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之前梁艳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立国平淡的说伟国已经来了。
梁艳又小声问:你和伟国谈了吗?
立国沉了一下嗯了声小声说:“回来再说吧。”就挂了电话。
什么意思?梁艳觉得立国口气不对,怎么忽然变得阴阳怪气的。
刘诗萌也看出了什么端倪,却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问:“大哥没有谈好吧。我的老公我知道,伟国有时候也执拗着呢”
梁艳莞尔一笑凑到耳边的关照说:“他能拗得过你吗?不过这回你一定放下身段,哄哄他就过去了”
“我知道”刘诗萌依旧无所谓的笑了一下,亲昵的挽着梁艳进了楼门。
一进家门就听见卫生间传来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声。
梁艳叫了一声, 立国从客厅里迎了出来。
梁艳指着卫生间问怎么回事?立国大而化之的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伟国就是喝的有点高了,吐一吐就没事了。”
接着有和刘诗萌寒暄,话音未落,伟国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看上去红头胀脸,虽还没有到醉眼乜斜的地步,但是两条腿走路还是有些轻飘飘的。远远的一股呛人的酒气扑面而来,使得两个女人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伟国只和梁艳打了招呼没有理睬刘诗萌,挨着立国远远的坐了。
刘诗萌受了这种冷遇脸上有些不自在,即有些怨恨又略带些关切的目光移向伟国,伟国却装作不经意的别过头去不与刘诗萌的目光触碰。
伟国的冷漠使刘诗萌顿时勾起一肚子邪火,刚要发作,却被梁艳用眼神拦住示意她冷静不要冲动。刘诗萌用力咬着嘴唇,把堵在咽喉的责难的话强吞了回去。
梁艳打趣的对伟国说:“呦好久不见长本事了,怎么忽然之间变得海量了?喝这么多,亏得你怎么从天津到的北京。”
伟国讪笑了一下说:“在高姨家里占军非要和我拼酒,一开始没想多喝,喝着喝着就控制不住,不知不觉就醉了。”
梁艳似笑非笑的说:“是心里不痛快吧,还是没想着三更半夜会叫你哥叫到北京来?”紧接着就板起了脸责备说:“你那里故人美酒的乐不思蜀,难道就没想过诗萌到处联系不到你是什么感受吗?心里再有事也用不着搞人间蒸发呀?如今当着诗萌的面你要好好解释解释,伟国,亏你也做得出来,你这么做是很伤感情的。”
伟国虽然醉但是神志还是清醒的,更何况也早做好了思想准备,无所顾忌的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当他说到因为老金患了癌症不久于人世,三娘才急着要从广州赶回天津时,在座的三个人都是一惊,立国和刘诗萌惊奇的是三娘在老金的感情上竟然陷得如此之深,看来爱情的魔力并不只对年轻人起作用,而梁艳更是险一险惊叫出来,这不可能!三天前她还见过老金,红光满面的哪里有一丝病态?怎么忽然之间就癌症晚期不久于人世了?随即明白了个中原因:哪里是老金病入膏肓,分明是三娘在广州相亲的消息引起了老金还有他那些“粉丝们”的恐慌,竟编出老金不久于人世的噱头来哄三娘上当,目的就是把三娘诓回天津。三娘本来心里装着老金,一听这个消息哪里还顾得上分辨真假。这个老金还真是老奸巨猾,略施小计就把梁艳制造的麻烦给轻松化解了。此时梁艳异常的沮丧,本想着让老金知难而退,谁知道弄巧成拙,不但没有形成破坏力,还就势把三娘推进了老金的怀抱。
梁艳虽然心知肚明但却不敢说破,因为一旦说破就会被问及原因,如果说明因果,那么立时会招来立国的不满,梁艳可不想因此引得夫妻不睦,所以只好装憨的感叹了一声:“唉,妈真是个苦命人呀。”
刘诗萌一边冷哼了一声语带讥诮的说:“真没想到妈对那个老金还这么痴情。”
这是一句犯众怒的话,梁艳听了直皱眉又没办法当着立国兄弟的面提醒。就见立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满,但做为大哥,又不好对刘诗萌怎样,只得忍下一笑了之。
伟国一脸的鄙夷不屑反唇相讥道:“对所爱的人痴情总比那些只懂得追逐利益而不讲真情的人高尚些。”
刘诗萌撇了撇嘴鄙夷的从牙缝里轻轻的挤出两个字:“恶心!”
