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希也只是微笑,然后转开了话题。“最近都没看到新堂瑾呢。”
提到那个家伙,让风间有点走神,想起前不久的刺杀,他始终没有问新堂瑾为何会认识凶手,他到底是什么人,出现在他面前真的只是巧合还是有预谋?这些问题在他大脑来来回回了无数次,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放晚学回侦探社的路上,因为风间 “我真难以想象你穿裙子的样子”这句话而被由希追着打,差点撞到在路边哭泣的小男孩。
“怎么了,身为男孩子,是不可以这样哭鼻子的哦!”
男孩那张秀气的脸被泪水浸得像只花猫,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哽咽的声音让说话断断续续。“妈妈……被怪兽吃了……”
呃?
如果不是看他真的哭得伤心,或许由希会笑。“这个世上是没有怪兽的哦。”如果真的有怪兽,那应该也有奥特曼了吧。
风间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因为已经遇到过许多非自然力,现在的他不能只把小男孩的话当成童言无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告诉哥哥。”
“小心!”
隔着一段挺远的距离,风间听到失踪了近半个月的新堂瑾的声音,他诧异地望向他,一道银光却在刹那间闪过眼底,下一秒震人心魄的枪声就响起了,待风间注意到时,眼前的孩子手臂已经中枪,血液滴落到掉在地上的匕首上。
由希显然是被吓到了,直到人们惊恐的尖叫才让她回过神,紧张地观察风间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随意地安抚了下担心的女孩,他抱起被疼痛刺激得娃娃大哭的孩子,吼着让追过来的新堂瑾叫救护车。
到了医院,看着孩子被推进手术室,风间才松了口气。
“你过来一下。”
由希虽然担心,以现在的状况来说两人恐怕会吵起来,但她清楚他们不会想要她跟去。
一直忍耐的风间到了无人的禁烟区才开始爆发。
“你竟然向一个小孩子开枪!”
“他被催眠了,他要杀你。”
没错,这点风间也猜到了,尤其是当他看到那把匕首,但即使是这样新堂瑾也不能在街上当众开枪,会被判罪不说,万一子弹出现偏差,孩子很有可能会死。
“我不是孩子我会保护自己,但那孩子不会。”
新堂瑾沉默了,注视他的目光比起以往似乎多了些什么,风间能感受到却看不懂。
“这半个月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一出现就知道那个孩子要杀我?”
被这么问,他的态度越发地沉默,眼神也是复杂无比。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关于我的。”风间想,一定有什么事在发生,他的预见力,他两次被人刺杀,面前这个人却都能及时救他。
对,新堂瑾的确知道很多他所不明白却又迫切想了解的事,但他可以肯定,这些真相,风间一定会后悔自己刨根究底地追问。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对他说,至少现在不行。
“我们家族的长老会已经派出了很多人来杀你,你是下一个猎捕对象。”他现在唯一能说的只有这个,让他提高警惕,自己不会这么好运地每次都能赶得急救他。
“为什么?”
“不知道。”关于长老会为什么非杀风间不可,新堂瑾是真的不知道。
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风间再问什么,他也不再开口了。
2、
近日的新闻都在围绕一个话题,大量十岁以下的孩子离奇失踪,被发现时全部成了植物人。关于此案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中,现呼吁市民平时别让孩子单独外出,一时弄得人心惶惶。
注意到咬着甜甜圈的风间看向自己,堂本雪立刻很有预见力地开口。
“警视厅证件是吧?给我点时间。”才刚说完,人已经趴到电脑前忙碌起来了。
如果这位助理小姐偷看警视厅的档案也能有这么上心,风间就开心了,至始至终他仍是想当个侦探,和一切非自然力挥一挥衣袖。
拿到想要的证件,风间正要去调查最近一期小孩失踪案时,头痛却疯狂地找上了他,就如以往的每次一样,他看到一些影像,待到影像消失时头痛也就跟着消失了。
这是死亡的预告,关于一个男人的死亡。
正想着应该马上通知新堂瑾,由希的电话就打来了。
K3地区的原野小区发生命案了。
风间赶到时,房子外已经拉起了黄色警界线,外面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身为某报刊社的实习记者由希也在其中。
“怎么样?”
