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皓将副驾驶座上放着的文件扔给了叶倾,是一份租借合同,“把这份合同签了,你的新工作就可以开始了。”叶倾耻笑自己的天真,他以为凌皓会帮他要下那一块土地,这样自已欠他的就只有那么一块土地,那么他总有一天会还完这一切,还是自由的一个人,然而他却是给了孤儿院另一片天地,只是这片天地是属于他凌皓的,那样自己就永远会在凌皓的掌控之中,到时候寄人篱下也就不得不低头,只要他随时不高兴了都可以拿这份合同来威胁自己。而对于自己来说这份合同关系的东西可以说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凌皓一下子就知道叶倾在想什么“再怎么有用的东西一个也会有失去价值的一天,这合同在只会在你有价值的期间保证你对我的绝对服从,事后这份合同失效,那个地方就归你了我不会收回来的,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而且你知道这点小资产对于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叶倾抽出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与其说在签一份合同还不如说他是在签一张卖身契。
将叶倾带到一个医院里,医院固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很呛人,两个人都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走到一个单人病房前停了下来,病房门外站了几个人,如果不是他们在看到凌皓时都不约而同的颔首示意,叶倾只当他们是病人的家属不会觉得他们有什么特殊,推开门,里面的药水味更加的严重,宽敞的私人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厚厚的被子高高的遮住了他的脸,和凌皓一起走近了他才看清楚了床上的人,眼前的情景让他倒吸了一口气,那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病人脸上带着氧气罩,勉强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叶倾,任何人面对一个和自己拥有着相同面孔躺在病床上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都会觉得可怕吧,那种感觉就像是灵魂与躯体分开,自己的灵魂在看着死后的身体。
凌皓给床上的人掖了掖被子,床上的人将视线移到凌皓的身上,凌炎虽然身体已经不如之前,但头脑反应还是很快的,况且凌皓也表现的足够明显,凌炎不知道凌皓是如何找到一个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和凌皓一起共处的时间很短,他对凌皓做事的灵敏果断却很是清楚。人在临死之前对什么事都会看得特别开,自己已经了无牵挂,凌皓怎么做他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只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凌皓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上,示意叶倾也坐下,凌炎带着氧气罩不方便说话,凌皓盯着一点点往下滴的掉瓶,“我不想瞒着你们两个,我就是想让叶倾以你的身份生活一段时间,伪装成你还活着;等我在这边公司站稳了,我再解除他的身份,凌炎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你也希望我可以继承公司,不要让那些人有机可趁的对不对。”移开视线看着叶倾“而且叶倾也是自愿的,我们是公平的交易的关系,这样做对我们都好。”凌炎无言的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许了,就算他不允许凌皓的决定也不会改变的,凌皓这样做也算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了。
临走关上门时,叶倾还往病房里望了一眼,此时的凌炎也正好望着他,叶倾冲他微微一笑,为什么要笑他也不知道,但就是笑了。沉闷的空气在不停的流动,两个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传响,一声声不像是传入耳朵里而是叩在了心里,有种一切形容词都没办法用上的说不出的压抑。医院果然是个奇怪的地方,明明在这里不仅仅有生命的结束还有生命的诞生,但行走其中能感觉得到却都只是死亡之前的宁静。
