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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张名达让驾驶员先把车开到自己的家去,他要拿一个文件,他想把文件拿上后,自己到外面去吃个便饭,这时早已过了吃中午饭的时间了。到了张名达家门口,张名达让驾驶员先回去吃饭,吃完饭休息休息,下午上班时间来接他。

张名达知道这时家里的小保姆可能不在家,一般小保姆中午吃过饭,就要到街上去逛商店,逛完商店才去买晚上要吃的菜。张名达打开自己的门,听到卫生间的水在哗哗地流,张名达看了下客厅和厨房,小保姆不在。张名达暗暗地责怪小保姆李莉,太不小心了,卫生间的水就这样流着,人就出去了。张名达走到卫生间,想去关水龙头,他把门推开一看,李莉正在卫生间洗澡,卫生间雾气缭绕,李莉吓了一跳,问,是谁?这下把张名达搞得非常尴尬,张名达说,是我。李莉说,张叔叔,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张名达说,是临时决定的。李莉慌忙把洗澡间的门闩好,大声地给张名达说:“叔叔,我马上就好了,你等一下,我立即出来给你做饭。”张名达坐在沙发上,刚才突然推开洗澡间那一刹那间,他看到被雾气包裹的李莉的胴体,这让张名达心里产生了特别的好奇,因为卫生间雾气太大,张名达没有看清李莉的脸,只瞟见李莉的乳房刚刚凸起。张名达在北山牧场的温泉才见到罗珊丰满的****,这几天来,罗珊的****一直在张名达的眼帘里晃动,罗珊的乳房那是世界上最美的了。但张名达刚才看到的李莉的乳房,那又是一番景色,李莉的乳房是西方著名油画中少女的乳房,像准备开放的花蕾。李莉刚刚发育,张名达真没有见过这样的又白又嫩的乳房了。北山牧场张名达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现在张名达的好奇心衍变成邪念之心了。不知是饥饿的原因还是好奇心在作祟,张名达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了。据说,饥饿很可能诱发****,越是贫穷落后的地方,越是生育旺盛,听说有学者研究过这个问题。张名达坐在沙发上,等李莉出来。李莉一出卫生间,湿湿漉漉地像只被雨水淋透的小鹿,乳房的轮廓显得清晰,但真实的又包裹得朦朦胧胧。鬼使神差,张名达突然把李莉抱到沙发上按倒,扒去李莉的衣服,李莉那少女的乳房就彻底的暴露在张名达的眼帘里,张名达已经疯狂了。他用力地揉搓李莉的乳房,李莉不知所措,惊慌失措地喊叫:“张叔叔,您想干啥?张……叔……叔,您……不能这样!”这时的张名达哪里肯松手。李莉无可奈何,狠狠地咬了张名达的手一口,李莉的这一口,反把张名达咬清醒了。张名达的精神世界彻底地垮了,等张名达清醒后,他不敢看李莉,他后悔到了极点,他在狠狠地骂自己不是个东西,连这么小的女孩都起邪念,自己简直是个畜生了。他一桩跪在李莉裸露的胸部面前,请求李莉宽恕他这一次。李莉把衣服穿好,啥也没说,跑到自己的房间去了,随后把房门死死的闩紧,在房子里痛苦地哭泣。

这个世上再没有张名达这样地后悔了,他仍在不停地骂自己是畜生。就在这时,张名达的电话响了,是王书记的秘书打来的,让张名达快去王书记办公室,王书记在等他。

张名达没有吃中午饭,也不知道饥饿,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脑子里乱作一团,他慌慌张张地拿起文件往王书记的办公室赶。到了王书记的办公室,王书记已经在那里等张名达了。“张局长辛苦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山上没有睡好觉啊?”张名达只好顺势支吾:“王书记,为了赶你安排的这些工作,我两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了。”“你现在都把那些情况弄清楚了吧,请你把这些情况作一个简明的汇报吧。”“王书记”,张名达正准备汇报,刚才在家里发生的事又浮现在张名达脑子里,张名达满脑子都是李莉的乞求哭泣的痛苦样子,他很难有头绪给王书记汇报情况了。王书记见张名达有些不正常,“张局长,这样吧,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来汇报,今天看你的思路不清楚。”“那好,王书记,我今晚再作一些准备,明天我一定清清楚楚给你汇报。”

张名达走出王书记的办公室,差点儿晕倒。李莉现在怎么样了?李莉不会去自杀吧?如果李莉出了事,他这一辈子的前程就彻底完了。怎么办啊!张名达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为什么突然做出这连畜生都做不出来的事,这副后悔药实在是太苦了,张名达无法将它咽下去。突然,张名达想起了李莉前一段时间,给自己说过她要买一部小灵通,李莉现在好像还没有买。张名达决定给李莉买一部手机,再给李莉做做思想工作,也许李莉就不会去做那样极端的事了。于是张名达到了手机专卖店,选了一部非常时尚的女式手机,又到移动公司给这部手机要了号,慌慌张张给李莉拿回去。张名达回到房子,李莉还坐在她的床沿边抽泣,这时李莉的房间门半开着在。张名达看到李莉还平平安安,他出了一口长气。张名达刚才一出门,脑子里一直想的是,李莉会做那些意想不到的事,李莉是农村来的女孩,对于这种事,确实是难以接受的。张名达看见李莉的卧室门开着,李莉还坐在那里哭,张名达紧张的神情才稍稍松下来。李莉一见张名达进来,脸马上朝向墙去。张名达对李莉说:“李莉,我再向你道歉,我再向你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一定要相信叔叔的话。李莉,你看,我给你买一部手机,不知你喜欢不喜欢,如果喜欢,你就收下。不过这买手机的事和刚才的事,都不能给任何人讲,特别是不能给出差的那个阿姨说。”李莉还是没有把头转过来,但她也没有说什么。张名达把手机放到李莉床前的桌子上就走了。李莉见张名达走了,从床上下来,把一部崭新的女式手机,拿在手上看了几遍,心里的恨就消解了一半。李莉相信张名达对她作出的保证,李莉认为自己也有问题,自己洗澡为什么不闩门呢,这么大的女孩子家,大男人看到自己的裸体能不动心吗。

