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云很淡,微风里吹来槐花淡淡的清香。爸爸妈妈都在午睡。紫陌躺在帐蓬外面爸爸的那把竹制的大躺椅上,树荫下椅子似乎在随风微微晃动着;紫陌看见树梢上的槐花一片一片,一片一片被风轻轻地吹起,吹起,似乎要吹到头顶的那片云上。云朵像棉花糖一样,飘呀飘呀,紫陌想吃棉花糖了……
“啊…哇…”紫陌刚才梦见吃棉花糖,突然被一阵哭声吵醒,听起来像个女孩子的声音。紫陌咕噜一声爬起来,朝哭声传来的地方跑去。那边,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小女孩正坐在地上抹眼泪,只见她小脸红红的,脑门上还有细密的汗。
紫陌看着这个似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漂亮的小娃娃,走过去问她:“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呢?你怎么了?”那女孩并不搭话,只是停住了哭,好奇地看着紫陌。
紫陌也好奇地看上她,心里想着:这四周甚少人家,难道这个漂亮的女娃娃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以前姑姑告诉过她天上有很漂亮的仙女姐姐,但好像没有跟自己这般大的仙女娃娃吧?
不过好多天了才盼到这么一个小伙伴,她可不想再把她吓跑了;那女娃娃看来并不害怕,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紫陌想在这大山深处的生僻之地,那女娃娃可能怕生吧,于是指着山坡那边搭起的一个帆布大账棚:“看,我就住在那,你住在哪呀?怎么我来了好久都没见到过你呀?”
那女孩看了看搭起的帐篷又看了看紫陌说:“我就住在山坡那边,我是来采槐花的,可是刚摘了两朵,下巴就…”还没说完,那女孩指着满树采蜜的小蜜蜂,又惊恐地想要哭。
紫陌突然明白了,肯定是蜂儿蛰了她。“哈哈哈…”,紫陌嘻笑起来,那女孩便恼了,一站起身扭头就要走。
紫陌连忙拦住她,“唉,唉,别生气,你是来摘槐花的吧,我跟你一起摘,这样小蜂就不会蛰你了。”
那女孩一听,便也不再生气,也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来,定定地望着紫陌,似乎不相信紫陌的话。
于是紫陌拿起地上掉的一串槐花,朝空中舞了两下,马上就有一只蜜蜂飞了过来,那小蜂先是绕着花转了两圈,后来又爬到花芯上面,一会在这朵花芯上爬爬,一会在那朵花芯上嗅嗅,忙了一会儿,就飞走了。
女孩望着紫陌,很是吃惊。紫陌又解释道:“你看,小蜂根本就不会蛰人的,它只会爬到花儿上去喝露水,等它喝饱了,它就飞走了。你是不是招惹它了?不然它不会蛰你的。你过来我看看!”
那小女孩挨过头来,紫陌看见她白嫩的下巴侧面有一个小红疙瘩,上面还有小蜂的尾刺在微微颤动着;她伸手轻轻地拔掉刺,又对着小红点吹了两口气:“不痛不痛,走,我带你喝蜂糖去。”
两人一边拉起手,一边朝山坡那边的平地走去。“我叫紫陌,你呢?”紫陌很开心有了个差不多年纪大小的玩伴,主动地自我介绍起来。
那女孩犹豫了一下,“我叫胡,胡小薇。”
紫陌又滔滔不绝地说起来:“看,那个大棚子就是我的家。对了,刚才小蜂怎么会蛰你呢?”