“尸体刚刚已经被送走了,听说死得好惨,像遇到了妖怪,具体我也不清楚。”将自己理解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下后,由希才讲出让青梅竹马过来的真正目的,“我特地通知你就是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进去里面,记得给我独家资料哦~~”这可是她第一篇稿子,能否安全过实习期就全靠它了。
“鬼精灵!”
轻拍了下她的脑袋,风间向警察走去,假报名字量出身份,一如既往地轻松进入。
第一案发现场是二楼的主卧室,据刚才一个八卦小警员透露,死者柴崎38岁,令人吃惊的是他并非屋子的主人,这栋房子的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妻,期间正好外出旅游了,所以可以排除嫌疑。
房间里虽然并不凌乱,但明显有打斗的痕迹,地板上大量的血迹已经风干,散发着铁锈的味道。
“谁?”
听到身后有动静,风间警惕地回头,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可是——“你能不能别每次都爬窗。”
新堂瑾不以为然,就当某人只是嫉妒他身手敏捷。接着拿出仪器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完全无视风间“第一次我就想说,你这东西好像奥特曼里搜索怪兽的”,诸如此类无营养没建设性的话。
“怎么样?我有看到了那些影像,我想应该是恶魔。”
“是恶魔,柴崎是猎人。”
新堂瑾的话倒让风间吃惊不小,原来这世上还有其他的猎魔人,可惜了他不是主角,所以死得这么快,一露脸就是尸体。
他没有看到柴崎的脸,所以不知道,他就是第一次行刺自己失败的人。
“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新堂瑾回以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风间暗自得意,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一个案子除了案发现场外,尸体本身也是最好的证据。
曾经的一幕重新,新堂瑾一出现佐伯彻立刻化身少女状,双手捧心,一副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对学长的仰慕之情的摸样。
“学长,这是我新研究的生发水……”
新堂瑾目光生冷,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的话,最好给他乖乖闭嘴。
憋笑憋了半天最终仍没忍住爆笑出声的风间,在看到尸体时,立刻有多远闪多远,对着墙面壁思过去了。
“有什么发现?”
花痴虽然花痴,但办正事时佐伯彻马上换上了专业的面孔。“四肢被撕裂,心脏被吃,而且他不是一下子死,有被折磨虐待的痕迹,显然凶手十分凶残。”
恶魔哪个不凶残,哪个不嗜血成性?一个人要经历这么多痛苦才死去,新堂瑾只要一想到这点,就恨不得杀尽天下所有的非自然力。
“学长认为是恶魔干的?”佐伯彻想自己似乎问了多余的问题,如果是普通的谋杀案,学长怎么可能会插手。
新堂瑾只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柴崎先生是个十分优秀的猎人。”而且,从小就像朋友一样跟他谈笑。
亲自为他盖上白布,新堂瑾陷入一片沉默中。
恶魔杀猎人不足为奇,可为什么要选在这风口浪尖上,现在全世界的猎魔人几乎都在疯狂猎杀它们,为何对方还要像是宣战般地将柴崎杀死,抛尸在随时都能被发现的地方,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学长,”佐伯彻的说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最近我还听说有小孩老离奇失踪,被找到时都成了植物人,也是恶魔做的?”
新堂瑾摇头,他正是为这起案子赶来的,但还没展开调查,就先发现柴崎死了。
“好了没?”面壁太久,风间无聊地开问,下一秒却听到某人近在耳边的声音,“走吧。”他立刻敏感地跳开两米,碰过尸体的家伙,别靠近他。
见他一脸嫌弃的样子,新堂瑾也不以为意,只管自己开门出去,无视佐伯彻后面的话:学长,你的生发水~~!!!
青筋!都说了他不是秃头,只是头发比较细。
“等我一下,接下来你可得靠我。”
风间不是吹,接下来还真得靠他,他有堂本雪以假乱真的证件,可以以人民公仆的身份去询问案子相关人员。
“为什么孩子的事我一点影像都看不到?”