李莉拿起手机反复地看几遍,她想试试这手机是否真的开通了,张名达给她说,这手机已经可以打了。于是李莉就拨通了刘云的手机号码,没想到一拨就通了。“你好!我是电视台刘云,你是哪位?”“我是张局长家的李莉,这是我刚买的手机。刘云姐,我想回家。”“什么,你为什么要突然回家?”李莉刚说到这里,张名达又在敲门。刚才张名达把手机放在李莉的桌子上时,心神不定的出了门,他边走边在想,李莉是否还会出什事,他还是放心不下李莉,想回家再看看,李莉的情绪否真的稳定了?张名达敲了两声门,就听见李莉在家里用手机拨话,张名达知道李莉没有什么事了,终于放心地走了。李莉听到有人敲门,赶忙把手机关上。刘云还在“喂……喂……”然后听到李莉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刘云不知道李莉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可能是李莉买了新手机正在试机,是给她报喜的。刘云也就没有给李莉再回电话。刘云把李莉的手机号存在号码簿中了。

罗珊和江风回到电视台用了一星期的时间,加班加点把《天丰第一村》的专题片做出来了,李卫东打电话给陈光明,问这部片子他来审不审。陈光明说他还是要来看一下,这部片子关系到天丰市的新农村建设的方向和目标,同时北山牧场的重建牵涉到方方面面,专题片中也要照顾到这些方方面面的利益,不能因一部电视专题的失误,得罪了一些人和一些部门。陈光明说,电视宣传就是政治,新闻是最高的政治。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这个真理。

李卫东、罗珊、江风还有文心刚,都坐在电视台的审片室等陈光明,他们从早上上班等到快要上午下班了,陈光明才到来。陈光明走进审片室先是和罗珊打了个招呼,才与李卫东和在座的其他人打呼,李卫东感到奇怪,这也不合乎情理了。

陈光明边捋头发,边看片子,不时地还用笔记一下,看上去他好像是特别的认真。《天丰第一村》是一部系列专题片,共五集,每集十五分钟。陈光明看完后,问这是谁撰的稿?李卫东说,是罗珊撰的稿,后面江风和文心刚作了一些修改。陈光明说稿子写得不错,画面也很好,就是有点儿美中不足,最后展示北山牧场温泉的那一节没有画面,只有口播。罗珊说,她和张局长上温泉的头一天晚上,牧场的宾馆突然停电,江风在下楼梯时把脚崴了,江风无法到后山的温泉去,所以画面没有拍下来,如果需要的话,再上山去补拍?陈光明说,时间来不及了,这部片子必须在最近两三天播出去。

陈光明为什么要急于把这部片子播出去,陈光明是在考虑这部片子播出去后,它将会影响下一步市委的人事安排,罗珊和江风哪里知道这部片子后来的戏呢。

陈光明说,就这样吧,这部片子先在天丰市播放,如果要拿到内地去播放,那就必须要把温泉的那一部分画面给补上。陈光明又说,从今晚开始在天丰市电视台播吧,天丰市电视台播后,再去补温泉的画面。陈光明最后说,行了,你们安排吧。

王书记来到陈光明的办公室,“老陈,市政府管工业的崔副市长,患胃癌已经去世大半年了,现在这个位子上的工作,一直是赵市长兼着,赵市长的工作这么忙,时间长了不行啊。我们明天是不是议一议这件事,现在已经快年底了,没有时间了,补选副市长的工作不能拖到明年。老陈,现在天丰市的工业发展势头很猛,缺一位管工业交通和建筑方面的副市长,这对我们的工作是一大损失呀。”陈光明早已料知王书记要在最近安排补选副市长的事,特地安排李卫东,派记者上北山牧场,给张名达做了这部《天丰第一村》的宣传片,并要求今晚一定要播出来,陈光明很满意自己的计划和判断。“王书记,我也觉得补选副市长这项工作不能再拖了,那明天开会哪些人参加呢?”“老陈,我看这样,补选副市长是件大事,除了市常委的委员都参加外,市人大和市政协的正副委员和正副主席都让他们参加,充分发扬民主嘛。更重要的是,补选副市长虽然是我们市委提名,但还要经过市人大选举和任命,现在我们要把这些事的前前后后想好,你是知道的,市委最难做的工作就是人事工作了,这人事工作处理的不好,社会上就要议论,就会出现乱七八糟的谣言,谣言多了影响人心,影响稳定。”“那好,我都同意你的意见。”“老陈,就这样定了啊,明天上午一上班就开,你通知参会的人啊,我还要准备一下讲话稿的提纲。”王书记说完就走了。陈光明马上就给李卫东打电话,“小李子,《天丰第一村》的专题片今晚多放几遍,在黄金时段播放。”李卫东说:“行哪,陈书记,你放心就是了。”

参加会的人都到齐了,王书记最后一个到的会场,王书记走进会场,大家都一起站来,王书记给大家招手,示意让大家都坐下。王书记坐好后看了看参会的人员,开始打开他的文件夹,取出已经准备好的讲话提纲。王书记扫了一眼提纲,他就再没有看了。王书说:“同志们,现在我们召开的这个会议已经是很晚了,大家知道,崔副市长逝去了大半年时间了,这大半年来,天丰市可算是多事之秋啊!前一段时间,发生了天丰市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地震,地震的事刚了结,紧接着又是民工闹事,现在总算是平静了一些。因此我们就有时间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把副市长的补选问题,好好地议一议。首先,这次副市长的补选要执行上面的政策,施行差额选举,必须要有两名以上的候选人。我们根据自己的情况,就确定两名候选人吧。大家知道,选我们自己的副市长,而且这位副市长是主管工业、建筑、还包括新农村建设的。这位副市长必须要能干,懂行,年富力强,要有一定的资力。现在我把这些条件都给大家讲了,大家都可以参照这些条件提一下名吧。”