“刚才我正在摘槐花,突然觉得脖子很痒,就伸手去扰了一下,结果就被那坏东西蛰了。”
“小蜂才不坏呢,肯定是你摘它喝露水的槐花了,它才下来爬到你脸上,它正要告诉你不要摘它的花,结果你伸手过来,它以为你要打它,所以就刺你了。还有,它刺了你之后,它也活不了了。妈妈告诉我,刺就是小蜂的心脏,没了刺,小蜂也活不成了。”
小薇听了这话,便似症住了一般,自言自语地念着:刺就是它的心脏,没有了刺,它也就活不成了……恍惚记得很久以前,有个人拿着个什么物件一边挥舞着,一边急切地对它说:“小薇,走,快走……”
紫陌取了两个碗,从开水瓶里倒了开水,又从一个半人高的简易木柜中拿出一个酒瓶,往碗中倒了一些东西。霎时,一阵清香飘散开来。
“来,你闻闻,有槐花的味道,这瓶是槐花蜜。”两个小家伙相视一笑,捧起碗各自喝了个精光。小薇喝完了,还伸出舌头来在嘴巴四周舔了一圈。
“走,我们去摘槐花去,我妈早就给我准备好了呢。”小薇看到那边地上,放着一个竹编的小篮和一个绑着小镰刀的细竹杆。然后两个人一个挎着小篮,一个拖着小竹杆,满山地去寻有槐花的地方。虽说是梨山,可不知为什么又一片一片地长着许多槐树,梨花的花期早过了,现在槐花开得正茂盛。
紫陌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她自己的情况:从记事开始,她就跟着父母四处养蜂为家,每年都会在不同的地方,但相同的是,他们都会把家安在大山深处,有时几乎十天半月都听不见人声看不见人影,除了一些进山砍柴的人。
紫陌就问妈妈为什么我们不呆在老家,呆在姑姑那儿,过年时姑姑那儿可热闹了,妈妈就笑着说:只有在大山深处,小蜂才能采到香香的蜜呀!说到小蜂,紫陌就更开心了,她从小没有玩伴,小蜂就是她最好的朋友,每天跟小蜂打招呼、看小蜂喝露水、看妈妈割蜂糖……对了,现在不光有小蜂,还有小薇也是她的好朋友了,想到这儿,紫陌就笑得裂开了嘴。
“小薇,你是住在山坡那边吗?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呀?”紫陌问道。
“我,我是住在这附近,我家里只有我…还有我妈妈,还有…”
紫陌看她只说有妈妈,“那你爸爸呢?”小薇嘴巴嚅动了半天,却没吭声。
“难道小薇没有爸爸?还是小薇的爸爸出了什么事?”紫陌看小薇没回答,心里偷偷地想着。
怕令小薇为难,遂也就连忙岔开了话题:“我老家在H省,我还有个姑姑,你不知道吧,我姑姑长得可漂亮了。每年我们回去,她总给我弄好多好吃的。”
小薇听到这的时候,似乎又怔了一下;紫陌又滔滔不绝起来:“你知道吧,槐花可香了,不光小蜂爱喝它的露水,就是把它洗净了晾干,和着面粉和玉米面一起蒸馒头,吃起来可香了,明天我让妈妈给我们蒸槐花馒头好不?”
就这样,两个小女孩在一个下午间彼此熟悉了,分别的时候她们还相约明天再一起来玩。
第二天下午,小薇过来了,紫陌连忙拿出妈妈蒸的槐花馒头,“看,黄黄的是玉米面,白白的是面粉,还有这皱成一坨一坨的,就是槐花了,小薇你闻闻看,是不是有槐花的香味?”
小薇拿过来,啃了一口,果然很好吃,有玉米的清甜有面粉的柔软还有槐花的清香…看着远处紫陌的爸妈在很多蜜蜂的围绕下,忙忙碌碌地把一版一版爬满蜜蜂的木片放在一个大箱子里…
紫陌顺着小薇目光,看到了正在割蜜的父母,于是拉着小薇的手说:“走,我带你去吃好东西。”两个小家伙,顺手在那边的竹林里撆了两个小竹签,朝那边的蜂房走去。
大人们没看见她们,小蜂们也忙碌着没顾上理她们。紫陌打开一个割过的蜂房,哇,里面别有洞天,成千上万的六棱形蜂巢整齐地排在一起,蜜蜂也大多去采蜜了,只见那些小格子里面一个个白白胖胖的东西蠕动着,小薇一看:“嗯,好恶心,快把这些东西拿开。”
紫陌没理会她,拿起竹签朝一个虫子插过去,然后送到口中,一边咀嚼一边赞着:“啊,真好吃,比槐花还香呢!”
小薇睁大了眼睛,呆在那儿,紫陌又吃了一个,并且在小薇手里塞了一个竹签,示意她也去尝尝。小薇看着那蠕动着的东西,丢了竹签皱着眉头有点嫌恶。
紫陌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你觉得它像蛆是吧,才不是呢。它是小蜂的蛹,很甜的。我妈说小蜂都把蜜藏在这里面呢。不信你尝尝?”说着就拿竹签挑起一只来给小薇,小薇仍是不开口,还往后退着。
“不骗你,很甜的。你闭着眼,我喂你。”小薇闭着眼,果真闻到一股蜂蜜的清香;张开嘴,霎时,一股比蜜还甜的味道在舌尖泛起,果真很是香甜;似乎又有些记忆中的味道。
“小薇,你在想什么呢?刚刚我问你话呢!你说这小虫好吃吗?”
小薇回过神来,忙说;“嗯,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甜的东西都要好吃。”
“妈妈说这是最有营养的东西,它们是小蜂的宝宝,等他们长大了就变成小蜂了,然后它们就也整天忙忙碌碌地去采蜜了。”紫陌又解释起来。
“你说这些都是小蜂的宝宝吗?”小薇问道。
“嗯,都是。我以前亲眼看到过像它们这样的小虫变成小蜂爬出来,后来慢慢地翅膀干了才能飞起来。等它们大些了,就也都出去喝露水采花蜜,然后回来盖房子,然后就有很多蜜可以割了。你瞧那边,我爸妈他们正在割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