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赶巧在越州城里打弓箭,就认识了你爹,他这个人可了不得,三言两句就把太守府出来传话的那人说的是哑口无言。”李叔回想起往事,脸上带着些笑意,“别看衍之他出身富贵,但却没有富家子弟那嫌贫爱富的坏毛病,跟我一个山里头的猎户也能平辈论交,兄弟相称。”
“白河镇也属于青阳的范围内,那几年,衍之闲暇之余常到附近的这些个镇子去巡查,偶尔到了白河镇,便让我教他如何在山间打猎。他那人聪明,学得极快,还曾笑言,若有朝一日辞官归隐,定要隐居在这山中逍遥自在。当时谁都以为他说的只是句玩笑话,没想到他最终还真入了这深山,成了猎户。”
“那……那孟庆余为什么要陷害我爹,难道就只是因为我爹得罪了他,这也太滑稽了吧。”
段南山实在是想不通,他心底还有一个疑问,想问却又不敢问。
李叔看出了他的心思,露出一个苦笑来,“其实你是想问,我为什么叫人跟着你吧?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怕你这孩子一时冲动。当然,让别的不相干的人知道这件事我也放心不下,跟着你的是有福。”
解释完这些,李叔才又提起刚刚段南山的话头,“你这孩子,成亲前也没怎么下过山,心性单纯,官场上的事儿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爹他是朝廷命官,不管得罪了谁,也没人敢轻易对他下手,可他除了是朝廷命官,还是这青阳城里最有钱的人,你爷爷奶奶去得早,那时他也没娶妻,整个人就跟一堆会走动金银财宝似的,怎么能不招人惦记呢。”
孟庆余既然能做到太守,脑袋自然不会太笨,他起先也没想着下杀手,反倒想把女儿嫁给段衍之,一是为了拉拢他,二来嘛,就是垂涎他的身家,但是段衍之这人是个怪脾气,一口就回绝了他。
“孟庆余恼羞成怒,才设了这么一个局。他派人偷盗青阳越州一带的富户,又趁机把衍之叫到越州,好让时间上吻合,传闻那盗贼飞天遁地杀人如麻,可实际上衍之他只不过会两招花拳绣腿罢了。你爹他本来对这些以讹传讹之事都是一笑置之,后来他跟我说,那个时候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有些人为了利益竟然可以不顾一切。也有的人竟然可以装聋作哑,其实他被冤枉这事儿人人心知肚明,但在越州一带,孟庆余这个太守简直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又有谁敢说些什么呢。”
官府查封了梧桐巷段家的老宅,从里头搜出了许多的金银财宝,孟庆余为了将这些财物据为己有,段家数百年的积累竟然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段衍之偷盗来的赃物。
说到这里,李叔叹了口气,“你爹当时就被关在青阳县衙的大牢里,那几个狱头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悄悄地把他给放了。你爹出来以后,一心想要查明真相,为自己洗刷冤屈,可他刚从大牢里逃出来,当堂指证他的那三个人,一个暴病而亡,一个不知所踪,余下的那个刘富贵也悄悄地躲了起来,而这几条人命又都算到了你爹的头上,事情传了好一阵子,我下山卖皮毛的时候才听说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