王书记的话讲完了,会场上一片肃静,王书记说,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王书记又加了一句,今天的人事会议事关重大,散会后大家一定要保守秘密,不得外传。王书记说后,会场上又沉静了几分钟,陈光明看了看大家都没人发言,于是照旧捋了捋自己特殊的发型,看着王书记说:“这次人事安排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王书记前面已经说清楚了,我开门见山直接提名吧。我提张名达,张名达自从当了交通局的局长,这一段时间来的工作,天丰市市委和市政府的同志们是有目共睹的。他快速地解决了民工工资的问题,帮了市委的大忙。地震后的北山牧场的重建,张名达可以说废寝忘食,把全部精力都用尽了。这半年来,北山牧场发生的变化,到过那里的同志们都看到了,没有张名达同志的努力,能有这么快的变化吗?张名达同志如果能补选上副市长,他一定能把这个位子的工作干好。”陈光明发言后,万山坐不住了,“我提屈正,屈正是天丰市这一个年龄段唯一的名牌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屈正从事工作多年,他坚持原则,秉公办事,工作兢兢业业。天丰市的桥梁公路,几乎都是屈正同志设计施工建设的。屈正同志如果选上副市长,他绝对能胜任这一岗位。”万山和陈光明两人提名后,再没有人提名了。参加会的人都清楚,在这样的场合是不能随便发言的,说是保密,哪次保住了秘密,会一散,会上发言的讲话立刻就传出去了。该提谁不该提谁,那都是要得罪人的,现在这个年代谁愿去得罪人呢。只有那几个手握重权人不怕得罪人,一般的人哪敢去招惹这种事。况且,该提谁不该提谁,几个主要领导各有各的算盘,他们对于人事上的安排,最终是平衡他们的利益关系,虽说没有开会正式协商,但他们都心知肚明。搞政治的人都清楚,人事是政治平衡的最高体现。你如果提了出乎领导意见的人,这不仅得罪了领导还得罪了可能会选上的候选人。

尽管王书记催了好几遍,但是还是没有人发言。王书记只好说,“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了,会后我们把今天提名的副市长候选人的情况,再和人大、市委、政协的主要领导碰碰头,今天只是一个草案,是大家民主的意见。现在没有人再提名了,也没人发表其他意见了。那就散会吧,最后还是那句老话,希望大家遵守纪律,保守秘密。”王书记说的是大家提名,实际就是陈光明和万山两人提了名,陈光明是市委的第二把手,就是提错了谁还敢惹他。万山也不是省油的灯,万山原来就是从市委副书记的岗位退到二线的,现在又是人大工委主任,这次选举副市长的事,人大有发言权。这样的会,除了他们两个发言,的确,别的人是不敢再提名了。除了陈光明和万山这两个人,还有谁得罪得起人呀。

隔行如隔山,自从屈正调到土地局后,一切管理和业务都得从头学起。土地管理的有关法规屈正先前学过,那是在全民普法期间学过的,一般普法的学习都是走过场,屈正虽然不是那种在学习上属于走过场的人,但普法教育的时间太短,屈正又是一把手,哪有心思记那些政策性特别强的干巴巴的条款。到了土地局就不同了,屈正是局长,遇到具体的问题他要签字,想躲也躲不了的,即使你躲过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屈正现在首先要搞清楚的是,天丰市哪些土地属于国家基本农田,国家基本农田那是不能碰的。其次就是要摸清,还有多少可以利用的闲置土地。天丰市的用地前几年比较混乱,特别农村农民建房的那一块,向来就没有什么依据。基层的管理人员哪里管你国家基本农田,只要哪里适合农民盖房,农民们请他们喝上几杯酒,再送上一条好烟,就在批文上签字了,有的甚至连字都不签,手续也不办,就建起房子来了。农民用土地的习惯是短时间难以改过来的,同时天丰市城市建设用地,也没有按国家的政策严格执行。

屈正到土地局后,他并没有感到自己有什么失落,反而觉得自己的工作还比交通局的工作有意义。在屈正看来,土地是国家的基本国策之一,保护开发土地,是保持经济又快又好发展的前提,屈正认为自己肩上的担子比原来更重了。在外人眼里,认为屈正在民工闹事的时候,调到土地局是一种惩罚,屈正自己从来就没有从这方面去想。尽管张名达上任后动用了专项资金,化解了民工闹事,但屈正始终认为那是违反原则的,违反原则的事总有一天会出事。屈正没有后悔自己的行为,就是现在想起这件事,觉得自己问心无愧。

屈正在办公室看一份县乡报来的土地情况汇总,屈正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屈正一看是市人大主任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屈正知道是万山主任打过来的。万山主任已经好久没有给屈正打电话了,万山一定有重要的事找屈正。屈正拿起电话,就听到了万山粗里粗气的声音,“屈局长,你现忙不忙?办公室里只有你一人吗?说话方不方便?”屈正听到万山电话里的话音,已感觉到万山又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对他说。“万主任,办公室里就我一个人,说什么都无妨。”“屈正,今天上午,市委开了一个补选副市长的提名协商会,陈光明提了张名达,我提了你,后面再没有人提名了,就这样散会了。这次是差额选举,候选人要求两名以上。我估计就是张名达和你两个来竞争这把座椅了。这一次你不能再让张名达这小子占便宜了,上一次民工闹事,他搞了诡计把你挤到土地局,他自己趁机上去了。从现在这个势头上看,他还要继续往上爬,这简直是坐直升机了。现在好在王书记处事还公道,我观察王书记的态度和讲话,他是不反对你参选副市长的,但他同时也不反对张名达。问题你知道哪里?问题在陈光明那里,陈光明在后面使劲地推张名达。陈光明会推,我也能推,我要到每一个人大政协委员们家去拜访他们,让他们投你一票,你自己就不用管了,这件事我来管。张名达这小子做事不正,尽搞一些邪门歪道。领导干部的作风很重要啊,一个主要干部作风坏了,他就会带坏一批干部的作风。我们要为国家和人民负责呀。”

屈正听了万山主任的电话,感动得快要流出眼泪来,屈正感到欣慰的是,市委还有万山这样正直的领导对他了解和支持。

这几天,天丰电视台每天晚上不停地播放《天丰第一村》的专题片,天丰市知内情的干部,都知道这是陈光明在为补选副市长推波助澜。虽然王书记在补选副市长候选人提名会上,反复强调要每个参会人员保守秘密,现在人们对保守秘密的心理早已淡化了,何况万山和陈光明已经剑拔弩张,竞争已经白热化了。不说补选副市长这样的大事,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市委会议刚开完就有许多谣传,有些人把知道内部的消息,作为抬高自己的一种砝码,这在天丰市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了。天丰市市委和市政府,每天都有几十条来自市委市政府领导人的最新新闻。哪位领导要调走,哪位领导要晋升,哪位领导有桃色新闻。总之,办公室里如果没有这些小道消息,那么,这个办公室这一天的内容,就不完整了。

