政府官员应该知道诬陷的后果将是什么。那又是谁呢?到日本采购设备的就是四个人,杜明和翻译胡证与这事没有直接关系,杜明已经出车祸死了。雷振雨想了整整一天,还是无法找到是什么原因把他逮捕了。雷振雨哪里知道是翻译胡证告发了他,翻译胡证从南山饭庄回家的当天上午,写了十几页揭发材料下午就送到市委市政府,说雷振雨和杜明,事先和中田公司的董事长中田先生沟通好了,把过时的设备卖给了天雷棉纺厂,中田先生给杜明和雷振雨赠送了两套上海的豪宅。这次到日本购买设备只有四人。杜明已遇车祸死了,雷振雨还蒙在鼓里。

雷振雨在密室里关了三天,几乎见不到一丝的阳光。第三天的早上,被一位刑警带到审讯室。审讯室里站着三名审讯官,其中一位向雷振雨走过来,他让雷振雨坐在一个木椅上,然后给雷振雨倒了一杯茶,他把审讯室的五百瓦的灯打开,密室里的亮度比太阳光直射还强烈。另外两名审讯官端正地坐在审讯台上。雷振雨前三天一直呆在暗房子里,看见这样的强光,眼睛一下就睁不开了。审讯官开始问话了,“雷总”,审讯官还是这样地称呼雷振雨。“有人告发你收了中田先生的贿赂,你和杜明事先就和中田先生商量好了,所以中田公司把过时的设备卖给了天雷棉纺厂,属实吗?”雷振雨义正严词地答道:“没有这回事,如果有人告发,那就是诬陷,那就是栽赃,我雷振雨向来做事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对不起天丰市人民的事!”

审讯官见雷振雨这样的态度,慢条斯理地说:“好,你现在给我们唱高调,说大话,我们这里不是唱高调说大话的地方,我们这里是说实话的地方。态度问题是问题的关键,如果你态度好,就很快会出去的,不然的话,你要走出这扇铁大门,就不那么容易了。到我们这里来的人,开始都是你这个架势,最后呢,还是老老实实的交待了问题。我们不逼供你,只想让你自己如实地交待,今天就审讯到这里,你回去想一想,想好了就给我们讲实话,我们是最爱听实话的人。如果下次还这样,那就不能怪我们的态度不好了。”审讯官把话说完后,给旁边站岗的一位警察递了一个眼色,这个警察过来把雷振雨带回到了那间密室里,哐的一声锁上了铁门。

雷振雨重新回到那间暗无天日的暗室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屋子里静得出奇。雷振雨好像走到另一个世界,平时雷振雨在喧嚣的闹市,总想找一个没有任何人的地方清静清静,现在不是来到了一个特别清静的地方了吗,但雷振雨又向往热闹的地方。这时,他特别想和一个知心人说说话,如果刘云和他一起蹲在这间小室里,就是住上半年也无所谓,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前三天他关在这里,除了三顿饭见人外,只有他一人在暗室里。雷振雨从来没有这样的惶恐和孤独。雷振雨想不通的就是什么人在陷害他。为什么要陷害他。李卫东说要让他注意张名达,雷振雨认为,张名达是不可能这样做的。雷振雨和张名达相处已有好几个月了,雷振雨的所有工作张名达都鼎力相助,而且还显示出一种既是领导又是兄长的角色,常常让雷振雨感动。那么还有谁呢?和雷振雨一起采购设备的只有张名达、杜明、胡证。杜明是自己的人,而且出车祸走了,现在值得怀疑的只有胡证了。雷振雨反复思考,胡证也是不可能的。雷振雨自从来到天丰市,还没有和胡证接触过,只是这次采购设备和胡证相处了十来天的时间。在雷振雨的心目中,胡证是个不太多管闲事的人,跟他们在日本采购设备时,胡证除了偶尔翻译一下,平时都很少说话,每天只是跟在张名达和自己后面。这些人都排除了,哪还有谁呢?雷振雨进入了异常的困惑。

雷振雨在暗室里反复地推敲这几个人,一会儿肯定,一会否定,几乎每半个小时就要重复一遍。但还是无法下一个结论来。雷振雨痛苦的是,被别人的暗箭射中了,找不到这发箭的人。雷振雨认为这种诬陷自己的人,还当不了基地组织的那些人,基地组织无论做了什么,他们都要在网上公布是自己干的。自己冤了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至少自己应该猜到这冤自己的恶魔。雷振雨想了几天这件事,始终弄不明白,雷振雨就不再去想它了。

雷振雨知道既然有人想陷害他,那恐怕自己短时间是难脱身的,雷振雨想,如果扭转这种局面,唯一能解开自己这个套的,就是自己埋在花盆里的那盒磁带了,现在只有刘云了。要让刘云把这盒磁带从花盆里拿出来,送给检察机关,问题才可能有转机。刘云手上有自己房子门上的钥匙,只要把自己的意思带给刘云,刘云也许能想法把磁带拿出来。雷振雨刚想找刘云,他又否定了,为什么要把刘云卷入这场汹涌的漩涡里,刘云那么的纯洁,她的事业正蒸蒸日上。不行,不能让刘云去做这样冒险的事。除了刘云,那又去找谁呢?雷振雨把自己天丰市以前认识的朋友和同事筛了一遍,雷振雨知道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谁还能挺身而出为自己去办这种危险的事。

