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城山有丰厚的文化底蕴,却没有开发它,让它在岁月的风霜中慢慢地被遗忘。从山脚到山巅的铺的石板路依稀可见,雄立在山顶的山寨门仍昭示着往昔的繁盛,只是那破落的庙宇成了断壁残垣,在寒冷的北风中回忆过去的喧嚣。每次从山外回到家乡,看到人们还是封建社会的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心里不免有几分酸楚。或许几千几百年前,有些文人雅士要归隐田园,家乡是个好去处。而网络把整个世界都就成了一个小小的地球村了,想归隐都找不到地方。逃逸现实社会是不可能,或许有几天失踪还可能,要是不与社会联系,非疯狂不可。好想好想为家乡的经济建设作出自己的贡献,但囿于自己才疏学浅,又没有这个能耐,只有让家乡在历史的车轮中慢慢远去,成为后来人永远的记忆。
儿时,爸妈要让我去上学,我死活也不肯去。我说,我在家煮饭,你们收工回来就吃,不好吗?第一天还是两个姐姐拖着我去的,放学回来,满脸的墨污。妈妈说,你这也算是沾了墨,将来不会是粗人了。爸妈他们没有多少文化,看不懂我作业的对与错,只知道看我的作业本上的勾勾与叉叉,只要有一个叉打一刷条子,我前面的哥哥姐姐就是这样过来的,自然我也逃不了,挨得多了,就多了一些思维,想方设法地把作业做得少点错误,少挨一点打。到后来,居然越来越想读书了,爸妈开玩笑地不要我读书,我说你们真的是想我这样一辈子那样吗?后来,高中毕业上了大学,把读书当成了一种乐趣。现在回家的次数少了,更不像小时候那样爱做农活了,回到家里想的都是看书和写字。
几年前,我说全社会都在调结构,我们家的土地是不是也种点其它的什么,我把优质的果苗从百里外的地方弄回去,结果爸妈他们就是不种,我只有把那些沉重的东西弄转去。之前,我以为,二老的观念也许会接受,没有想到,我做了无用功。头几天,爸从乡下给我带来了油桃。我回忆起,那不是我们搞三下乡时,给家里拿的几棵吗?而今都有果实了。只不过种树的数量太少了,没有多少经济效益。想当时,他们如果能够把那些果苗都种了,现在正是收获的季节,至少每年有他们的油、盐、烟钱。我一说,他们有一丝后悔的表情。现在山上的植被的少了,整个峨城山就显得少了一分绿色,少了一分生机。
巴人文化遗址,峨城山抬眼就可以望见。川东乃古时的巴国,巴人在历次的战争和文化大融合中全部汉化,巴人成了历史。那时,峨城山是他们的前哨和门户,可想而知,峨城山的重要性。在开江解放时,解放军从任市打过来,国民党的部队从峨城山逃亡宣汉,逃亡者带不动的金银财宝还有很多埋在山中,在头几年的寻宝热中,一批又一批的人到峨城山来探宝。峨城山悠久的历史堪与都江堰相比。都江堰从李冰时代就泽被川西平原,成为举世闻名的水利枢纽。峨城山为巴人站在了永久的峨城山神。现在巴人文化遗址正是在四川盆地向大巴山过渡的地方,峨城山就是这个过渡的屏峰。富庶的川东小平原当时是古巴人的粮仓,要保住这粮仓,峨城山的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它退可守,进可攻,真正的一个军事要塞。在和平时代,峨城山默默地站着,所有的光荣与梦想都成为过往,它没有了都江堰那样的光华。
故乡的路
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记起,但不能忘却萦绕在心头并不平坦的故乡路。它依然破败不堪,从祖辈绵延的山间小道,到泥泞丑恶的土石路,走得父亲白了发弯了腰,走得我空有梦想,只能深深地叹息。故乡的路是沉入烟的历史,是拾起记忆的现实,是指向未来的沉思,是一座跨越山的脊梁,是一种隐隐伸展的向往。
家乡并没有什么宝藏,除了山还是山。山与山之间,是生我养我的故乡。贫脊的土地长不出国色天香的牡丹,只有记忆中的芍药花曾经开放。春天遍山的杜鹃,燃烧多少年轻人的欲望,从故乡走向远方。虽然有厚重的历史装点家乡,新一代的年轻人早已将它遗亡。在智慧之外的打拼,留下了一轮又一轮的悲凉。故乡的路,你在我们的脚下有多少文化的铺垫,走得如此沉重。