还没有播《天丰第一村》专题片的时候,就有一些人在猜测,张名达很有可能被补选为副市长,市委的干部们都知道,张名达和陈光明的关系。这个年代是关系至上的年代,至于能力呀,学历呀,工作业绩呀,那都是狗屁,因为选拔和提拔干部都是市委很少几个领导决定的。在平时提拔一般领导时,基本上都是市委领导们把自己周围和身边的人提起来了。当领导没有几个亲信,那不就成了光杆司令了?陈光明是管人事的,他的亲信特别多,就是王书记,他虽是一把手,有些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张名达在这次补选副市长中,在一些市委和市政府干部们的眼里,大家都认为他也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至于提名哪,补选哪,那只是走走过场,做做样子而已罢了。这么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这里的肠肠道道。屈正能不能被补选为副市长,虽然普通老百姓呼声高,屈正在天丰市这么多年,天丰市的干部和群众都了解屈正。尽管前次发生了农民工围攻市委牵涉到屈正,但对于一般干部和老百姓认为,屈正是在坚持原则,你市委为什么把发放给民工的工资款,挪用去维修市委的宾馆。但是历年选拔领导干部,老百姓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万山每天晚上要准时看新闻,这是他长期养成的习惯。他看到张名达出镜的《天丰第一村》专题片时,气得立即把电视关掉。

万山知道形势严峻,这几天晚上,他分别依次走访了人大和政协委员的正副职,万山说是给大家做思想工作的,表面上万山是在做想思工作,暗地里万山是给屈正拉选票。只要是万山访过的领导和委员,没有一个不骂张名达的。如果照这种形势发展下去,屈正的希望不是没有的。万山手里有一张牌,那就是补选副市长的程序,要人大举手通过,最后的任命也要通过人大,不是你陈光明说了算的。人大目前的权力还在万山手中。对于万山来说,这一次与陈光明的挑战还是有胜算的,关键问题是王书记那里。万山认为,王书记从心里还是喜欢屈正的,虽然那次民工闹事的问题,屈正没有听王书记的话,毕竟王书记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对国家的政策是清楚的,王书记内心承认是市委的错误。王书记对张名达这个人的看法同样也存在着两面性,王书记知道张名达确实能办事,但张名达这人如果升到一定的高度,就很危险了。用百分比来给王书记划分的话,他对屈正和张名达的两人的信任度的百分比,屈正肯定能占百分之六十。所以,万山把这些要素都考虑进去了。

市委、人大、市政府、和政协四大班子的主要领导,最近开会统一了补选副市长的候选人,张名达和屈正都通过了。会上决定在近期进行一次初选,初选后的一个星期开始正式选举。这次会散后,万山和陈光明的两股势力开始了最后的搏杀。陈光明和万山都知道,第一次初选的重要性,如果初选落后,那就意味着落后一方,将处于不利的位置,要想扳回来,那是要付出比现在多几倍的代价的,陈光明非常的清楚。为此,陈光明也采取了到处游说拉票的办法,陈光明游说拉票的主要对象是,文化教育意识形态和人事口子主要领导。陈光明所到之处,他的下属或亲信都说支持张名达。陈光明的优势就在于他是管人事的,一般干部都畏惧他。

万山毕竟是官场老手,他这么多天来的工作没有白费。而且他的判断也是相当的准确的,初选出来了,屈正比张名达多了三票。万山猜测,王书记肯定投了屈正一票,万山原先计算过,屈正最多比张名达多二票,这多了的票,那不是王书记投的是谁投的。虽然是险胜,但初选给对方的心里打击和气势的压制,都至关重要。

万山在点票人员把选票公布后不到十分钟,就从选举室走出来,拨通了屈正的电话,“屈正,我们初选胜利了,我们比张名达多出了三票,但现在还不能说真正的胜利,一星期后才正式选,七天的变数是无法预测的,陈光明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我们不能松劲,要保持优势乘胜追击。”屈正听了万山的这一番话,他觉得这样的民主选举,好像是哪部战争电影的对白,充满着强烈的火药味。屈正看到官场如此的残酷,心里有些不安。何苦呢,人生苦短,只要平安就行了。

屈正就是因为时常有这些观点,阻碍了他的官场之路,与他一起毕业的同学,有的早已混到厅级干部了,还有的已经上升到省部级了。而屈正至今仍是个处级干部。万山有时恨屈正,不求上进,条件那么好。

往往事情就是这样的,就如打牌,打牌的人对输赢的态度,根本没有旁边帮忙的人更强烈。

刘云突然收到一条石破天惊的短信:“天丰市委王民书记昨晚自杀身亡。”刘云知道现在发短信的人无所不为,但是,像这样的政治事件都敢捏造出来,也太不讲原则了。就在刘云心里暗暗地骂这些发短信的人时,罗珊也收到同样的短信。罗珊问刘云收到了王书记自杀的短信没有,刘云说她刚收到,这都是那些喜欢恶搞和对王书记有存见的人干的。就在刘云和罗珊谈论这条无聊的短信时,刘云的手机响了,是文心刚打来的。文心刚说,他收到一条王书记昨晚自杀的短信后,他打电话问了市委一个朋友,说是确有其事。刘云和罗珊才知道这条短信原来不是空穴来风。当她们知道了王书记真的自杀了,她俩心里都特别难过。王书记在天丰市的领导干部中,形象算是好的了,是大家非常尊敬的。王书记处事比较公道,对下面的老百姓和蔼可亲,基本上没有听说他有什么绯闻,尽管有人背后说王书记和宣传部的小宋有关系,这个年代,如果领导没有这种关系反而不正常了。就凭王书记和小宋的绯闻,那决不会影响王书记的个人形象,总的说来,王书记在天丰市,大家认为是个好干部了,是大多数干部和大多数人民爱戴的好领导了。他为什么要自杀?今年所有稀奇古怪的事天丰市都遇到了?王书记这样的好干部突然自杀了。刘云和罗珊心里特别的不好受,她们俩流出了眼泪。

上午上班,整个天丰市的人都沉浸在一片悲哀中。大家都感觉到天快要塌下来了。为什么呀,老天爷就不长眼睛,把这么好的领导收走了,难道让所有的坏人都来欺负我们老百姓?有的人的眼睛都哭红肿了。万山和王书记共事多年,他知道王书记的处事和为人。万山更明白,王书记这一走,陈光明就上去了,屈正的事把握性就小了。

王书记死后,上面指示:对于王书记的自杀要低调处理,不许开追悼会,不许发唁函,不许登报上电视,不许发讣告。这“四不”一发,天丰市的领导干部和群众更受不了了。大家对王书记死的悬念更加深了。过了两天,不同的小道消息就像蒲公英一样满天飞舞,对王书记的自杀至少有几十个版本,最为普遍的有三种版本:一种说法,说王书记让德龙公司的老板修天南高速公路,德龙公司给王书记赠送了近千万元的干股,德龙公司破产后,被查出来了;另一种说法,说是王书记出差去澳门,去了一次赌场,一共花了公款一百多万;还有一种说法。说王书记动用公款,给澳大利亚读书的女儿,买了一幢别墅,价值二百多万。不知哪种说法是真的,王书记死了,一死百了,上面也不再过问。由于这些小道消息传出来后,天丰市的干部和老百姓对王书记的悲痛就减轻了,但是大多数的人是信非信,王书记这样的正人君子都是大贪,哪还有好干部啊?