雷振雨刚回到天丰市来投资时,有多少认识的人来攀他,这时候,这些人都悄悄地避开他了。以前说自己是雷振雨朋友的,现在他们都说不认识雷振雨了。在这种局势下,真还找不出一个人来帮雷振雨这个忙。还有雷振雨房子门上的钥匙只有刘云有,别人也进不了雷振雨的家。雷振雨知道,这几天恐怕自己的家已被公安局监控起来了,就是刘云有钥匙也进不了房子了。那怎么办呀!如果不把埋在花盆里的录音带拿出来交给检察局,只怕自己就出不去了。

雷振雨感到自己已陷入了绝境。当雷振雨处于绝望时,他还是想到了刘云。他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刘云身上。雷振雨虽然想到的还是刘云,但是现在自己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要给刘云带口信也是带不出去,就是把口信能带出去,刘云相不相信这口信的真实性,刘云会不会认为这是公安局设的套。最好雷振雨决定想法给刘云送个纸条去。

写纸条要笔和纸,这暗室里一无笔二无纸,就是有笔和纸,写好了也带不出去啊!雷振雨绞尽了脑汁。雷振雨无奈地数着自己手上的那串玉珠手链,突然,雷振雨看到手链上的那颗和田羊脂玉,心里一震,有办法了。雷振雨把那颗手链上特别大的羊脂玉取下来,这颗玉在市面上要值几千元。雷振雨看了几遍。这颗玉已随他多年了,已经有了感情了。

中午送饭的那位上了年纪的老警察来了,他像平时一样把铁门轻轻地打开,从提篮里把盛好的饭拿出来,递给雷振雨。这位送饭的老警察,凭他的经验与直觉,感觉到雷振雨可能受了冤屈,老警察在这里呆长了,他一看关在这里的人的相貌和神态,就能猜出几分来。

老警察比较同情雷振雨。老警察把饭放在雷振雨的面前,说,每顿饭要好好吃,身体重要呀。说完就要走了,雷振雨一下双腿跪在老警察的面前说:“老同志,行行好,能给我找一支笔和一张纸吗?我想给我的朋友带个纸条,让他把屋子里养的花浇浇水。”

雷振雨把这颗和田羊脂玉双手递给老警察。老警察一把把雷振雨扶起来说:“小伙子,你这是干啥,笔和纸我找就行了,你给我送东西那可不行,你的事还没有查清楚呢,到底是什么事情,要等查清才能定论,我们这里是重证据的,有人检举不能说明就是事实。”

雷振雨听了老警察的话,眼泪一下就簌簌地流下来了。雷振雨说:“老同志,你一定要收下这件东西,不然,我就不要笔和纸了,这是我的一份心意,办事总要操心,付出也要回报嘛,而且这是一件担风险的事,这也不是什么行贿赂受贿赂。”

老警察说:“小伙子,你的心愿我领了,但我不能收你的东西,你放心,下午送饭时,我就把笔和纸给你带来。”老警察说完锁上铁门就走了。雷振雨心里一阵酸痛,他的泪水就像塌堤的洪水,一泻无法控制。

雷振雨一下午都在盼望送饭的老警察快点来,雷振雨还没有全部对这位老警察同志产生信任感,但这是雷振雨唯一的希望了。雷振雨听到门外有响声,知道是老警察送饭来了,雷振雨急忙站起来,候在门口,果然是老警察送饭来了。雷振雨发现老警察脸上比平时多了一些善意,雷振雨知道老警察把他要的纸和笔带来了。老警察把纸和笔交给了雷振雨,他要让雷振雨现在就写,写好交给他让他带出去。

雷振雨不知如何感谢这位老警察同志。房子里光线太暗,老警察把暗室的门开了一小缝,雷振雨借着门缝的光给刘云写了几十个字:“刘云,你现在还好吗?我在这里没有什么,总会有一天,事情会水落石出。你去过我的房子吗?可能花都快干死了,请你明天一定去给花浇浇水。特别是那盆君子兰,前一段时间,我发现君子兰有几匹叶子发黄了,可能是根部烂了,请你刨开土检查一下,如果有根烂了,就把烂了的根切掉,伤口处擦一点儿酒精。切记!切记!振雨。”

刘云收到了老警察送来的纸条,刘云的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她一边拭泪一边看雷振雨写来的纸条。刘云仔细地看了几遍这张纸条上面写的每一个字,刘云想,雷老师为什么每次都把君子兰提得特别的重要,前次让自己不要浇水,这次又说君子的根部可能烂了,要刨开土检查,雷老师家的那盆君子兰下面是否有什么秘密?自从雷振雨逮捕后,刘云就没去过雷振雨的房子,雷振雨的房子已被监控了,房子周围时常有刑警队的人来回走动。刘云也就不好到雷振雨的家里去了。刘云到不是怕雷振雨的事对她有啥影响,刘云是怕去了被人看到又传出什么谣言来,对雷老师不好。现在是非常时期,每一个行为和每一个细节,都会对雷老师产生影响。刘云非常清楚,雷老师是被人陷害的,但刘云却帮不上忙,整天只有干着急。刘云知道雷老师那样的刚正纯朴,和像文心刚一样。在那样的环境里,雷老师受到那种侮辱他能挺得住吗?如果挺不住,就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自己冤屈地承认那些栽赃的罪名,要么就是坚持不住而精神崩溃。这两种结果都会把雷老师毁掉的。刘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她心里是多么的害怕呀!

