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守护光
南槿昊眼底的恨意和恶毒的话语令秦昊彦心惊,他仿佛看到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正要将他拖下地狱。
而沈沧澜在诧异之后,看向秦昊彦的眼底,是更深的鄙夷和不屑。
为了名誉,他不惜抛妻弃子,为了将父亲的研究成果占为己有,制造火灾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来,终究是瞒不下去了呢。”秦昊彦苦笑着开口,眼底是深深的倦意。
“什么?”南槿皓突然害怕起来,他想要看到的,是男人眼中的不甘心和绝望,但如今,明明快要失去一切了,为何他的眼底只有浓浓的倦意和释怀?
“抱歉,恐怕,你再也报不了仇了。”看着南槿皓,秦昊彦淡淡地说,随即看向沈沧澜,眼底是满满的慈爱,“小澜,今天也要乖乖的喔!”
呼吸一窒,沈沧澜震惊地看着秦昊彦,眼底是深深的不可置信。
将沈沧澜的反应看在眼底,南槿皓的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呐,小澜,你还记得你七岁生日的时候,你爸爸给你买的玩具水枪吗?啊,还有十岁的时候,你想要飞机模型,可是你爸爸没有钱,只给你叠了一个纸飞机,这些都还记得吗?”
秦昊彦的话,让封存在沈沧澜心中的美好回忆一瞬间涌进脑海,爸爸给他买了玩具水枪时,比他还开心的表情,爸爸没有钱给他买飞机模型,拿纸飞机给他时那小心翼翼的歉意表情……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那是他和父亲的美好回忆,父亲不是善于表达的人,不可能将这些告诉别人,除非……
“或许这对你们来说有些残忍,但是,事到如今,我也无法继续瞒下去了……”看着沈沧澜和南槿皓因震惊而呆愣的表情,秦昊彦的眼底溢满了痛苦和自责。
在一家不大的医院当个默默无闻的心脏科医生的沈骏,一向热爱医学研究,想要研究 “磁疗与心脏搭桥”这一项目,可是将研究申请提交上去,无论多少次都无法通过。
后来,他在一家餐厅偶遇大学同学秦昊彦,并和秦昊彦说了这件事。谁知秦昊彦非常感兴趣,还答应出资帮助他。
当时已是段家入门女婿的秦昊彦,在段家的帮助下扶摇直上,已经拥有自己的个人研究所。他被邀请到秦昊彦的研究所,开始了为期两年的研究。
当初秦昊彦答应帮助他的条件,便是研究成果要两人共署,而他没有意见。
可是,当研究还未正式发表,秦昊彦便开始接受媒体采访,并且将功劳全部揽了过去,连他的名字都没有提,还威胁他不要张扬。那几日,两人在研究室发生过不少次争吵。而最后一次争吵,也就是六年前失火的那天,他因为失意在研究所喝了酒,而秦昊彦在争吵的时候因为烦躁抽起烟,烟蒂落地,迅速地燃起了大火。研究所内,本身也有一些易爆易燃物,火势很凶猛,他快速逃离了火区,秦昊彦却被研究室倒下的货架砸到。虽然他愤怒于秦昊彦的行为,但还是再次冲进去救他,但是火势越来越凶猛,笨重的铁架在火中异常灼热,他根本无法将其抬起。直到火舌蔓延到他身上,他才无奈丢下秦昊彦自己跑了出去。
虽然就地打滚扑灭了身上的火,但是他的面部还是被严重灼伤。那一刻,他鬼迷心窍,借此和秦昊彦互换了身份。
失去秦昊彦的他,以后想要继续研究自己热衷的事业,便需要庞大的背景,而秦昊彦身后的段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我根本不可能要诺诺在你的食物中下毒。而且,我有定期检查你的身体,你觉得心脏阵痛完全是因为心理因素。”将压抑在心底的事实全部说出,沈骏觉得浑身轻松,可看着两个少年的表情,他又是一脸凝重。
沈骏的话,在沈沧澜的心底掀起巨大的波澜,他想起秦家后花园里,他要来找父亲时,她卑微的乞求。原来,她一早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假的。为了不让他们再受伤,她甚至任由他误解。而他呢?做了什么?
环臂抱住自己,他慢慢蹲下身子,突然觉得好冷。
“哈哈,哈哈哈……”单手捂住脸颊,南槿皓突然不可遏止地大笑起来,“原来已经死了啊,该说是报应吗?哈哈……”笑着笑着,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沙哑起来,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
为什么得知自己仇恨对象死亡的事实,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呢?他已经死了,父亲已经死了……一直拼命努力只为让那个人后悔丢弃他,可是,他却再次被丢弃……真是个残忍的父亲呢……
“你揭穿我也好,告我也好,我都不会再争辩……但是,请你不要再为难诺诺那孩子,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她总归是你妹妹……”看着沈沧澜和南槿皓的样子,沈骏满目苍凉。
“我恨她,一直以来我都恨她,我身为父亲的亲生儿子,却如低贱的蝼蚁般被抛弃,而她不过是一个孤儿,凭什么得到宠爱?”南槿皓抬起头,盯着沈骏的眼里闪着嗜血的光。
“你故意误导我,说她在养生汤中下的药物是刺激心脏的,都是为了借由我的手伤害她吧。”眼里溢满了浓烈的哀伤,后悔和自责如同铁锤般敲击着他的心脏,唇边扯起一抹微笑,沈沧澜淡淡地说:“即使这样,她也未曾解释。为了不让你知道秦昊彦的死亡事实,为了不让父亲的名誉扫地,也为了不让我认清父亲为了名誉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认,她选择了背负一切。这样的她,为什么不应该得到宠爱?”
“呵。”唇角牵起一抹讽刺的笑,南槿皓慢悠悠地开口:“如果你足够信任她,又怎么会误解她?”站起身,拍拍凌乱的衣衫,他斜眼鄙夷地看了眼沈骏,随即背过身,留了一句:“那个男人的一切我都不稀罕,既然他已经接受了上天的审判,那么游戏就到此结束。你就继续扮演着他,在痛苦和自责中享受着名誉吧。”
看着消失在拐角处的南槿皓,沈沧澜站起身,悲悯地看着沈骏,缓缓开口:“呐,爸爸,你如今拥有了一切你想要的,可是你还拥有给我叠纸飞机时的心情吗?其实,那只纸飞机,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苍白的笑容在嘴边绽放,却如同凋零的花朵般,心脏的阵痛已经停止,可彻骨的寒冷却在他的体内蔓延。
转过身,他再不看沈骏一眼,双臂搂着自己,慢悠悠地向门边走去。
他突然很想念秦雅诺,想念她的体温,想念她耀眼如阳光的笑。因为只有她,才能驱走他内心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