王书记死后的第三天,上面就宣布了陈光明暂时代理天丰市市委书记一职。

虽然上面要求对王书记的丧事“四不”的低调处理,但是天丰市委市政府还是在内部开了一个追悼会。市委、市政府没有通知社会上的各界人士,只是在火葬场临时设了灵堂,没有致悼词,只放了一遍哀乐。市委和市政府的领导们瞻仰了遗容后,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就把王书记推去火化了。整个过程不到半个时候。陈光明从火葬场出来,心里就像碰翻了五味瓶,各种感觉都有:王书记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他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说个清楚。外界的人都以为我们当官的天天都是花天酒地,歌舞升平,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整天坐在火山口上。就说贪污吧,有时你不拿别人的你还走不脱,你拿了别人的你也走不脱。还有女人的问题,往往你有了权,女人就会自己找来,你是男人吧?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一点都没感觉,别人又会说你患了前列腺炎。做领导难啊!

陈光明为王书记唏嘘了一阵后,他又觉得自己还是欣慰,王书记走了,对自己也算是一次机会,现在自己总算升上了正位,不容易啊!有的人干了一辈子,就在那个副职上一动也不动,就说万山吧,干了至少十年的副书记,现在虽然给了一个正职级别,但有职无权。现在这个年代,人们特别势力,你的权稍稍不如别人,人们就另眼看待,这是一个崇尚权力的年代。不管咋说,自己碰上了这次机会。

陈光明从火葬场回来的路上,心里老是在想,过两天补选副市长的问题。虽然前几天是摸底初选,但张名达比屈正少了三票。这次如果屈正当选了,问题还不是屈正本人的事,屈正这个人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关键是他背后的那个万山。这个万山,一直在和自己叫板。以前自己是副职,你叫板就算了,现在自己坐正了,屈正如果又被选上了副市长,屈正这个人本身又是个犟驴子,万山如果在后面给屈正指手画脚,那今后工作咋开展呀。陈光明想到这里,越想越可怕,陈光明觉得这次补选副市长,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他和万山的最后一次博弈。现在自己的棋势比万山有利,但是当下必须要出手快,而且不留情面。这一次必须要把万山打败。

陈光明回到办公室,第一个就是给张名达打电话,“张局长,我是陈光明哪,你是知道的,补选副市长问题相当的严峻呀!过几天就要正式选举了,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恐怕我们真的就要败给人家了。现在我是正职了,这是一个机会,我考虑今晚在南山饭庄,宴请一下人大和政协的头头们,目前人大和政协是万山他们的堡垒,我们要不怕困难,想法攻克这个堡垒,只要这个堡垒松动了,万山手里的牌没有了。我们以宴请人大政协同志的名义,就说是市委班子调整了,叫大家坐一坐,不要让他察觉是选举的事。另外还可以说,让大家在一起为王书记‘上路’饯行。晚上你把饭庄里最漂亮的小姐都挑出来,和这些老同志们玩一玩。老同志吗,只是玩玩,他们是想得到做不到的呀,不是有个笑话吗?一个八十岁的老教授找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媳妇,别人问他怎样过夫妻生活,他总结出来了几个要点:多摸、多碰、少打洞。这虽然是笑话,但我想给老同志找几位漂亮的服务员,传出去犯不了什么大错误。

请人大和政协的头头们,菜特别要讲究一些,让他们要吃好,吃好后让他们看看美女,养养眼,再让他们到健身房去玩玩。这些老同志不是喜欢锻炼吗?特别是政协的同志,手里没有权了,请他们玩的人也就没有了,让他们出来玩玩,他们会高兴的。”

张名达听了陈光明的安排,心里感动得不知怎样为好。“陈书记,谢谢你为我这样的操心,这事我就按你吩咐地去办,你就放心了,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万山接到陈光明的电话,邀请他今晚去南山饭庄吃饭,主题是王书记走了大家一起聚一聚,追哀缅怀王书记对天丰市做出的贡献,大家一起与王书记共事相处的情谊和友谊。万山接到陈光明的电话,没有来得及过多地思考就同意了,因为陈光明打的是王书记去世的追思牌,万山如果推卸不去那他就被动了。当然万山也知道陈光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万山放下电话后,感到有乌云压顶的情境,万山知道陈光明发起总攻了,万山清楚陈光明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是万山预料中的事,万山毕竟从政多年了。对于今晚的鸿门宴,是去或不去他坚定地选择了去,不去参加宴会,人们就认为万山主动地退却了,同时认为万山这人无情无义,那么万山就在道义上输给了陈光明。这无疑就是不战而屈了,他没有那样的懦弱,也不是他的风格。

南山饭庄今晚是贵客盈门,市人大和市政协的头头们都到齐了,陈光明名义上说是请他们来为王书记的追哀,但大家明白,肯定是陈光明的高升庆贺,和过两天的补选副市长做工作。

人都坐好了,菜已上齐了,一色的靓丽小姐,把人大和政协的老同志们的眼睛都养美了。陈光明先端起酒杯,站起来给大家敬酒,陈光明说:“同志们,今晚我们在这里缅怀追思,我们的老领导王民同志,王民同志给我们天丰市的各项工作,做出了突出的成绩,他突然离我们去了,他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们不去管它,我只代表我个人与王民同志的交情干了这一杯。”

陈光明喝了第一杯。叫大家吃吃菜填填肚子,陈光明又端起第二杯,“第二杯酒敬各位老领导,长期来支持我的工作,今后望大家继续一如既往地支持我的工作,我工作中如果有疏漏的地方,请大家及时的批评,我一定会乐意地接受。”第二杯喝了,大家又吃了一阵菜,陈光明还有第三杯酒,陈光明又端起第三杯酒说:“人大和政协的工作,对我们建设民主法制社会至关重要,希望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主动配合市委的民主建设。这一杯,我干了,大家随意。”陈光明一饮而尽,大家看到陈光明喝干了,所有的人都干了。