刘云考虑还是等上班时间到雷老师家去,免得引起怀疑。刘云上班后,给办公室的同事说,她去附近邮局发了一个快件,一会儿就回来。刘云给办公室的同事打了招呼后,就打了个的士到了雷老师的家。刘云把门打开,由于天丰市的风沙大,几天房子没人,尘土盖了一层。房子的主人不在,这房子一下就显得特别的荒凉和孤寂。刘云心里寒极了。刘云想起雷老师刚从日本回来的那天下午,自己应雷老师的邀请,来看雷老师给她买的和服,那是多么的温馨啊!转眼间,天地就翻了个个儿,人的命运如此地多舛,真让人胆寒呀。是啊,每一个人都难把握自己的命运。

刘云进了门,把门关好,就直奔那盆君子兰去。刘云仔细观察了一下君子兰,并没有像雷老师说的那样有两匹黄叶子。但刘云发现君子兰盆子中的土和其他花盆里的土有区别,明显看得出来是松动过的。刘云来不及过多的考虑和观察,赶忙把君子兰的表层土刨开,不到十公分深处,刘云就发现了一个塑料纸包着的小包。刘云知道这就是雷老师说的烂根处。刘云顾不及把塑料纸上的泥土擦干净,就立即装在自己随身背的小包里。刘云正在平整刚才刨开的君子兰的土时,她进门时关紧的门,一下突然打开了。刘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一位警察,警察问刘云,你在干什么?刘云说,她是电视台的,以前是雷振雨的学生,她是来给花浇水的。警察说,你就是那个刘云吧?刘云说,我就是。警察说,你把水浇好后,立即离开这里。刘云说,我马上就离开。警察看了看,就出去了。刘云吓出了一身冷汗。刘云正准备给花浇水,听到楼下有脚步声,也许那个警察发现了什么又回来了。刘云现在想的就是立刻脱身,如果让警察发觉了,把她的包搜查一下,雷老师就彻底的完了。刘云不知道塑料纸内包的是什么东西,总之一定是雷老师非常重要的东西。

刘云急忙出门把门锁好,快步往楼下走。刘云走到一楼,就碰到刚才那个警察,这个警察可能不太放心,还要去雷老师的家观察一下,因为警察刚才发现刘云的神色有些不正常。警察是执行公务,他怕出了事上面追究他的责任。警察打开了雷振雨的房子,看了一遍,发现刘云并没有给花浇水,那一盆君子兰很明显的是刚才刨开过的。警察的职业告诉他,刘云在房子一定拿走了什么秘密的东西。警察就拿起对讲机给一个什么地方的人汇报了。警察急忙追下楼来找刘云,刘云也不知去向了。

刘云几乎是带着小跑下了楼,她穿过楼房对面的那条大街,进了一家超市,刘云的心还突突地跳。刘云竭力地控制了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考虑下面该怎么办,特别这个塑料纸包往哪里放。如果处理不好,将会出大问题,不但给雷老师帮不了什么忙,连自己也要牵连进去。刘云对着一面立柱上的镜子,想看看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个什么样子。刘云从镜子里的对面看到三个戴着墨镜的大汉,正东张西望地从超市的大门口走进来。刘云觉得这三个大汉面怎么这么熟?刘云想起来了,这就是几个月前在火车站,抢文心刚的那几个大汉。刘云凭她的直觉,判断这三个大汉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刘云已经明白,刚才那位警察重新回到雷老师的房子里去,一定是看出什么问题来了,自己说是去浇水,但一盆花的水都没有浇。刘云强烈地责怪自己,做事太慌张了,如果刚才把水浇了,警察就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不过也很难说,警察也许看出了自己的神情不正常,万一搜身,那问题不就更麻烦了。

刘云没有时间来想这些了,知道自己已处于非常危险的境界了。刘云突然想起那年春天她和罗珊、朱萍、还有几位男同学,他们与雷老师一块儿,去天水河南三十公里处的一位牧人老杨叔叔家写生,老杨叔叔那里很僻静,把雷老师的这个塑料纸包,放在那里是最安全的了。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老杨叔叔那里了。天丰市所有的地方都是危险的,刘云知道自己已被盯上了,就是回到电视台,也不可能逃出这帮人的魔掌。刘云明白现在自己能不能安全地回电视台都是问题了。刘云侧着身子尽量躲过这三个戴墨镜大汉的视线,蹑手蹑脚地走进了一个试衣柜里,刘云躲在试衣柜里连气都不敢大声出。好在上午刚上班,超市里没有多少客人。刘云在试衣柜里呆了大约五分钟,刘云估计这三个大汉已经离开超市了,他们也许去在电视台的路上拦她了。刘云从试衣柜里走出来,站在一旁的售货员把刘云看了又看,售货员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女孩钻进试衣柜这么长的时间,但是售货员也没有什么理由去责问刘云。刘云向售货员笑了笑,意思是说“对不起”。刘云左顾右盼地用目光扫视了前后左右,她确认戴墨镜的三个大汉已经不在她的周围了,她大步走出商店,来到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刘云上了出租车,她叫驾驶员快开车,却没有说向哪里去。驾驶员问刘云,“小妹,你往哪里去?”刘云现在就是要快快地离开超市,离开雷老师的房子周围,而且越远越好。刘云顺便说,“到南大街。”驾驶员问到南街什么地方,刘云说,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车开到了南大街,刘云说:“师傅,你能不能送我到天水河南三十公里处的那个地方?”驾驶员说,到那里去是可以的,但要把价说好,打表不行,到那里只有去时有客,回来车就空了。刘云说:“师傅,你肯送我去,我会给你加倍的费。”驾驶员说:“行,我们按里程算,回来时我没有客人拉,这你也得算上吧,就是说加上回来的里程。”

