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四周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紫陌从小是个怕黑的人,以前小时候薛笠还没来时,晚上睡觉总要姑姑看着她睡着了,她才允许姑姑走开。后来,薛笠来了后,姑姑就把东边的长厢房从中间一分为二,前面隔起来紫陌住,后面给薛笠住。如果晚上她害怕了,就把电灯拉着,薛笠就在后面问,怎么了,害怕吗,听到有人说话,紫陌才能安心睡下了。
可这里是哪里?怎么这么黑?
紫陌不敢动,她静静地支着耳朵,细声细气地呼吸,她一定要先弄清周围的情况再说。
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紫陌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姑姑不在家的晚上。
那是个寒冷的冬天,风嗖嗖地吹着。后来竟然下雨了,山路湿滑,姑姑可能赶不回来了。
紫陌没吃晚饭,冻得直打哆嗦。
天一丝一丝地暗下来。四周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紫陌在天还没黑时,就跑出去关了院门和堂屋门。现在正躲在自己的屋子里瑟瑟发抖。姑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更倒霉的是,停电了。紫陌点了两根蜡烛,一根在窗户边上的桌子上,一根在床头的椅子上。窗子边上的那根,把她门口的那一片地方照亮,如果有东西从窗子或门口进来,她肯定能见到。紫陌希望窗边的那根蜡烛帮她驱走一些黑暗和恐惧
紫陌听到屋檐有嘀嘀嗒嗒的雨声,可能外面的雨下得更密了。不知道姑姑有没有办法走过这泥泞的山路,安全回到家来。她多么渴望姑姑这时能在家呀,哪怕是训她也好,总好过这寂静的阴冷的幽森的黑夜。
紫陌不敢睡,她怕一闭上眼,就有东西从门口或窗子进来。
忽然一阵风吹来,把蜡烛吹来了。
紫陌提着的心又高高地吊了起来。黑暗中似乎有脚步声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步一步接近,紫陌的心“咚咚咚“地都要跳出来了。
她不敢出声,她不敢暴露自己的位置,但那个东西就是好像知道她在这里一样,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啊——姑姑,姑姑。。。”紫陌不堪这种未知东西的逼近,大声叫了出来。
紫陌疯狂地挥舞着双手,似乎这样就能把逼近她的东西击退。
但接着,眼前大放光明,紫陌的双眼被剌得紧紧闭了起来。
但她看到了,她知道是火光。
那晚,姑姑带着薛笠去县城看病,她一个人待在家里。
她点了根蜡烛在床前的椅子上,然后躺在床上想事情。
但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手被烫痛后醒来,眼前的火光跳跃着,像一个吃人的鬼怪一样,妖异地吐着火红的舌头,她大声叫了起来,“姑姑,姑姑,薛笠,你们在哪呀?薛笠?”以前,每当她半夜睡醒害怕时,大声喊“薛笠”,薛笠就在墙那边答应一声,她就放心了。
可现在,火光在眼着越烧越大,椅子已经烧着了,椅子上的衣服也烧着了,床帮被烧得发烫,床上的账子也快要烧着了。
紫陌看着黑暗中跳动的火焰,想高声大喊,可喉咙里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样,她张大嘴,拼命呼吸,全身似乎也不能动了,终于在火焰扑到她跟前时,大喊了一声“薛笠”就晕过去了。
这时,躲在暗影里的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摇了摇头,“不对,要说她没有灵力,她怎么能独自冲破我的暗黑法术?要说她有修为,但分明又手无缚鸡之力,我施法时,她一点抵抗都使不出来,难道是她有更高的我觉察不到的境界?不可能,我曾设法在她周围探寻,但一点都探不出来。”
暗影里另一个身材斫长的人没有接他的话。说话的人来回踱了几肯,似乎在思考着极重要的决定。
“师傅,现在天已经很晚了,如果再不放人,到时被发觉了,会不会出什么乱子?”一个年轻的声音怯怯地问道。
“现在不是被别人发现的问题,现在更重要的是,不能被她自个儿发觉了。如果她有了戒备,那到时就不会这么容易再探寻她的世界了。”一个年长的声音回答道。
“对了,刚才我做法时,你有没有发觉到她身上有异常?我总觉得,这么轻易就进入她的内心世界了?难道她马家传人的身份是假的?”那个苍老的声音继续问道。
“师傅,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她过一会儿会不会就醒了?我怕这次她察觉了,下次就。。。”
“怕什么,难道你对师傅的本事没有信心?好了好了,这次就先这样吧,你想好对策,到时给她一个满意的交待就好了。”那个苍老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
接着,他把椅子上一个小小的身体扶起来,扛到那个斫长的身影背上,两大砣影子一前一后离开了学校食堂的开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