万山与陈光明坐在上座,万山一直在注意陈光明的动作,陈光明对补选副市长的事,一字不提,万山知道陈光明是他的真正对手。

吃完饭,万山没有去健身房玩,万山给陈光明说,他晚上还有一点儿事没有办完,早点回去。陈光明把万山送出大门相互握了握手,这就是大家经常说的,政治家一边握手一边吵架。陈光明叫万山注意休息,要劳逸结合。陈光明装着对万山特别关心的样子,万山听出了陈光明的话的意思,同样也对陈光明说,你要早点休息,不要累坏了身子,天丰市现在全靠你了。

万山回到家里,心里突然感到不安,万山万万没想到陈光明突然来这一手,让他措手不及。陈光明趁死人大做文章,明明他是为了张名达补选副市长笼络人心,他却说给王书记追思,陈光明真不是等闲之辈呀。当务之急万山不能让陈光明把他的票拉走了,如果陈光明把万山的票拉走五、六票,那就意味着屈正的优势没有了,万山只能坐以待毙了。王书记的这一票已经丢掉了,万山想到这里,心慌意乱,拿起电话,给他认为比较可靠的人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打电话,万山刚把电话拿起来,才想到这些人还在南山饭庄,和陈光明、张名达挑选出来的美女们一起玩呢。万山脑子轰的一下,他差一点晕了过去。这时的万山,他心里已经没谱了,关键是时间来不及了,没几天就要选举了。陈光明今晚的这一手,一下把万山推到悬崖上了。万山感觉到陈光明是真正一位将军,这盘棋自己开始明显占优势,现在成危局了!让王书记突然的自杀给搅乱了,凶多吉少,天命啊!

选举终于揭底了,正如万山估计的那样,陈光明的一个动作,就把万山的票拉走了近十票,当然,万山认为也不仅是陈光明的请客,现在的人们是何等的势力呀!陈光明当了一把手,谁不想去和他靠近呢。就是陈光明不请客,有些人早就暗地里和陈光明眉来眼去了,悄悄地脱离万山的阵营,叛逃到陈光明的阵营里去了,选举的结果就是证据。

张名达比屈正多了六票,一切尘埃落定。张名达就这样在陈光明的极力扶持和设计下,登上了副市长的宝座。万山长叹道:“屈正啊屈正!你生错了时间,像你这样清廉的干部哪里去找?你今后再难以在天丰市有所作为了!”

张名达这几天心潮澎湃,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今年会连升两级,特别是这次的副市长一职。张名达认为这就是命,你屈正再能干文凭再高,命中没有升官的运那也白搭。张名达想起来了,他还是小包工头的时候,找过天丰市北郊的一个叫小神仙的算命先生,算过一次命。这个小神仙叫王麻子,一脸的麻子,个子不到一米六,但他算命的名气可大了,还有人前几天看到过陈光明找他算过命。

张名达回忆他在当小包头那一阵子,工程又少,工程方又不按时付给工程款,一到过年,上门来问他要工钱的人,像赶集一样的多。有一年大年三十,讨工钱的民工把张名达的门都砸了。那几年的张名达,哪能过上一个清静的年呀。张名达感到异常的痛苦时,他听说城北郊有个叫王麻子的小神仙,算命可准了。其实,张名达是不太相信算命先生的,因为他小时候,算过一次命,那是张名达高考的那一年,他还在四川老家一个穷山沟里。他父亲一直想望子成龙,父亲在张名达即将高考的时候,就把张名达带到一个算命先生那去算命,算命先生说张名达一定会考上四川大学,张名达的父亲一听,不知心里有多么的高兴啊,于是就把钱包里所有的二十元钱,全都掏给了这个算命先生。当时的二十元就是全家人半年的工分钱。张名达高考结束后,全家都耐心地在家里等高考的通知,听说学校的录取榜张贴出来了,张名达高高兴兴跑到学校去看榜,一看名落孙山。张名达当时家里那么的困难,被算命先生白白的骗去了二十元钱,想起这件事,张名达就恨死算命先生了。到了天丰市,当了小包工头,外面都认为张名达有钱了,但张名达往往连年都过不好。有几位朋友硬把他带到王麻子那里去算命,因为张名达嘴唇右下角有一颗特大的痣,有人说这是官痣,于是在朋友们的鼓动下,张名达就到王麻子那去算了一卦。王麻子说这的确是一颗官痣,张名达那时候哪里相信,不等王麻子把话说完就走了。王麻子问张名达要钱,张名达说王麻子在胡言乱语,要到派出所去告发他,王麻子无奈,只好放走了张名达,王麻子等于白白给张名达算了一次命。说来真奇怪,自从那一次王麻子给张名达算命后,张名达真的运气就来了。那一年他揽了个不大不小工程,赚了一把子钱,随后他又当任了天丰市市政公司的副经理,后升到经理。经理当了没多久,就调到交通局任副局长了。张名达开始相信王麻子的算命了。张名达在交通局副局长的位置一干就是五年,他满以为这一生官运到此为止了。没想到民工事件,把他推上了正局长的位子,让他上了天丰市交通局长这个职务。天丰市交通局长的职务对于张名达来说已经心满意足了,张名达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当上副市长。这次的副市长纯属陈光明和万山的斗争,把张名达绑架上去了。

这时的张名达想到王麻子了。张名达心想,这次升为天丰市副市长,恐怕还是那颗痣才起作用。张名达知道官场险恶,自己能不能坐稳,自己后面的路将是怎样?张名达想请王麻子指点一下。于是张名达打听到了王麻子的下落,听说王麻子还在天丰市。陈光明前一段时间也找过王麻子算过命。张名达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到了王麻子的家。王麻子是靠算命发了财,修了一幢小别墅。

张名达把车子停到王麻子的家门口,王麻子的老婆坐在门外揽生意,王麻子的老婆见这辆车这么漂亮,一定是来了贵重的客人,就立即回去给王麻子说,王麻子马上出来迎接。这么多年过了,王麻子一看张名达,就像似特别相熟的朋友一样,王麻子笑嘻嘻地说:“张市长,你光临寒舍,为什么不早约定一下?”张名达一看这个王麻子,记忆了得,十几年前给我算了一次命,就把我认得这么清楚,是不是我没有给他付钱?或者他天天在看《天丰新闻》?