刘云现在哪有时间与师傅讨价还价,师傅说什都依了。刘云要师傅开快点,她有点急事。

出租车开出了天丰市,一直沿天水河滩公路向南开去。刘云不时地往回看,是否那三个大汉追上来了。车子跑了二十公里后,刘云的心才放了下来。这时她看到公路上,一排排挺直的白杨和开着白花花的一片片棉田,刘云想起了那年春天,她和雷老师、朱萍、罗珊还有几位男同学,一起到牧羊人老杨叔叔那里写生,一路高高兴兴的,车上大家唱着歌,那是多么快乐的日子。雷老师和同学们,中午在老杨叔家吃的清炖羊肉,至今想起来还流口水。时过境迁,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朱萍已经不幸地先走了,雷老师被无辜关在看守所,只有罗珊安然无恙,而且还有上升的可能,难道这就是命运吗?为什么命运不向老实的人和好人倾斜,难道是上帝在考验好人吗?那上帝总不能把人的死亡和人的灾难,作为代价来考验好人吧,朱萍人都不在了,考验还有价值吗?雷老师已经关进监狱了,刘云认为上帝实在是不公平。

一路上,驾驶员几次都想和刘云说话,刘云只是“嗯嗯”地应付。驾驶员哪里知道刘云现在的心事,和刘云现在的处境啊!刘云不停地催,让师傅再开快点!驾驶员看到刘云这么的急,而且慌慌张张的样子。驾驶员把档挂到最高速,不到半个小时,老杨牧场的牛棚和羊厩都看到了。刘云让驾驶员把车停到河边,前面就是沼泽地了,车也不能再往前开了。刘云说,到了,前面的路车不能行驶了,再往前开车就要往下陷。

刘云付了驾驶员的出租费,对驾驶员说了一声谢谢。驾驶员说不用谢,驾驶员说,如果刘云短时间回去,他在河边等她一会儿。刘云说,现在她不走,让驾驶员不要等她了,驾驶员把车调转头开走了。

刘云快走到老杨叔叔的牧场了,虽然远远地可以看到牧场的羊群和马,但还得走一段路,至少有三公里的砂石路。这段路高低不平,过了一段砂石路,又是几百米宽的沼泽地和浅水滩,这浅水滩要徒步涉水才能过得去。刘云费了很长的时间,才走过了这段河滩路。刘云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她已经上了老杨叔牧场的那块草地上了。刘云看到一位牧人正骑着马向她这边走来,这牧人一定是老杨叔叔了。不知是老杨叔叔已经发现了刘云,还是无事随便地往刘云这边走走。老杨叔叔的脸庞刘云已经能看清楚了。老杨叔叔马后还是跑着那条大黑狗。大黑狗向着刘云这边汪汪地叫。刘云大声地喊:“杨叔叔!杨叔叔!我是雷老师的学生刘云!”老杨听到刘云的喊声,老杨回过头去训斥了几声大黑狗,大黑狗又叫了几声,朝着老杨摇了摇尾巴就跑回去了。

老杨还认得出来是刘云。老杨一见刘云就问:“哟,是刘云同学呀,你怎么今天一个人来这里?雷老师呢?”

老杨大步地走向刘云,来到刘云的面前,看见刘云神色不太好,有些惊慌的样子。老杨接着问刘云:“刘云同学,听说雷老师已经回到天丰市了,他为什么不和你一块儿来?”

刘云一听老杨问雷老师,不由自主地跑过去,一下抱住了老杨,“杨叔叔,雷老师他……!”刘云话没说完,放声大哭起来。“孩子不要哭,走,我们到家去说,到了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在我这里什么都不要怕。”

老杨把刘云扶上马,刘云坐前面,老杨坐后面,很快就到了老杨的家。大黑狗看到来的这个女孩,和主人一起坐在马上,知道是贵客,它走前面不停地摆动尾巴,示意友好。

老杨看到刘云满脸又是汗水又是泪,心里难过极了。那年刘云到这里与雷老师写生的时候,那是多么的可爱活泼漂亮的女孩啊!老杨给刘云泡一杯奶茶,让刘云快喝。老杨说,喝完奶茶后,慢慢地把雷老师的情况讲给他。刘云还在哽咽,她看到老杨就像见到自己的亲人,她边抽泣边擦泪给老杨讲,雷老师如何来天丰市投资,如何到日本去采购设备,棉纺厂的产品为什么不合格,不知什么人陷害雷老师,雷老师托老警察给她带纸条,她是怎样地在危险之中拿出了这个塑料纸包,然后被三个大汉追杀。老杨听到后,肺都快气炸了。老杨说,他马上就去天丰市找市委书记上访。刘云说,现在的市委书记,很有可能就是阴谋陷害雷老师这帮人的保护伞,去了没有用。老杨着急地问刘云,那该怎么办?刘云说,不知雷老师这个塑料纸包里是什么,如果是证据,那就好办了。

