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风来,三个儿子整齐划一的支持态度,使得三娘和老金看似山穷水尽的婚事,一下子柳暗花明前途变得一片光明起来。心中的隐忧瞬间卸去,顿觉轻松了许多。虽然美中不足伟国和刘诗萌的感情危机还没有缓解的迹象,虽然梁艳和亲家公的父女关系还在剑拔弩张,立国夹在中间难以做人,虽然……当晚三娘还是难得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醒来天光已经大亮,猛想起伟国今天要去单位报到,慌忙起来,伟国早已经西装笔挺的收拾好准备出门了。
三娘要为伟国准备早饭,伟国说不用,路上随便吃些就行。
“妈,您要是定好了明天去北京的话,我今天就跟我哥他们打个招呼”伟国说。
三娘打了一愣,立刻明白了伟国的意思。忙说:“我去北京是专程看望病人的,当天去当天回来,用不着兴师动众的惊动你哥他们,还有你刚到新单位,更不要为了陪我特意的请假。”
伟国笑着说“那怎么行,大哥他们知道还不骂死我。”
三娘严肃了起来“你的心思妈明白,孝心妈也领了,伟国呀,你现在可是泥菩萨过河,要是有时间还是多跟诗萌沟通沟通,夜长梦多,拖时间长了……”
三娘言犹未尽,伟国忙陪着笑说:“妈,我时间来不及了,还是等晚上回来再听您教训吧。”之后一闪身逃命似得出了门。
伟国刚走,高姨就敲门过来约上三娘去海河边晨练。
路上,高姨笑吟吟的看着三娘,似是发现什么奇迹般的问:“三娘呀,你今天的气色出奇的好,昨天下午我开导了你半天都没见你半点笑模样,怎么睡了一宿觉就转变了?”
三娘只是笑而不答。个中奥妙高姨其实早已心知肚明,见三娘不说她也不再问。两个人换了其他话题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海河畔他们经常活动的场地。
十几个老人围在一起,老金弹着三弦,高姨老伴站在边上打着八角鼓正唱着单弦单弦岔曲《风雨归舟》。
“卸职入深山,隐云峰受享清闲……”唱到热闹之处,众人便一齐合唱,一派怡然自得其乐融融。
远远的看见三娘,老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愣神,也不管一曲未尽便停下了弦子。大家见状也忙随着老金的视线望去,才见三娘和高姨向这边走来。大家都知道老金和三娘的事,便都笑着跟老金起哄玩笑。
“都乐什么呢?刚才唱的好好的怎么一下都不唱了?”高姨问。
众人说:“金爷一见着三娘手脚都不听使唤,两眼立马就直了”
大家又是一阵笑,笑得三娘和老金脸上都红了起来。
高姨见状忙拦下众人的笑声数落道:“你说你们一个个都七老八十的,怎么还这么少见多怪的瞎起哄?人家金爷和三娘那叫感情好,你们呀都眼馋去吧……”
高姨的话又引起大家一阵笑声。
“行啦,说归说笑归笑,咱到此为止不许再拿金爷和三娘打岔了。”高姨打断众人的笑声,见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便站在人群中间对大家说:“三娘和金爷俩人是你有情我有意,咱们大伙都看在眼里打心里替他们高兴。老话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本来想着昨天在登瀛楼借着为金爷压惊的机会把老俩的婚事给定下来,谁知道阴差阳错闹了个不欢而散。不过好饭不怕晚,昨天没办成,今天当着老几位的面,咱们把他给补上。”
话音未落,几乎所有在场的老人不约而同的鼓掌欢呼起来。
“金爷,苍天为媒,海河作证,今天你可一定要亲自把戒指给三娘戴上。”
“有情人终成眷属,三娘,你就别扭捏了,大大方方的接受幸福吧。”
老人们的热情引来了许多路人的驻足侧目, 三娘窘得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根。这时她已明白这一切是高姨他们早已安排好的,也许三个儿子一起转变态度支持他和老金的婚事也是高姨他们暗中用力的结果。心里感激他们用心良苦的同时,不免暗怨高姨不该事先不和她商量。这叫怎么回事?大庭广众之下让两个七老八十的人当众订婚,也许在年轻人看来是一段浪漫的佳话,可三娘却实在接受不了这种浪漫。有心答应实在难以为情,若不答应,又怕拂了大家的一片好心。进退两难,而高姨犹在一旁张罗催促,三娘心慌意乱的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老金。
此时的老金带着满脸的幸福,手伸向了上衣口袋,不用问那里装着送给三娘的订婚戒指,三娘的心紧张的提到了嗓眼,暗叫:“求你了老金,你千万不要把戒指拿出来。不要让我为难”如果不是被大家围着,三娘真想着夺路而逃。
老金在兜里摸索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他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三娘,然后把手退出来一脸自嘲的笑道:“今天怕是让大家失望了……”
众人不明所以都静了下来等着老金的下文。
老金摊开两手“怪我老糊涂了,戒指就放在我床头柜上,早晨出来得匆忙结果就给忘了。”
老金的话引来大家的一片失望的嘘声,都说金爷你糊涂的不是时候。
老金笑着说:“怨我怨我,辜负了大家的一片好意,这样吧,大家的情谊我和三娘领了,改日请大家一定把今天欠大家的盛情全补上。”
老金把话说到这份上,大家都就无话可说了。
高姨那里却不饶,对老金说:“金爷,今天都是你扫了大家的兴,可得好好地罚你。”
见尴尬的场面被老金应付过去,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三娘听高姨这话心里不免又是一紧,不知高姨又要搞什么把戏。连忙悄悄地拽了拽高姨的衣角。
高姨却做浑然不觉继续说:“今天罚你和三娘一起给大家唱一段。”
高姨的这个提议一下子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全都表示支持。
老金爽快的答应了,高姨又看三娘,三娘情知躲不过也只好点点头。
老金问唱唱那一段?高姨说就唱《大西厢》吧。
大家又是一阵喝彩声。
老金伸手对三娘说:“三娘,盛情难却,今天咱们俩就唱一段大西厢。”
三娘拼命摆手说:“这段太吃功夫,我哪唱得下来呀。”又嗔怪高姨诚心要她出洋相。
高姨说:“就唱几句,再说有金爷带着你怕什么”然后凑到三娘的耳边小声说:“你看老金的兜儿,你要是再扭捏,别怪我把你们俩的西洋景给拆穿了。”说完推了三娘一把,三娘不提防向前踉跄了两步被推到了老金身边。这时候高姨老伴已经弹起了弦子,三娘只好跟着老金唱了起来:
“二八的俏佳人懒梳妆,崔莺莺得了不大点儿的病呀,就懒在了牙床……”
一开始三娘还有些跟不上老金的节奏,到后来也就放开了,一曲结束还赢得了大家阵阵的掌声。高姨那里带头叫好说:“唱得真好,这才叫夫唱妇随珠联璧合呢。”
一句话说得大家齐声应和,老金看着三娘开心地笑,三娘看着老金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