二
在雄伟的天安门前,想象不到故乡路的弱小;在江南水乡,想象不到故乡路的衷肠;在沙漠戈壁,想象不到故乡路的方向。密布血与泪的故乡路,它同样能够抵达天安门、江南水乡,更能在苍苍莽莽中回望。
那是一条怎样的路?从赤脚走到皮鞋,从稚童走成男人,多了的是吃饭睡觉的平淡,少了的是登高望远的张扬。
煤是黑金,故乡居然有煤。贫穷的故乡连投入开矿修路的钱也没有,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小煤窑,不比神府鸡西。引资开发,五年之后,矿主逃跑,只余下空荡荡的巷道,别说订立合同应付的款,乡亲们一分钱的好处也没有得到,更别谈改变家乡的面貌,还是一如既往,白天顶太阳,晚上背月亮。想一想,那时还在读小学的我,与二哥同抬一根矿车的铁轨,该是多么的凄凉。煤老板走了,曾经的路也变了样,它没有以前乡间小道那样迷人、走起来顺畅。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回家的路上很不是味道。
是故乡的路太坎坷太曲折,容不下你的儿女?还是你的儿女把你抛在脑后,让你一年年地荒凉?前几年,整顿小煤窑,关了刚刚有点生气的煤矿,留下一点自然资源,也算是为子孙们积了一点德吧。
三
自湖广填四川以来,家乡仅出了一个举人,好像清朝鼎盛时期中举的,他的墓比其他的恢宏气派。不幸的是,前几年盗墓风刮,两个小青年以为里面有宝,掘而求之,然只有腐朽的棺木,什么也没有得到。好逸恶劳的两兄弟最后连自己的庄稼也都不种,到了晚上就到别人的地里去弄。可他们觉得这样还是富得太慢了,得有个好办法才行。恰好有人告诉他们,一个男婴在沿海地区可卖五万元。他们就在一个月黑之夜到邻村去偷了两个小孩。强盗做得奸,满不到一百天。他们居然在白天去踩了点,掩耳盗铃的行径很快被公安人员怀疑,结果在他们上火车时被逮,二人判刑十年以上,年纪轻轻就在大牢里度日。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知识经济时代靠的是知识,没有知识难于富裕,走这种伤天害理的捷径更是行不通。
他们觉得家乡的路太漫长太崎岖,无法再走下去,往地狱的门进去了。比起另外的两兄弟在广东专干偷盗的营生,被打死在广东,他们的运气还算好,至少保住了一条小命。若能改过自新,故乡也许会容得下他们,还有他们的路可走。
他们从小不爱学习,认为读书比下苦力还黑,不刻苦读书的结果就是成人以后下苦力。古语有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没有富足的家底,没有雄厚的社会关系,读书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有效办法。社会形势也是这样,没有知识就会被历史年淘汰。当我反过来想,难道他们当时上学的路就那样难走?好像几十年前的人口理论,看不到人的嘴,只看到人的手,导致错误的人口政策,中国很多父亲母亲就成了造人机器,有能力生没能力养,以致于不少人就成了文盲。前面所说的两兄弟在他们的父母眼里,只要长大了就可以为他们挣钱,管不管他们读书也就无所谓。
也许正因为我的家在那里,我的根在那里,才把我的故乡似乎无关的话题写了进来。是呀,走到哪儿,也忘不了的。那儿是我的家,有我的父母兄弟。家中五兄妹,只有小姐姐没有上高中,有三人上了大学。那时,家里穷得没有办法了,就让小姐姐在初中时辍学,供我念书。现在都在外打工,只有她的日子过得最为艰难。
虽然我们都在外,但大家相约明年春节回家团聚,为父母七十大寿庆贺。从故乡的路走了出去,还得从这条路回来,苍苍桑桑荣荣辱辱,也得从这条路上过。
四
故乡是异乡,异乡是故乡。中国之大,哪里在不是家,只要能在屋檐下生存,家就可以安定。哪儿都是路,都是故乡路,这路在脚下。走走停停,多年后回望,故乡的路已变成梦中的故事。