王麻子把张名达带到二楼的一个密室里,这个密室是王麻子专给当官们准备的房间,一般算命的都在一楼的大厅里。这个密室不经过大厅,是从后门上去的。当官算命是不讲政治的,历来干部纪律中,就有不能从事迷信活动的规定。

张名达刚坐下,王麻子给张名达倒好了一杯茶,然后坐到张名达面前,“张市长,十年前我算的命还准吧?”王麻子一提起十年前的事,张名达的脸一下就红了。张名达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王先生,那一次是我的不是,这是因为我小时候被算命先生骗过一次。现在我有些相信了,你看我不是来请教先生了吗?上一次我欠你的钱这一次一定给补上,还要加倍。”王麻子说,“张市长,你把话说到哪里去了,你现在是天丰市的副市长了,不要说钱的事,在我这里只说命的事。张市长,你还想看看?”张名达说:“王先生,我虽然升上了副市长,前面的路更复杂了,现在想让王先生再指点一下迷津。”张名达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王麻子报一遍。王麻子说:“张市长,怪不得你一年之内就连升两级,这和你的命有关啊!你看你的属相是属龙,你又生在五月,五月是龙戏水的月份呀,这几年你的运气都不错,但你要注意属虎的人,龙争虎斗呀。不过你生的时辰好,五月大江大河水都满了,谁还能把你怎么样?如果你这条龙生在冬天那就不好了,你就斗不过属虎的。从你的命上看,你可能还要升。但是你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要果断,当断不断,那后果严重啊。”

张名达明白算命先生说的果断,就是处理事情要心狠,不能手弱。张名达突然想起了屈正就是属虎的。张名达和屈正一快儿工作了近十年了,他对屈正的情况了如指掌。经王麻子这一说,张名达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屈正总是和他纠缠在一起。张名达说他有个朋友是属虎的,请王先生给算算,张名达把屈正的出生年月日告诉给王麻子。王麻子说,这个人,命还是可以,就是出生的时间不好,属虎的人出生在六月,相书上说,四月虎下山,虎下了山,就要被犬欺了。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虎落平原受犬欺嘛。王麻子给张名达说,你这个朋友这几年要注意哦,特别是今明两年,天干支属水,虎是行于山间的。到处是汪洋大海,虎怎么生存?张名达听了王麻子的话他就放心了,张名达知道屈正这几年命运不济,是他命中注定,不是张名达整他的原故。看来今后的几年,屈正对他没有什么威胁,怪不得屈正在补选副市长期间,明明比自己占优势,后来王书记一死他就不行了,这不是命是什么。

张名达算完命,给王麻子说一定要保守秘密,领导算命是讲迷信,传出去不太好。张名达说后就给王麻子丢了一摞大票,出门上车走了。王麻子等张名达走了,拿出来一清,一共十张,王麻子心里暗暗地说:此人还要升,是个当官的料啊。

张名达虽然找了王麻子算了命,但张名达对算命这件事是有清醒的认识的,张名达认为,一般人去算命,基本是三种情况下才去的,一是工作和生活处于极其不利时,企图从命中找到一种说辞,这是一种无奈状态下的人,才去求救算命先生;二是突然遇到喜事,这喜事出乎自己的预料,第二种就属于张名达他自己了;第三种情况是,有些人急于想干一件事,但又没有太大的把握,总想知道前面是否顺利,想求算命先生指点迷津。张名达对算命这种事他只把它当作一种参考,像张名达这样既现实又聪明的人,任何一件事他都会因时而论,算命先生的一番话,就把它当神灵,那不是张名达的思维。

张名达回到办公室,就有不少要等他汇报工作的人,自从原来的崔副市长患癌症去世后,这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一直是市长兼着的,许多工作都没有展开。这对于张名达来说,无疑是一次挑战。张名达对于工程方面的工作,他比较熟悉,至于其它方面还得从头学起,但张名达喜欢做那种具有挑战性的工作。张名达把自己不熟悉的工作,先安排给那些主管的局长们,自己从熟悉的工作开始。

张名达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在天丰市建一个现代化的大型棉纺厂。张名达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天丰人,但他毕竟在天丰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对天丰市的气候,环境,特点,资源优势,人文文化很清楚。张名达觉得在天丰市发展纺织工业是一条阳光大道,虽然现在天丰市有各种纺织厂不下几十家,但这些产品都是低端产品,附加值不高,还是高耗能。这些小型纺织厂给天丰市的经济没有带来多大效益。天丰市要发展,就要在天丰市独有的棉花资源上去做文章,让棉花创造它应该有的附加值,这是天丰市当前急需解决的问题。现在国家的政策这么好,天丰市对外来投资的优惠政策又那么宽,只要上几千万元以上的投资,五年内不收税,土地费还全免。如果市委有这个决心,建一个现代化的大型棉厂,充分利用天丰市的棉花资源,这不但可以很快把天丰市的其他产业带动起来,还能尽快让农民致富,这对现在国家开发西部,建设新农村的总体战略是相符合的。张名达这一段时间来,一直带上他的秘书,到天丰市各县去调研,一旦他把情况搞透,他就准备搞一个可行性报告,递给市委和市政府,开始他的“三把火”。

张名达经过三个月的认真全面调研,张名达又到了江浙一带调查了棉纱和布料的工艺水平,销售情况以及利润。张名达让秘书加班加点把《关于建设现代天丰棉业有限公司的可行性报告》赶出来。张名达的秘书加班加点用了半个月时间,就把可行性报告写出来了。张名达立即就递交给了陈光明,同时又复印了几份转送给天丰市委和天丰市政府,还给人大的万山特送去一份。