“他们只是植物人。”也就等于没有真正死亡。
车上,仍旧是帅气的除魔师当司机,晕车的热血侦探脸色极差地坐副驾驶。
“等会你去找杉木夫妻和儿童失踪的家庭了解情况。”
“这种时候能不能别引我说话。”他快吐了。
无所谓,反正吐的不是他。
于是,到达目的地时,风间去了杉木夫妻的新居,而新堂瑾则留在车里,不过你以为他无事可做就错了。
“爸,是我。”
手机那头的人正是新堂令,新堂瑾的养父,不过,如今已经不是养父这么简单了。
“……对,小孩失踪后都在废弃的坟场,清晨时分被发现,身上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口,但像植物人一样陷入假死状态……好,我知道。”
“爸,还有一件事,关于柴崎先生……您已经知道了?好,我会看着他,妈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新堂瑾结束电话时,久久无法回神,不断地回响起父亲的那句对不起,直到风间回来。
“怎么了?”
“没什么。”
显然,他并不愿意谈论此事,风间也没八卦地继续打听。
“我问过杉木夫妻了,说柴崎先生是他母亲死前的朋友,几天前突然来找他们说想借住几天,正好他们要去旅游,就大方地把房钥匙给他了。我感觉杉木夫妻没有可疑,这条线索算是断了。走,去下一家。”
“我问了爸,那些小孩是被一种叫阴魔的东西吞了灵魂,它的老巢在废弃的坟场,我现在得去调查一下,你去向受害的孩子父母了解情况。”
废弃的坟场,一听就觉得极其恐怖阴冷的地方,风间有些担心。
“你小心一点。”
点点头,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十一月份的中午并不热,但太阳还是在空中散发她所有的热情和温暖,阳光穿梭于微隙的空气间,盈满那条阡陌的坑洼小路。
新堂瑾特地选这个时间来就是因为至今还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疑对付阴魔,刚才通话时父亲说去找长老会商量,他这次的目的只是确定偌大的坟场,那鬼东西的老巢的具体位置。
手中的仪器的波动声越来越响,代表着磁场的特殊,目标对准那座被挖空的旧坟,墓碑倒地,杂草丛生。
一看就知道是极阴之地。
3、
风间在侦探社来回走动,扰得堂本雪头大,不知道侦探先生到底在担心什么,一回来就坐立不安,连平时最爱的甜甜圈和蛋糕都吸引不了。
“我说,”再这样下去,她躺在按摩椅上都不得安宁了,“新堂先生又不是第一次不接电话,用得着这样嘛!”若不是知道他对由希的感情,她真要怀疑热血侦探和除魔师是否背着她们搞地下情了。
一眼鄙视过去,小丫头懂什么!
风间第13次看向门口时,毫发无伤的新堂瑾终于出现了,他这才放心下来。
互望一眼,心意相通。
风间随新堂瑾回到了车里,置堂本雪的嘲笑于不顾。
“你找到阴魔的老巢了?”
点点头,并且在回来的路上接到了父亲的电话,长老会已经想出办法对付那鬼东西了,它一不怕圣水,二不怕银器,三不怕桃木,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将它烧为灰烬。
“那对付它的办法呢?”
“用火。”
很好,用火!但风间想说阴魔是白痴么,会乖乖站在那里不动让他们用火,他怕他们还没开火,就先被它吸了灵魂,去往西方极乐世界了。
“具体办法已经想好了,不过需要你帮忙。”
看他笑得如此诡异,风间背后一阵发凉,不用说肯定没好事。
不过这次风间想多了,新堂瑾只是要借他的双手一用,跟他一起去坟场挖洞,再在洞底画上六芒星,只要把那鬼东西骗进洞里,它还不乖乖呆在原地让他们烧。
于是光天化日,太阳还在半空微微笑,风间干了件自认为绝不再干第二次的事,在坟边挖坑,这简直跟挖坟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一切搞定后,新堂瑾将早就准备好的火枪随身携带,一回头,风间竟还在。
“还不走?”