刘云把带着土的塑料纸包慢慢地打开,原来里面包的是一盒录音带。刘云判断这一定是什么证据。刘云问老杨,家里有没有录放机?老杨说,他只有电视机和收音机。刘云说,现在还不清楚这录音带录的是什么,过几天事情平静了,她就回市区,弄清楚录音带里究竟是什么。

刘云这时的手机不停地响,刘云一看手机号码,全是陌生的号码,刘云知道这帮人在找她,刘云为了安全,把手机关了。从现在起她不接外面的任何电话。

老杨的气还没有消,老杨开始责怪雷老师,老杨说:“雷老师也是自找苦吃,好好的画画不干,去办什么工厂,现在的风气这样的不好,你雷老师能搞得过别人吗。”

刘云说,雷老师到了深圳后,他办的公司很不错,这事不能怪雷老师,雷老师回来是想家乡,想给家乡做一点贡献。问题是我们天丰市的风气不好,正气树不起来,土地局的屈局长是多么好的人,硬是被别人用手段逼下台了。还有我们电视台的新闻中心主任文心刚,是一个出色的新闻工作者,最后也被人挤走了。天丰市现在是邪气上升正气下降的时期。

老杨听了刘云的话,想救雷老师,也觉得没有什么法子了。老杨说:“小刘,你要尽快把这盒录音带拿到市里,弄清楚里面的内容后,交给检察局,不然雷老师就出不来呀”。

刘云说,现在这伙人正在找她,她要避避风头,过上三五天,她再想法子。老杨不知道这件事的风险和内情,他只有听刘云的安排了。

雷振雨在看守所的暗室里又关了三天,也没有再提审他,除了老警察送饭外,没有接触外面的任何人,他也听不到外面的任何消息。雷振雨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刘云拿到了那盒录音带没有,如果出了问题,这不仅给他造成更大的麻烦,而且还会牵连刘云。纸条已经送给刘云三天了,情况不知怎样了?

老警察又来送饭了。雷振雨给老警察说:“老同志,我这个手链你能不能给我暂时保护一段时间,这个手链是舅舅给我买的,里面有几颗玉珠是和田羊脂玉,我怕在审讯的时候,他们如果打我,那一定会损坏的。”

老警察听了雷振雨的话,认为这是个问题,就答应了给雷振雨保管。老警察说,一定给雷振雨保管好。雷振雨把手链取下来交给了老警察。老警察问雷振雨,还有没有什么信要带。雷振雨让老警察保管手链,真心是想把手链送给老警察,一是要感谢老警察的关照,二是还需老警察在外面打听一下刘云现在的情况。

雷振雨说:“老同志,真不好意思,我还想请你去一趟电视台,看看那个刘云的女孩,问她把我房子里花的水浇了没有?我有些不放心,如果她把水浇了,你让她给我写个纸条好吗?”老警察让雷振雨放心,他一定把这事办好,明天上午就去电视台。

老警察走后,雷振雨心里稍稍好受一些,如果老警察找到了刘云,明天就能知道情况了。刘云看了这盒录音带,她就会把这盒录音带交给检察局,检察局会重新考虑这件案子,也许他们就不会只听一两个人的检举了,这样,案子就会发生变化。

老警察到电视台回来了,老警察打开雷振雨的暗室,老警察对雷振雨说,他到电视台问了办公室的人,办公室的人说,刘云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了。老警察还说,他在公交车上听到人们在议论,说刘云和雷振雨有特殊关系,刘云潜逃了。雷振雨一听到老警察带来的消息后,精神几乎崩溃了。雷振雨的希望渺茫了。老警察安慰雷振雨,刘云不会有什么事的,也许刘云是去办什么事了,过几天就会回来的,如果他得知刘云的消息,马上就告诉雷振雨。雷振雨只是呆呆地听老警察的安慰,他再也没有什么话说了。

刑警开始又审讯雷振雨了,听说这次审讯,市委领导们还在隔壁安置了录像电视审看。

雷振雨的审讯室依照是开着五百瓦的大灯泡。雷振雨现在一见这样强烈的灯光,精神就异常的紧张,他双手把眼睛掩住。一位高个子警察上前把雷振雨的手用力地掰下,然后恶狠狠地说,你再将手掩住眼睛,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雷振雨这一段时间都是在暗室里度过的,这种光线强弱的反差,是对被审讯的人一种精神打击,一般人是难以坚持过三天的,雷振雨已经坚持了好多天了。审讯的警官还是说的上次那些话。雷振雨明白,自己给他们说实话,他们是不会相信的,但雷振雨又不能说假话,说假话只能承认是自己收了中田公司的贿赂。那样,雷振雨就会很快判刑。因此雷振雨低着头不吭声。其中一位审讯突然站起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地对雷振雨说:“我们不打你,也不骂你,我们文明执法,我们就和你熬,看谁熬得过谁。”

