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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落河城,北望码头。

“上—船—了。”

水手的号子声,响亮、粗犷。

浩瀚的烟波间,隐约有一艘大船,浮在波浪起伏的水面上。一跃而起的鲤鱼,银光闪动。北来的雁群鸣叫着,在雾蒙蒙的河面上盘旋环绕。

小山似的船头上,一个年轻人倒背着手,眺望远方。白色的衣衫,在风中上下翻飞,宛如鸟翼。

“石义兄好悠闲啊!”石义缓缓回过头,上官云浩和张闻远正站在身后不远处。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石义走过去,与上官云浩、张闻远并排在一起。

“云浩闲人一个,就当游历,何况是二位仁兄飞黄腾达之时,云浩怎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哈哈……”石义放声大笑。

“少爷,少爷。”阿福安排好行装,气喘吁吁地爬到船头。

“阿福,怎么了?”阿福深吸一口气,“听船老大说,船不走落江了,好像要走海路。”

“什么?这船老大是怎么搞的,走海路要延误好几天呢!”张闻远气冲冲地欲去找船主。

“闻远兄,不必了。看来这次水师营都出动了。”石义说道。

“水师营,什么水师营?”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现在正值秋季枯水期,水浅道窄,水师营的艨艟要通过北望河,盛江号必定得让道走海了。”石义解释道。

张闻远懊恼地摇摇头,“还想能早去几天,这下可好,误了考期,如何是好?”

石义拍拍张闻远的肩,安慰道:“不会的。就这盛江号,扬起大帆,不比走江慢,何况又能一睹大海之胸怀,何乐而不为!”

“石义兄说的有道理。”

“哈哈……”三个年轻人的笑声传遍甲板 。

“少爷……”阿福神色慌张,极不自然。

“阿福,又怎么了?”

“慕容小姐,慕容小姐她来过了。”阿福吞吞吐吐地说道。

“她在哪里?”石义忙问。

“走了。她让我把这个交给少爷,嘱咐少爷一定要尽早回来。”阿福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锦帕递给石义。

罗帷绮箔脂粉香,雪白帕面上,“梨花带雨,蝉羽秘枝”,八个字细绣于上。石义看着,心起波澜,久久不能平静。

“石义兄,美人在时花满堂,至今三载有余香。你若成为国之栋梁,可不要忘记这落河城,和这一往深情的慕容小姐呀!”上官云浩道。

船尾处,船主手托水烟壶,看看天色,神色微微一变,起身抖灭烟火。

“起—锚。”

船体颤了一下,几十条长蒿撑入水中,十几根大浆,被青筋暴凸的水手费力地摇动着。大船缓缓离开码头,投入宽阔的河面。大浪拍击着船帮,大船左右摇晃着顺流而下。人们的视线也渐渐远离了码头。

“扬—帆。”

随着一声有力的呼喊,宽阔的巨帆徐徐升起。随着主帆扬起,船动了,离开了河道,驶向了远方……

清秀的山峰,远远矗立在天边。宁静傲立的姿态,耐人寻味的神秘,不容亵渎的威严,令人仰止。

山水融积成河,滔滔东逝。近处大山,树木森郁。江风拂过,绿波翻滚,犹如翻江倒海,巨浪排空。

石义从遥远的地方收回遐思,隔着小窗,蓦然发现,两岸山水格外动人心魄。江水托绿山,像是被仙人偶尔拂开天眼,窥见了万般红尘,更将自然的灵气烘托得淋漓尽致。

“醉梦离殇衔菊蕊,秋怨留残离人苦。”上官云浩吟道。

石义略思,接道:“雨霁潇潇沐沐下,不曾试问天涯路!”

“石义兄,上官兄,古人觅句寻段难成谱,你等却出口成章。哎,自愧不如啊!”张闻远坐在靠着窗的一把椅子上说道。

石义起身,拉起张闻远,指着窗外,“闻远兄,看那座山!”张闻远顺着石义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座满是青色的小丘映入眼帘。

“哎,一个丘岭有什么好看的,落河城外多的是。”

石义摇摇头。“那座山,不求雄伟,不求奇险。天晴时,绿得亮眼;下雨时,云蒸霞蔚;上有飞禽栖息;下有行人踏青。波涛汹涌,急流滩险,都丝毫影响不了它。常有流水,冬能汲水煎茶,夏能清心消暑,其不快哉!”

上官云浩仔细地看着,接着道:“我也这么认为。山水都有一种雅韵,如琴余音,如画留色,如昼夜之变,如四时更替,缓缓的情调,天地间,人心中,慢慢滋出。怀一颗淡泊的心,寄一片灵悟的山水情,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也!”

张闻远似懂非懂地点头道:“敦厚如山,高洁似水呀!”

“想不到闻远兄也卖弄起文墨来了。”

“闻远兄,今年的雨水好大啊。”石义说道。

“嗯,秋季枯水期了,航道还这么宽阔,实属少见。”

“石少爷,我们船主吩咐,给几位少爷送些酒菜来。”一阵叩门声,伴着粗犷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石义说道。两个身着粗布装的船员,手提酒菜食盒,走了进来。

“替我谢谢你们船主!”