“利用完了就把人踢开,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坦白说风间是担心新堂瑾,和他一起除魔多次,这是他见他最紧张的一次。风间猜,其实新堂瑾没把握,因为阴魔这种怪物他是第一次遇到。
事实证明,风间的担心是正确的,新堂瑾的确没把握,他除魔却不代表不怕死。长老会虽然说用火可以对付阴魔,但那也只是传说,新堂家族没有人真正试过。
“到时别碍手碍脚。”
因为看到了他眼中的坚定,新堂瑾硬是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倔强的小子,他其实比谁都了解他。
入夜时分,太阳散尽了最后一份热情,终于藏身于山后,月光便代替她泻下银白的光辉,星星一闪一闪地也来凑热闹。
风间想今晚的夜景真是美,如果他现在不是在坟堆间,如果身边不是这位面瘫先生,而是可爱的由希,他一定会感慨人生的美好。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沙沙的动静响起。
明亮的月光下,看上去十岁不到的小女孩像被催眠了般,黑亮的眼睛一片空洞,机械地走近坟堆。
风间想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小孩们是自己来到这里的,可是阴魔又是怎么让他们听话的。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让他想这些,救孩子要紧,新堂瑾却似乎早就看透了他一样,在他想起身前先一步制止了。
“你想让那孩子当诱饵?”
“我只想救更多的孩子。”
新堂瑾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月光下冷冰得让风间觉得心寒,但事到如今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阴魔出现了,如果不找准时间再行动,非但救不了孩子,连他们两个都会没命。
月光的亮堂,让风间的视线没有一丝受阻碍,他连大气都不敢出,看着阴魔那只丑陋的手捏住孩子的下巴,待她张嘴时,就一点点地吸食着灵魂。
新堂瑾向风间投去行动的眼神,你救孩子,我引开它。
下一秒,他已经从草丛蹿出扣动扳机,子弹正中阴魔胸口,它被迫放开了孩子,扭曲着脸冲向新堂瑾。风间趁机跑去抱走已经昏迷了的孩子,将她藏在刚才躲藏的草丛,那里有个六芒星阵,一切妖魔鬼怪都无法靠近。
待风间安排好转身时,早已没有了新堂瑾和阴魔的身影,那里有道门,凄凉的求救声就从那后面传来。
“义一,救我,义一……”
是由希的声音,带着惊恐的哭腔。
没有半点犹豫,风间冲进了门,里面是另一片景象,没有坟墓,没有杂草,只有一片让人心生惶恐的苍白。
嘭!门在身后关上,随之消失。
叫了几声都没听到由希的回应,风间暗想自己大概是掉入阴魔的陷阱了, 那新堂瑾呢,他是否有危险。
不过很快他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新堂瑾是个有经验的猎魔人,身上又有武器,他现在该担心的是自己吧。
伴随着一阵阴笑,由希就出现在了他眼前,以往纯真的脸上都是狰狞的笑。
“怎么,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很吃惊么?”
周围的空气都降温了好几度,由希被附身了?风间这么猜测的时候,却听到她说:“没什么好吃惊的,这本来就是我的真面目。”
“你这个丑陋的鬼东西,从她身上滚出去!”
风间拿枪对着她,这是新堂瑾在同意他留下来时交给他的,教他怎么上保险怎么开枪。
“你可别激动,万一擦枪走火,我的这个身体可是会死掉的,”她没有一丝惧意,反而更像是在玩一个游戏,“又或者,他也会死掉。”
一个弹指,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新堂瑾就出现在了风间面前,他像被某种力量束缚了,吊在半空中,却仍凭顽强的意志力保持着清醒。
曾经,新堂瑾跟他说过,魔力越高的恶魔越狡猾,它们擅于利用人心底最脆弱的地方,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此之前,风间一直以为是这位面瘫先生危言耸听,但此刻他真切得感受到,恶魔不但狡猾而且聪明。
“你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