二哥原在一家国企工作,三、五年还能回家看看。企业整体出售后,转辗山西山东,最后落脚在邛海边。是山的儿子,生来就山的性格,站立是大山,行走是大山,醉里是大山,醒里是大山,从不说对不起良心的话,从不做愧对良心的事。在生活中有很多朋友,在官场上是永远的平民,常吃亏爱吃亏,以诚待人。正是他的这种性格,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归宿。邛海边的私企,看重的人的能力,不看你的社会关系。他准备在家乡买房以度下半生,定金都付了,可他一到那儿就舍不得走,似乎他的家就在那儿了,付了定金也不买房了,邛海的路成了他的故乡路。
读小学三年级时,老师留我们背课文,小孩就是贪玩,哪有用心背,到了月上树梢,老师还不放学。高年级的说我们回家的路上有鬼,就在白露子那儿。勉勉强强地背完了,我一个人先走,我说等同学一起走,老师说你得走,不能在这儿影响了还在背的同学。夜黑漆漆的,回家的路影影绰绰,麻起胆子挪动脚步向家靠近,心里咚咚直跳,要到白露子了,似有两个人站在路上,心里更是慌了神,只有我一人,喊谁叫谁都没有用,走近一看,原来是两棵与人高差不多的柏树,怎么平时都忘了这儿还有两棵树。
回家后,父母看我吓得不是个样子,问我为啥?我说怕鬼,他们哈哈大笑,你一个男子汉还怕鬼,告诉你,世上没有鬼,只是人心里有鬼,世上才有鬼。现在想来,这话真对。二哥那时在国企工作勤奋,待人以诚,始终是条不知疲倦的牛,得不到重用,现在才明白是中了鬼的魔法。
故乡的路从山上到山下,不尽地向着远方,走到生命的心头也不能走完,就让我的文字砌一段吧。
五人行
秋高气爽,秋意阵阵,秋风映声,浓秋袭人。
这么好的天气在家里,实在是有些可惜,不如约几个朋友去登山。大家都说到金山寺,据考证是与浙江镇江的金山寺相对的,在中国就只有两个金山寺。有人说,那儿已不是原来的金山寺,不如到峨城山去。我说,好呀,峨城山是我的家乡,我的家就在峨城山脚下,虽然在城里上班,也有好几年没有登过峨城山。有些记忆模糊,还要加深印象,再游峨城山,做一次勇敢者的游戏,在大自然中煅练,吸收天地之精华。大家认同我的意见。于是乎,我一行五人,三女二男,就这么定了,到峨城山游一回。
自小在峨城山长大,只知道那是一座山,山上有座庙,庙已荒芜,只余下断壁残垣。有时候捡柴就要到山顶上去,春天时百草丛生,到山上还要在草丛中寻路,方得上顶。秋天好,路也被走得像路,不用在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去寻路上山。
租车开至山下,正好是我的家门口。父母看到我带了这么多人回来,煞是高兴。急忙倒开水,泡茶,让同学们落座。我说,妈妈,你就别忙了,今天来是登山的,现在不在家中玩,登山回来在家吃饭。从我们家到山边,还有一段路,乘车继续前行,不过路都不是很好,高高浅浅,弯弯绵绵,不一会儿就到了山边。王丽拿出了她的相机,柳燕背上她的画板,嬉嬉哈哈的孙虹像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一样,大笑两声,“我们要登山了!”,我和张强自然就成了三位女士的挑夫了,又是拿水又是提东西。下得车来,回眼向下,方觉来时的路实在是有些陡,居然车子也爬了上来。田畴里的草垛,农家院里的巨大的玉米串,悠悠黄黄的柑子,一幅和谐自然的乡村画。收获过后的土地上少了绿色,似乎也在养精蓄锐,等待明年再为我的父老乡亲们作贡献。抬眼向上,满山青黛,如果不是遍山丛中星星点点的黄,真以为山上是春天,山下是秋天,确有“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感觉。王丽咔嚓咔嚓的按哟,要把这诱人秋色尽入囊中。柳燕也在她的画板上画了几下。“大家不要急,要画的要照的实有是太多,等我们登上山顶再来,不是更好吗?”