两位船员摆好酒菜之后,便退了出去。

“哎,这都是什么菜,船老大也太小气了吧!”张闻远不屑地用筷子翻动着,又端起酒杯,仰头一饮,又吐了出来。“这酒,淡得和江水一样。”

“酒菜虽不及澹海楼的有色无味,但动静之景和着酒食,畅饮一番,其不快哉!”

薄酒、细风,举杯相酌。浅浅的,不满不溢,醉也只是朦朦胧胧,映着欲忘不能的人和事。

晚风凉意轻袭,月光泻满了船仓。石义摇晃着身子,把目光投向窗外,才发现,盛江号已通过入海口,驶向了茫茫的大海。

波涛汹涌的大海,解读了世人多少心语,静观了世间几多沧桑,包容了人间多少苦难,分享了世人多少欢愉!人们把绵绵情思和爱恨情仇都向它倾诉。它荡涤一切的涛声,拭去世人多少痛苦忧伤。在这里,群山和深渊都化成了平川。

盛江号鼓满了风帆,满载着学子一船的梦想,像一只海蛟,沉沉浮浮,航行在波浪翻滚的海面上。

月光把影子投在船壁上,三人围坐在桌边,喝酒的畅快淋漓过后,又开始了沉默。夜静时分,喧哗的人世离自己越来越远,思维扩散,直至弥漫。眉头在黑暗中微微皱了皱,石义犹豫了一下,对着张闻远说道:“闻远,比武的事你准备的怎样了?”

“比武尚有把握,文试恐怕不行。”

“文试不行尚无性命之忧,可这武试……” 石义的眉头紧锁起来。

上官云浩问道:“怎么?还有性命危险?”

石义叹了一口气,“头三天的文试,分为行文、礼乐和兵法;后三天的武试分别是兵器、拳脚和气力。全部过关后,还要参加马战。最后在三甲之中,选出一名头举。草包连文试也过不了,功夫一般者,过后三关也很难。最后的马战更是高手云集,而争当头举的对战,则更是危险重重。”

“性命无忧就行了。我张闻远有多少本事自己最清楚。我看,能中头举者,非石义兄莫属了。”

“闻远兄刚才还说要列士封侯呢。”上官云浩道。

“我说过吗?不记得了。”张闻远醉酒,不知所云。

石义眉头未展,“闻远,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次武试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以我的武功,一般人伤不了我。如果遇到高手,我会知趣地退出的。”

“怕就怕到时候连退出的机会都没有了。那时丢掉的可是性命!”石义缓缓摊开手掌,里面全是纵横交错的疤痕。

上官云浩抚摸着那一道道的伤疤。石义皱着眉收回了手。

“石义兄,这是被何人所伤?”张闻远忙问。

“像是剑伤,而且是一种很诡异的剑法。”上官云浩试探着回答。

窗外一阵微风刮过,张闻远下意识地缩回了头。

石义不紧不慢地道:“三年前,我随父亲去京都,正遇西域王忽台进京朝拜,狂妄的西域武士竟对中原武功不屑一顾,这伤就是我与西域武士比武时留下的。”

张闻远惊奇地问道:“他们使得是什么功夫?”

石义缓缓抬起头,又看看上官云浩。上官云浩轻叹,“我只知道这种剑法是出自我们西域。一剑刺来,仿佛千万把利刃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人躲闪不及。”

“这剑法实难对付,幸亏我有宝甲护身。”石义边说边从身边行李中翻出一件软甲。“这件袍甲名叫乌蚕金丝甲,是先帝当年赏赐给我爷爷的,后来爷爷又传给了我父亲。此甲质地看似柔软,却能以柔克刚,挫刀化枪。”借助月光,鳞鳞发光的甲面上,几道剑痕清晰可见。

上官云浩边细细地看着宝甲,边说道:“我曾经耳闻,大内之中有这种宝甲,想不到今日能在此得见。”

石义手一摊,将软甲放到张闻远面前。“这软甲你收好,危难之时可救你性命。”

张闻远迅速地缩回了手,“只此一件,你把软甲给了我,你怎么办?”

“是呀,此次武试,西域高手有备而来,你又是中原最具实力的武生,他们极有可能跟你叫劲。这件软甲还是你穿,闻远兄自有分寸。”上官云浩说道。

石义收手未接。“我曾与他们交过手,对他们的功法了如指掌。”石义又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本次武试,西域王世子达达,还有号称西域第一神剑的扬哥都在此列。皇上亲临,亲王和三大藩王、都督府官员也都随同。忽台真正的目标应该是他们。”

“有你在,大家就多一分安全。那就更不能用你的软甲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张闻远说道。

“如果他们真想置我于死地,这软甲根本就抵挡不住。既来之则安之吧。我石义苦练十几年,不会让石家武功就此蒙羞。闻远,你就收下吧!”

张闻远不好再推辞,只好收起了软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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