张名达在报告里说:天丰市地处北纬32℃,日照期比华北平原一年要多六百多个小时,同时天丰市的温差比华北平原差别十度左右,这些因素就意味着,有利于棉花这种耐高温耐旱的作物生长。之所以天丰市的棉花尤受内地纺织厂家们的青睐,也就是这个道理。作为我们天丰市,有大量的优质棉田种植基地,其开发前景非常乐观。初步估计,天丰市的优质棉花种植地超过五百二十万亩,每年能生产优质皮棉二千多万担。目前天丰市几十个小棉纺厂能加工的棉花只有产量的百分之一,天丰市每年的棉花都是以原料销往江浙一带去的。这样,棉花的附加值根本就没有显现出来,这对天丰市来说,是捧着金娃娃要饭吃。张名达在可行性报告中提出,天丰市要建一个十万锭以上的现代纺织厂,这个现代纺织厂的项目分三期建设,一期先建一个精纶纺纱厂,投资一亿二千万元,三年后可将成本收回。成本收回后,每年可获利五千万元,同时每年能吸收天丰市人员就业五百人以上。二期建一个面料厂,投资二亿多元,五年内收回成本。与面料厂配套还要建一个漂染厂,大概投资为五千万元。只要这个项目能被市委市政府批准,资金如果存在问题,可以发行股票,可以施行多种形势的融资,也可以引进外资和国内资金。总之,只要想办法,资金的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看你的项目怎样,有句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现在要做的工作是,这个棉纺厂的项目是不是可行?是不是能吸引人?是不是有利可图?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陈光明看了张名达的报告,心里暗暗地说:张名达这家伙真是个人才,看来我推他是推对了的,张名达的想法是开拓性的、大胆性的、前瞻性的。如果按张名达这个可行性方案实施,那我们天丰市的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首先农民们种的棉花就可以一部分在本地消化,这样就不会受到每年的价格波动让棉农提心吊胆。其次是可以解决天丰市面临的就业问题,棉纺厂建起来了,天丰市的就业压力也就迎刃而解了。作为市委书记,就业是非常棘手的问题,年轻人找不到工作,就会影响到社会的稳定。这个棉花厂全部投产,可解决很大一部分城市人员就业问题。还有更为可观的是,它可以根本上解决天丰市的财政困难。陈光明想到这里,心里异常地兴奋:人才难得啊!

陈光明兴奋过后,又犯起愁来,这个报告要想在市委员会上通过,首先万山一关就难过。这个项目实在是太大了,特别是像天丰市这样的贫困地区,能否把资金筹集到位?会不会影响到那些小棉纺厂的利益?张名达原先是搞建筑的,他突然提出来这个可行性报告能让人信服吗?

张名达的可行性报告,果然遭到万山和其他几位市委委员的强烈反对,万山们的理由,说张名达是纸上谈兵。根据万山们的分析,天丰市这样一个贫困地区,到哪里去筹措那么多的建设资金。天丰市虽然棉花资源丰富,但天丰市远离内地,交通相对不太方便,生产的产品要本地消化,天丰市又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如果销往内地和海外,这运输成本谁能受得了。再说,天丰市的生活水平和气候条件有没有老板前来投资,天丰市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万山和那几个市委委员得出的结论是,张名达是异想天开。在万山他们强烈地反对下,陈光明就把这件事放了起来。陈光明又像上一次补选副市长那样,对于反对派进行分割突破,挨个儿去做思想工作。现在的陈光明,到下面去做思想工作,哪个敢不给他面子。反对意见的人们,也有人认为,张名达的报告虽摊子大了一些,如果这个可行性报告真的能实现,对天丰市的发展是不可估量的。在陈光明的细致地思想工作下,市委再一次召开了专门会议,讨论了张名达的那份可行性报告。万山终于敌不过陈光明的强大攻击,万山独木难撑啊!张名达的可行性报告就在第二次市委扩大会议上通过了。

可行性报告通过后,一是要解决征地问题;二是要向网上发布项目信息;还要在一些有影响的报刊登载广告。目的是把这个信息大量的发布出去,充分引起国内外投资商的兴趣,让海内外客商到天丰市来投资联合办厂。张名达还专门给改革开放以来,天丰市到内地创业的企业家们发了信函。张名达做了一册精致的宣传册,其中有天丰市的棉花资源的优势,天丰市的投资优惠政策,现代棉纺厂的设计图,以及牵涉到投资方面问题的解答资料等。

一切工作都在正常的运作中,唯一的是征地问题遇到了麻烦。市委决定征收原天丰市北郊菜大队的砖厂,这个砖厂占地有一千亩地,但棉纺厂要一千五百亩地。挨着砖厂有一块六百亩的菜地,是专厂的副业基地。现在的问题是,菜地已列入了国家基本农田用地保护范围,屈正不批。

国家基本农田用地,屈正他是不能签字的,谁也不敢去违规。这块土地在征用讨论时,就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是陈光明和张名达他们认为,可以和砖厂混在一起往上报批。张名达想到了屈正签字的问题,如果屈正真的讲原则,让陈光明给屈正做思想工作就行了。棉纺厂的用地,其他地方也有,但是离市区较远,离市区远了,他们怕投资方不满意。

屈正在征收砖厂的文件上签了字,但是,正如张名达预料的那样,屈正不同意征收那六百亩菜地。征收砖厂,算是通过了政策性的文本,但不等于砖厂的所有问题都解决了。砖厂还有一些遗留问题待处理,如对搬迁户、砖厂的工人的安置,双方没有谈妥。厂方说市政府补偿的太少了,市政府说他们已经尽了力了,天丰市目前财政非常的困难,要砖厂的工人们理解,如果以后经济好转了,还可以增加。工人们哪里肯相信以后的话,以后谁知道是咋回事?工人们想的是抓住一把算一把。文件发下来,住在砖厂大部分的工人都搬走了,只是房子里的东西都还没有搬完,估计工人们还要和市委市政府讨价还价。张名达怕已经搬走的工人再返回砖厂,增加问题的复杂化,就派了交通局十几个保安,把砖厂象征性的围起来,给工人们一个暗示,这已经不是你们的地方了。

菜地征收是目前急需要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能拖下去,如果一旦有投资商前来洽谈,不但给人家一个不好的印象,投资商还认为天丰市没有诚意。土地的问题没有落实,张名达急啊。菜地征收张名达已经给陈光明汇报了几次,由于陈光明事情太多,他说要等几天,他才有时间去跟屈正谈话。

十几位住在砖厂菜地的农民,和在砖厂的一些工人来找屈正,他们问屈正,为什么他们的补偿问题还没有解决,就把砖厂围起来。屈正给他们解释,这是张副市长他们的事,与自己无关。屈正还给他们说,菜地属于国家基本农田保护,自己没有在菜地征收的文件上签字,菜地还是你们的。现在张副市长正在通有过关渠道,想办法把菜地征收掉,你们放心,我是不会同意的。菜地是大家维持生计的根本,没了菜地你们怎么生存?光靠政府补助的那点儿,是不能过上富裕日子的。再说,棉纺厂选址就不应该选到砖厂,天水河北边有一大块荒滩,虽然是戈壁滩,但建棉纺厂那是没有问题的,为什么非要把你们的砖厂和菜地征收掉。屈正说,他也是想不通的。

菜农们和工人们听了屈正的话,一切都明白了,他们说了一声“谢谢屈局长了!”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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