雷振雨开始还不明白他们说的熬是什么意思,后面雷振雨才知道他们是施行的车轮战法。审讯官他们再不把雷振雨送回暗室,一天二十四小时连审,审讯官来回地换。开始时他们定时给雷振雨喝水,过了三天,水也不给雷振雨喝了。到了第五天,雷振雨实在坚持不住了,几次都想让自己违心地说,收了中田先生的贿赂,但雷振雨还是咬住牙,不让自己这样说。如果一旦这样地说了,雷振雨以后怎么面对刘云和他舅舅。雷振雨又挺了两天。雷振雨只要头一搭下,审讯官就大声地吼叫。雷振雨的情况越来越糟,他的两只眼睛里全是血丝。雷振雨渐渐地看到那个五百瓦的灯光变蓝、变红、变绿了,后面就变黑了。雷振雨的精神突然垮了,雷振雨大叫一声后,就不停地说着那五百瓦灯光的颜色,随后说他画画的事,这把审讯官都搞得莫名其妙。其中有个审讯官说雷振雨可能是精神分裂了。但还有两个审讯官说雷振雨是装的。无论说雷振雨是精神分裂了还是说雷振雨是装的,这审讯是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

一连十几天不分白天黑夜的审讯,雷振雨的确是突发了精神分裂症。雷振雨回到暗室里,不停地说,画这种画用什么颜色,画那种画用什么颜色。还在暗室里用扫把不停地在墙上画。老警察送饭来了,雷振雨也不停地这样说。老警察把饭放在雷振雨面前,看到雷振雨这个样子,就出去把门轻轻地锁上,老警察在锁门的时候,一把一把地揩眼泪。

刘云在牧羊人杨叔叔家,成天都是恍恍惚惚的,睡着就是噩梦。这晚刘云梦见雷振雨已被宣判为死刑,立即执行。刘云看到雷振雨被押往刑场的路上,经过天丰市的天南大道,雷振雨站在押往刑场的刑车上,他没有低头。刘云跟着刑车大声喊:“雷老师!雷老师!你等等我,我把你藏的东西拿来了。你等等我呀!”但雷振雨头也不回,也不理她。刘云伤心极了。刘云梦中的喊声惊醒了老杨,老杨知道刘云在做噩梦,老杨难过极了。老杨想,如果这孩子长期下去,是不行的,一定会逼出什么病来,必须得想个法子。

刘云被噩梦吓醒了,刘云回忆梦中的情形,是那么的真实,就像是在白天发生的那样的真实,刘云越想越可怕。现在不知道雷老师怎么样了,这盒录音带里的究竟是什么,必须尽快要知道。再在老杨家拖下去,雷老师可能就要出问题。刘云反复筛选她在天丰市的朋友。刘云干了一年多的主持人,的确认识了一些政界的人,有些还是有脸面的人。但这些人现在能为刘云帮忙吗?刘云在这一年多时间里,领略了人世界的冷酷,特别是为了利益和官位,一夜间人们就变了脸。罗珊和自己也算是同窗的同学了,她为了自己的利益,走了她自己的路,说不一定她在关键的时候要落井下石呢。

刘云知道,自己是一名边远市区台的电视记者,要帮雷老师的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刘云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人来,最后刘云想起了李卫东。刘云最近清楚,李卫东和张名达在争罗珊,快要势不两立了。只是李卫东的势力不可能和张名达相抗。不过李卫东时时在寻找机会。李卫东和雷老师有交情。李卫东这个人对女人的确是太花了,也干了不少的坏事,朱萍的死,在天丰一度传得风风雨雨。但李卫东这个人对业务是个真正的内行,还讲义气。

刘云想试试找李卫东,虽然没有太大的把握,但刘云这时已经没有办法了。刘云知道雷振雨在看守所的处境,拖一天,对雷振雨来说,就多了一天的危险。刘云心急如焚啊。

刘云醒来,就给老杨说:“叔叔,麻烦您今天去一下天丰电视台,给我送一封信给李台长,行吗?”老杨说:“孩子,你昨晚说梦话我都听见了,我心里难受啊!不说送一封信,你就是叫我去下火海,我都不说一声不。”刘云把自己的想法给老杨说了一遍,老杨说,可以这样做,但还是要留一手,以防万一。刘云说,没有什么,李台长如果不愿意帮忙,他绝不会出卖我和雷老师。李台长这个人比较讲义气的。

老杨挡了一辆过路的班车,到了市区,然后走路到了电视台。电视台的警卫见老杨大摇大摆地向大门走过来,大声地喊老杨走开。警卫看见老杨这副脸孔和模样儿,像传说中大山里的野人。老杨说他是来找台长的,他是李台长的亲戚,警卫听了大笑,说来了一位疯子。老杨就和警卫争吵起来了,于是大家都上来看热闹。正好李卫东开会回来,看到门口挤了这么多人,问是怎么回事。警卫指着老杨说,这个疯子说是来找你的。李卫东看了一眼老杨,的确这人长得很怪,脸色完全不像是天丰市里的人。李卫东认真观察了老杨一番,看这人神色正常,眼睛炯炯有神,根本不像是疯子。

