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躺到了温暖的床上。紫陌烧得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薛笠有条不紊打冷水给紫陌敷额头,又找药又倒水,一阵忙乱后,紫陌睡着了。薛笠不敢睡,不停地换着毛巾和冷水,隔两个小时就要把紫陌叫醒一次,他怕紫陌又烧过去。
第二天天刚亮,薛笠就请来了王医生,一翻检查问诊下来,开了药输了液,说病因是夜里受了凉;下午会再过来输一次液。
第三天,紫陌仍旧是昏沉沉的,高烧退了,人却不是很清醒。这后天就该去上学了,这病再不好,以后会耽误上学的。
薛立就在乡里的普通中学里读,走路不要半个小时就到了,所以他不用太担心,只替紫陌着急。
好在姑姑晚上回来了,一看见躺在床上的紫陌,遂问了薛笠原委。薛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说是医生看病看了两天都不见好,只说好像听紫陌说在学校做噩梦受了点惊吓。
姑姑又抬起紫陌的手腕看了看,又翻了翻她的眼皮,二话没说,走到西边屋子里鼓捣了半天,后来端来一碗灰蒙蒙的水,喂着紫陌喝下了。
又是一个早晨了,天还没亮透,紫陌就醒了,急急忙忙地跑了趟茅厕,然后回来就吵着饿了,要吃饭。
等紫陌就着馒头喝了一碗稀饭后,姑姑神色严肃地对她说:跟我到这边屋子来一下。
紫陌心里开始打鼓,不知道姑姑又问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说,上次我给你的符,你给弄到哪去了?”姑姑严厉地问紫陌。
紫陌心里一慌,回答得不是很顺畅:“啊,那符,我,我上次在学校浴室洗澡时,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在衣服上面,后来被水打湿了,我就把它,把它放在窗台上等它晾干,等我晚上去取的时候,就不见了,可能,可能被风吹走了吧!”
“你,你……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个符是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给你求的,你竟然把它弄丢了。这次倒好,差点烧死过去……你”姑姑似乎恨铁不成钢,气得眉头皱成一个疙瘩,脸发白。
紫陌知道姑姑担心她,而这次又是自己的错,所以心里虚得很。不过,那符都是自己贴身挂的,姑姑怎么知道不见了?不过,她也不太敢问。
姑姑一转身出去了,紫陌暗地里吐了吐舌头。想起还有很多作业没做完呢,就跑去看书了。
中午薛笠做了一锅三鲜鱼汤,虽然把鱼沌得骨肉分离惨不忍睹,但不妨碍紫陌大快朵颐,等她把汤也喝干净的时候,才不紧不慢地说:“薛笠,你这技术还有待提高哇,下次记得别把鱼煎得太很了,你瞧都碎了。”
薛笠恨不得拿手中的勺子在她脑袋上多敲几下,“有得你吃都不错了,你还横眉毛竖眼睛挑三拣四的,下次要吃自己煮。”
“下次还得你煮呀,我在旁边给你做指导怎么样?”紫陌得意洋洋地问。
“才不要呢,要做得好吃了,你说是你批导有方,要做得不好吃,你说是我手艺不精,横竖由得你说,我才不干呢!”薛笠气哼哼地说。
“哈哈哈,”紫陌刚笑了两声,看见姑姑走了过来拿眼瞪住她,她连忙忍住笑,这一惊之下又“呴儿”地打了个嗝出来,这次倒轮到那跟屁虫在旁边“哈哈”大笑了。
“吃完饭跟我过来。”姑姑面无表情地给紫陌摞了一句话。
姑姑走后,紫陌斜眼睨了旁边的幸灾乐祸的薛笠一眼,抬起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弯曲状,朝薛笠眼睛的方向做出“挖抠”的动作,薛笠见了立马耸了一下肩,脑壳摆了两摆做出害怕状,然后低下头收拾桌上的碗筷去了。
紫陌这才心满意足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朝姑姑那边走去。