再次上车再从车上下来,没想到目的地会是一个陵园。空旷的陵园感觉说话都有了回音,一座座陵墓排列得整整齐齐,空气中不自觉的流动着悲伤,走过万人簇拥路却逃不过墓碑上刹那孤独的长眠。走到一个墓位,凌皓停了下来,叶倾瞄了一眼墓碑,墓碑上面刻着铭文却没有名字,冰冷的石碑显得格外清冷,人最终的“家”,凌皓摘下墨镜拿在手里,黑色的风衣在风里一抖一抖的,“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凌董,代替他出现在众人面前。”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叶倾的意料,虽然在见到凌炎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了一半,但真实的听到时还是惊讶了一番,“正如你所见,我弟弟他已经快不行了,他在公司地位最高,他是父亲指定的继承人,我父亲也刚走不久,我在公司里有许多人还不肯承认我,他的离开可能会导致公司内部动荡,我一时还控制不了这场面,等我把一切准备好了之后,我会正式成为公司的董事长,那时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风吹过让叶倾打了个寒颤,“可是我不保证没有人会认出我来,我在公司时也有人认识我,而且就算长得相也会有不相同的地方的。”叶倾的声音有点颤抖,在风中显得有点凄凉。
“在公司里真正和你接触其实也就陈信一个人吧,我会把他给调走的,绝对不会让你们碰面,另外,你是个孤儿,朋友又不多,认识你的人应该很少才对。”
陈信就是叶倾的经理,算是叶倾的直接领导人,叶倾在心里冷冷的笑着没想到自己是个孤儿竟然会给人带来这么大的便利,上天对某些人还真是不薄。
“明天我会给你辞退信,你可以不用来公司了,具体你还要做什么事,我会一一告诉你的,你只要好好配合就行了,你我会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一出错,我们都有会很麻烦的!”加重语气脸更靠近了叶倾,叶倾转过头延着路一直走,凌皓在后面喊道:“我送你回去吧。”叶倾继续往前走,又慢慢的回头,说道:“再给我一个晚上的自由,好吗?”
那双黑色深奥的眼睛被灯光反射得闪亮。凌皓盯着那背影一会才驾车离开,他不明白这个看似完美的利用最终会不会也是完美,但他已经不能回头了。车从叶倾身边开过时,带过一阵风掀起了他那崭新的衬衫衣角,一个崭新的开始就这么被自己给扼杀了,凌皓嘴角抽搐的一笑,其实这也不算扼杀吧,他只是耍了一下小手段而已,而且他也不是没有付出任何报酬不是吗?
叶倾就这样一路慢慢的走着,走到累了,远处的路灯三三两两的亮了起来,在路旁的椅子上坐下,突然发觉自己身边竟然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小路上是一对又一对的情侣或一家三口在聊天玩耍。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他的裤脚,叶倾低下头去看,是一只灰黄色的小狗,小狗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伸手摸了摸那只小狗,毛茸茸的头上两个小小的三角形耳朵,看起来十分可爱,怕吓到这可爱的小东西叶倾轻轻的将他抱了起来,小狗也不挣扎就这样任由他抱着,看来小狗还没有多大年纪,看起来小小笨笨的,“主人呢?”叶倾这样小声的问道。
突然觉得自己和这流浪的小狗真的好像,主人,一个控制着自己的人。起身去小卖部买了一根热狗给了它,坐着慢慢的看着它一点一点的啃,身边多了一个小生命,即使他并不懂得自己的忧伤,但伤心失落的感觉还是少了许多,手机叮叮的响了起来,是叶寒,看到熟悉的名字时,刚平复下去的所有的委屈似乎就都涌了上来,努力平静的问道:“叶寒,到家了吗?”,他不想他为自己担心。叶寒显然很开心,兴奋的说道:“到了,下午就到了。”不忍心打扰叶寒那份好心情,叶倾决定什么都不说,“公司的事情还好吧?是不是又是要你早上班晚下班啊?”叶倾轻轻的摇了摇头,“你怎么不说话啊?”叶寒这么一说叶倾才发现叶寒根本看不到他在摇头,“没有,我挺好的。”勉强开口,叶倾真担心自己的眼泪会不争气的流出来。“我不在了,你早餐要记得吃,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嗯,好!”他还想说你也要过得开心,可是却再也开不了口。“好,那我挂了啊。”听着电话那边叭嗒一声挂掉了,叶倾双手抱住的身体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划了下来。
不知哭了多久,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一样,直到小狗将头往他的怀里拱了拱,毛茸茸的头部蹭得他的下巴发痒,他才醒过来,抬起头来,这个城市的灯光在暗淡的夜里依旧璀璨,抱起小狗在小狗的耳边轻轻的道了一句:“我们回家。”寂寞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得特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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