李卫东叫警卫让开老杨,李卫东走到老杨面前说:“我就是李卫东,是你找的李台长,你有什么事?”老杨凑到李卫东的耳根前悄悄地说:“刘云让我给你带一封信。”李卫东听了一切都明白了。“那你跟我走,到我办公室去。”老杨跟着李卫东到了李卫东的办公室,李卫东把门闩上。对老杨说:“你把信拿来我看看。”老杨把刘云的信递给了李卫东,李卫东看到信上写道:“尊敬的李台长,您可能已知道雷老师是被人陷害的事。您是雷老师的朋友,雷老师和我都非常信任你。现在我手里有一盒雷老师藏放的录音带,但不知这盒录音带里录了些什么。那天,我拿上录音带准备回电视台,我发现有人在追杀我,我就逃到了送磁带的老杨叔叔家里来了,他这里没有录放机,我一人不敢回市区,您能否看在雷老师与你过去的交情上,把我接回天丰市。如果这盒录音带里是证据,雷老师的事就能澄清,雷老师一定会感谢你的。拜托了,李台长。刘云敬上。”

李卫东看完刘云写给他的信,他用手托住左腮帮在思考。他凝视着前方那一幅郑板桥的《难得糊涂》的字画,这幅画就是雷振雨送给他的。李卫东知道刘云是很少求人的,刘云自从应聘来电视台,还真没有求过李卫东给自己办过一件私事。刘云这一次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求着自己了,况且还不是刘云自己的事。李卫东知道,雷振雨是一个正人君子,按理说这忙是一定要帮的。可是,这件事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弄不好就会把自己烫着了。李卫东明白雷振雨这次的事,全是张名达一手策划的。张名达现在是红人,张名达背后还有陈光明。可以说现在的张名达在天丰市是一手遮天了。李卫东更知道自己和张名达的能量的悬殊。一般搞政治的人在与对手较量的时候,聪明的政治家,总是先要正确的评估双方的力量。自己能不能和张名达较劲,李卫东当然清楚。李卫东想支走老杨,李卫东已经站起来了,他一看老杨那样纯朴和期待乞求的目光,李卫东又想到刘云的清纯,雷振雨的厚道和儒雅。就在这时,李卫东的目光又下意识地扫到雷振雨给他送的那幅画,李卫东又坐下了。李卫东想知道刘云手里的那盒录音带里,雷振雨录了些什么东西。如果这盒录音带有足够的证据,或许有扳倒张名达的可能。李卫东这时突然滋生了一种复仇的念头。朋友妻不可欺,张名达抢了自己喜爱的女人,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还有,张名达这家伙太卑鄙了,雷振雨那样的正派人,与你张名达没有任何的恩怨,你用阴谋陷害别人,把人家搞到看守所,恶人先告状。这次棉纺厂的采购设备案,张名达肯定搞了什么名堂,才栽赃给雷振雨。也许刘云手里的那盒录音带就是证据。

李卫东最想知道的是那盒录音带的价值,假如录音带中的证据非常的可靠,李卫东就要让张名达尝尝自己的厉害。李卫东又重新站起来,眉头紧锁。

老杨看见李卫东站在那里,想了好久,又坐了下去,李卫东就这样地站起来坐下去又站起来,反复了好几次。老杨知道这事李卫东太难下决心了,老杨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生怕李卫东请他马上走,不理这件事。老杨的目光自始至终带哀求的看着李卫东,偶尔喝一口茶来消减自己紧张情绪。如果李卫东不答应刘云的请求,老杨不知怎样回去给刘云说。

李卫东终于站起来对老杨说:“杨老伯,这事我考虑好了,你回去叫刘云放心,我愿意帮她,你叫她明天中午下班的时间,在河滩的公路路口那里等我,我自己开电视台的车来接她。”

老杨听了李卫东的话,突然地一桩跪下,“李台长,你真是个讲义气的人,我代表刘云和雷老师给你磕头了。”李卫东说:“老人家,不要这样,刘云是我们电视台的职工,雷振雨又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帮忙咋说得过去啊!”

李卫东把老杨送出电视台的大门口,又给老杨重复一遍说,“一定叫刘云按我说的那个时间等啊!”老杨说:“谢谢了,李台长!”老杨走出电视台自言自语地说:谁说现在没有正义感的人,这李台长就是一个,危难时见真情啊。但老杨那里知道,张名达和李卫东为罗珊,早已结下了深仇大恨了。

李卫东开着车,准时到了老杨的牧场,刘云和老杨早已在那块沼泽地旁边的沙石滩路边等候了。刘云看到电视台的车,就像看到久别的亲人,刘云已在老杨家住了十多天了。这里好像是熬过了春夏秋冬。在老杨叔家的每一分钟,就像是每一天。

李卫东把车停了下,李卫东还没有走下车,刘云急忙跑上去和李卫东握手。刘云握住李卫东的手,泪水哗哗地流下来了。“李台长,我不知道怎样地感谢你啊!你在危难的时候帮助雷老师,今生今世你就是雷老师大恩人了。”“刘云,你不要说了,雷老师和我交往多年,我们彼此都了解对方,同时你又求我,我不帮这个忙能行吗。快上车,现在快要到中午下班的时间了,趁这个时间我们要通过电视台门口。到了城里后,我们先到姑妈家去,姑妈家就在电视台前面的星光小区,电视台向前走一公里就到了。我们到了姑妈家,把雷老师藏的那盒录音带听一下,到底里面录了些什么。后面再说下一步的话。”