“你说谁?”刘诗萌的神色刺激了伟国,当时就涨红了脸,瞪大了两只喷火的眼睛。
刘诗萌像是被炙热的火焰灼伤了似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从结婚到现在,伟国还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这种满含蔑视和挑衅的眼神实实在在伤害了刘诗萌一向高傲的自尊心。于是一路上梁艳的好心警告全都忘到了脑后,用她一贯的居高临下的口气大声的诘责着伟国,仿佛此时此刻伟国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个空气:
“我说你恶心你不就想说我只追逐利益而不讲真情,这话亏你也说的出口。我介绍妈相亲怎么了?在此之前谁说过妈和那个老金的事?事先我有没有和你提过想把刘处长父亲介绍给妈?何况你也是答应过的,怎么事到如今全成了我的不是了?!何况我并没有给妈介绍一个垃圾,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各方面都无可挑剔的退休高干哪一点不比一个在茶馆卖艺的民间艺人强?再说我从来没有半点强迫妈的意思,妈要是不答应相亲难道我还会死拉活拖不成?
“是妈答应去相亲了,我才一心一意的去张罗,结果我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妈却不辞而别回了天津,而你连个招呼都不打,索性还把手机关掉。你这么做有半点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解释?你让人家怎么看我?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真情,说什么高尚,可是你做的这些事情哪一点有真情,哪一点又高尚了?!
“你可以跟我说你这么做虽然伤害了我但成全了妈和老金的感情,你觉得你很高尚。其实恰恰是你这个所谓高尚的人害了妈后半生的幸福。那个老金病入膏肓,行将就木,却还要把妈送到他身边去,哼!你可真孝顺,你可真高尚。”
刘诗萌这样兀自说着,似乎只有这种牙尖舌利的指责挖苦才是把内心积郁太久的怨气发泄出去最好的办法,刘诗萌沉醉其中,似乎根本就不去顾及伟国的承受能力,更没有看到梁艳在一旁忧心忡忡的脸色和拦阻制止的目光。也许是盲目自信,也许是习惯使然,刘诗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向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老公,那张因为醉酒而涨红的脸此时已经渐渐变成了酱紫色,脸上的肌肉也在不规律的抽动着,犹如暗流涌动的火山,岩浆左冲右突着似乎已到了喷薄欲出的临界点。如果刘诗萌还有一丝清醒,她就应该看到这种危险的反常,然而她却是浑然不觉,依然故我的说着。
忽然就听见一声脆响夹杂着歇斯底里的怒吼,刘诗萌粉嫩的俏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通红的手指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眩晕耳鸣,使得时间在那一刻戛然而止了。
“伟国!有话不会好好说,为什么使用暴力呢?”
耳边传来梁艳的指责声,刘诗萌这才缓过神来,看到伟国那张被狂怒而扭曲的狰狞可怖的脸。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那个斯文善良的老公吗?她居然对自己使用了暴力,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别人的呵护中的刘诗萌这是第一次挨打,而且还是被自己最亲的老公打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瞬时间转化成恨意。虽然肉体的伤害依然疼痛,但是她却没有哭,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卫国,良久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离婚!”
这两个声音不高的字犹如一枚重磅炸弹把立国和梁艳都惊呆了。待回过神来梁艳早已经站起来,也不顾礼貌头也不回的就冲出了门去。
立国和梁艳催伟国还不赶紧去追。伟国那里却执拗的原地不动,梁艳气得跺脚,也顾不得再理伟国急忙随后追了出去,却哪里还见刘诗萌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