进了房间在姑姑面前站定了,姑姑详细把她发噩梦的细节问了一遍,才又拿出一个类似上次符咒一样的东西,严肃地说:“紫陌,这个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你记得要随身携带,千万不要丢三落四弄丢了。“
紫陌赶紧点了点头,依稀记得以前九岁时有一次,也是把身上带着的平安符弄丢了,没过几天就发了噩梦,当时也是姑姑四处搜罗了好多东西后,才没再发生什么事。
“姑姑,是不是有了这符就不会做噩梦了?”紫陌问道。
“嗯,不然怎么叫平安符呢!”姑姑一言带过。
“姑姑,你说那些只是我做的梦,还是真的发生过?”紫陌没放弃发问的好机会。
“这,……”姑姑欲言又止,但还是没吭声。
“姑姑,这世上真的有鬼怪存在吗?我们老师说那是迷信的说法。但我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你说怎么我一发噩梦,医生都没治好,带上个平安符就好了。你平时出去,是不是都……”
“马紫陌,”姑姑严厉在大吼了一声,制止了紫陌下面没说出口的话,姑姑的脸色气得更加苍白了。
紫陌浑身一个冷颤,不敢再多说一句。
“好好上学,不准七想八想的。也别听别人胡说。”姑姑好一会才软下口气对紫陌说,“你走吧,路上小心,过一段时间我去学校看你”
紫陌小心翼翼地把平安符贴身挂好,对姑姑说了句“我走了”,姑姑点了点头,她才大气不敢出地从姑姑屋里走出来。
薛笠送紫陌上了车后,也去学校了。
紫陌一路上都在想,身上的这个平安符是姑姑从哪里弄来的?紫陌把它从领口里翻出来检视了一遍,整个符是折叠起来的,比五分钱硬还要大一点,黄黄的纸背里透出红红的字迹,虽只看得到一点点,但看起来那字弯弯曲曲的,不知写的是啥。难道姑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上午,就弄了个符出来?
她想起那年她可能八岁时,有一次到河里洗澡,把符弄丢了。没过几天晚上就做噩梦了。
那晚她仍跟以前一样平躺着睡在床上,睡到半夜猛然醒来,突然觉得呼吸被压制住了一样,接着胸口上就有一重物压下来,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并且那东西好像还会呼吸一样,一吞一吐,和着她的节凑,当她吸气时,那东西似乎在吐气重量也轻了下来,但当她吐气时,那东西就吸气,一下子沉重了几倍压在胸口,那情状说不出的诡异,紫陌浑身动弹不得,但偏偏神智还是清醒的。
如此几个回合下来,紫陌越来越害怕,后来忍不住大声哭喊起来:“姑姑,姑姑,快来,有个东西在我床上。”
姑姑连忙穿好衣服拿着电筒跑过来:“不怕不怕,是你发意症呢。姑姑过来陪你睡!”姑姑在她旁边睡下,不一会,四周安静下来,姑姑和紫陌都呼吸均匀快要睡着了。
但就在这时,那东西又来了。它轻手轻脚地爬到紫陌的被子上,来到紫陌胸口上方的位置,又开始和着紫陌的呼吸开始一起一伏。紫陌害怕得紧,想动又不敢,那东西越来越邪,连紫陌故意延长呼吸它也能跟着配合,紫陌心跳如雷,姑姑却还没有动静。
身上的重压都快要负何不住了,紫陌刚想要伸手把姑姑推醒,只听得“叱”,姑姑轻叫一声,接着听到“吱吱”两声,身上一下子轻了,紫陌连忙伸出手拉了一下床头拴着的电灯开关绳,顿时眼前大放光明,周边什么也没有。
“紫陌,你看不是没事吗?刚刚一只老鼠来找吃的,被我撵走了!快睡了,明早还要早起呢!”姑姑见紫陌神智清醒,就安慰着她。
哦,原来是老鼠,真吓死人了,可老鼠有那么重吗?难道真的是自己做梦了?
紫陌下意识里就恐惧那些东西,现在听姑姑说是老鼠,那就是老鼠呗,于是躺下睡了,只是把电灯绳一直用夹子夹在枕头边。
现在想来,也许是老鼠,也许不是,但管它呢,以后再不能轻心大意把平安符丢了,紫陌也不想再经历那些所谓的精灵古怪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