老杨把刘云送上车,给李卫东深深地鞠了躬,“李台长,我老杨就拜托你了,小刘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注意她的安全,有人在追杀她。”“大伯,你就放心了,你回去吧。”

李卫东的车开得很快。李卫东要在下午上班前赶到天丰市,下班了城里不容易撞上熟人。

刘云不解地问李卫东,“李台长,你比我了解的多,这次雷老师到底是谁在陷害他?”“刘云,现在是谁写的揭发材料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敢肯定,是张名达搞的阴谋。”“台长,不会吧?张副市长他是国家干部,还是一定级别的政府官员,他不至于会干这种事吧?这是犯法的事呀!”“刘云,你太天真了,现在的一些领导,他们那天没有做违法犯法的事,他们什么时候是按法来办事的。他们的话就是法。我们现在还是人治,不是法制。”“那太可怕了,如果是张市长在背后操纵策划,雷老师就很难逃过这一劫了。”“是啊,刘云,现在我们都是冒着风险在帮雷老师。关键就要看你手里的那盒录音带了。如果证据确凿,还有翻盘的希望。”

李卫东和刘云说着雷振雨的案子,不知不觉车已开到了天丰市市郊了。李卫东把车停在路边,从反光灯里看了一下后面的情况,然后戴上墨镜。李卫东要刘云也戴上墨镜。刘云说,那天她走得匆忙,墨镜忘记了戴在身上。李卫东叫刘云坐到后排去。

李卫东、刘云到李卫东姑妈家,要通过从城南到城北的街道,经过六个十字路口。电视台是第五个十字路口。李卫东为了尽快在吃中午饭期间开过电视台,他的车速超过了城区限定的车速,这时候好在值班的交警都下班了。李卫东除了十字路有电子眼的地方稍稍减速一下,基本上没有减过车速。李卫东的车开到第二个十字路口时,车停在那里等红灯,罗珊不知在那一带干什么,罗珊正好过十字路口。她无意中瞟到了电视台的车号,她一看是李卫东自己开着车。罗珊特地注意地看了一眼,好像后排是刘云。罗珊还想看个究竟,绿灯亮了,李卫东的车呼地一下就开过了。罗珊觉得奇怪,刘云已经失踪十几天了,怎么和李卫东在一起,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罗珊这一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和张名达在一起,张名达在天丰宾馆包了一间房,说是晚上加班用,但实际是他和罗珊俩人在加特殊的班。刘云失踪后,罗珊多次让人打听刘云的消息,罗珊打听刘云的消息,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谁也不清楚。当罗珊发现刘云和李卫东在一起,她越想越感到有些不正常,于是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张名达的电话,讲了她发现的情况。张名达没有多说话,只说了一声,“知道了。”就关了手机。

李卫东的车行驶到快要到电视台的大十字路口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比李卫东的车更快,直直地朝李卫东的车迎面开来,刘云已经看到开车的和坐在车上几个人,都戴着墨镜,其中两个戴墨镜的人,就是在火车站抢文心刚的包和超市追杀她的大汉,刘云慌忙给李卫东说:“李台长,他们来了!”李卫东以为刘云在说交通巡警来了。他急忙地减速,李卫东正在减速时,看到一辆对面开来的黑色的轿车,抢了自己车道,对着他的车开过来。离李卫东他们的车只有四五米了,李卫东慌忙地打方向,想让开这辆违章抢道的车。尽管李卫东已减了速,但李卫东的车速还是太快。李卫东一面减速一面打方向,慌忙之中把方向打反了,想踩刹车但却踩上了油门。李卫东的车像似飞起来了,冲过了公路旁的花带,冲向自行车道,撞到一个路灯的铁杆上。李卫东的车把这个碗口粗的路灯杆撞成了一张弓。如果不是这灯杆,至少要撞伤撞死几个骑自行车的人。

刘云被突如其来的车祸吓昏了,刘云醒过来时,只见李卫东的头部正在流血,一动也不动地倦在驾驶室里,刘云的一条腿失去了知觉,另一条腿在不停地流血。刘云又摸摸包里的那盘录音带,录音带已被撞成两半了。刘云哇的一声哭了。

交警队赶过来了,救护车也赶过来了。交警叫救护车,立刻把人送往天丰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从刘云和李卫东的伤势来看,刘云的腿可能断了,李卫东的脑部几乎都是血,他全部处于昏迷状态。伤势如何,现在无法判断,如不及时抢救就有生命的危险。

警车在前面开道,救护车紧随后面,救护车上的医生不停地给李卫东做人工吸吸,李卫东的脉搏非常的微弱,随时都有停止呼吸的危险。刘云要救护车再开快点儿,救护车上的医生说,李卫东现在不能颠簸,他的心跳还在减弱,非常的危险。刘云听了大声哭起来了。医生叫刘云不要大声哭,这对李卫东有刺激。

此时,刘云觉得自己不如死了好,自己活着有什么用。雷老师的事办成这样,现在又牵连李卫东,李卫东还不知是死是活。刘云的一条腿痛得厉害,另一条腿一点知觉都没有。刘云忍不住了,刘云想往车外跳,但刘云的腿却无法挪动一寸,刘云知道自己的这只腿也完了。刘云一会儿就痛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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