大家不要高兴得太早了,现在笑得起,等一会儿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笑得起了。上山的路,土路,还有点稀,走起来有点儿滑,还没有开始登,眼前就是60度的坡。看上去光溜溜的路,是被捡柴拖柴留下了印记。越是陡看来越是没有一步一步的梯,像是从天而降的路一样。大家走到山林的入口处,都已气喘吁吁,三位女士的香汗在脸是开了路,一条条一道道。孙虹说,这样来爬山,出点汗,也舒服,在家里光是打麻将,上网玩游戏,没有点儿劲。你们看,那儿的糖灯笼,红艳艳的,像不像柳燕的唇?大家一阵嬉笑,刚才爬山的气息也喘均匀了。张强最讨她们的欢心,献殷勤最积极。马上到刺吧笼里去摘糖灯笼。他麻了外了的刺,挑了里面的骨,给三位女士每人一颗,“绿色食品哟,比城里的糖葫芦还要好吃,是不是呀,柳燕?”因为我从小就怕刺,不搞这玩意儿,但还是好吃,吃得甜甜的,脆脆的,别有一番味道。“柳燕,你坐那个地方,后面有草,可能有蛇哟!”我说。柳燕立即串了过来,躲在我怀中,“哪儿有蛇,我好怕哟!”“没有,没有,我只是说,可能有!”“你这个坏人,想乘机占我便宜哟!”王丽马上举机照像,把柳燕在躲在我怀的一瞬照了下来。“好,那是历史记忆,五百年后来回忆还有这么温馨的一刻!”柳燕顿时粉脸红了一下,很轻微的,只有我看了出来。
入得林来,翠竹避日,阴阴暗暗,像在盛夏的树荫下。路是越来越陡,偶尔还有几块石板。山鸟在鸣叫,秋虫在唧唧,充满笑声的森林似乎更加幽静。每走一步都要出力,都要出汗,大家都在脱外面的衣服,好热好热。王丽的像机都不想拿,要张强背着,柳燕的画板也递到我手上。三位女士倒是轻装,我和张强负重不堪。不过,倒也养了我们的眼,三位女士的曲线尽在我们眼中,看起来很漂亮迷人哟,自然纯美,横看竖看都像是梦中情人。张强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落在后面,走了一段路也没有看到他上来,我们停下来等他,也正好把沉如铅的腿轻松轻松,准备前面的行程。这时张强上来了,满头大汗,还好不是一脸苦象,他把屁股坐在了孙虹旁边。突然,孙虹叫了起来,“好痒好痒哟,是啥子在我背心里?”张强哈的一声就笑了起来,“这下好了,美人要脱衣,我们来欣赏人体美!”孙虹气愤不过,秀拳一下就咂在张强的胸膛上,张强也不气,直说,“舒服舒服,再来两下,像是在给我按摩。”孙虹挥了两下,也没有力气打张强,因为她痒遭了。原来张强是把一种叫做“美人脱衣”的果子塞在了孙虹的衣服里。这种果子进了衣服,就散开,弄得是又痒又痛,非把衣服脱了,清理干净才行。孙虹是想笑也笑不出来,她叫王丽把她的后衣襟搂起来,把里面的美人脱衣弄出来,张强抓住机会,照了一个美人裸背。孙虹这下不干了,非要收拾孙虹。张强只好告绕,“我的奶奶,这么美好的时刻应该留下来,值得收藏。还要收拾我呀,算了,你也不要再说,我背你上山,可不可以?”大家一听,齐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