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知女莫若母,徐妈是很了解徐北的。
“不是。”徐北否定的更快,她不可能当着父母的面承认,“我只是不想离开小城,不想去陌生城市。”
“小北,”徐妈收拾的动作慢了下来,女儿的心思又岂能瞒得过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虽然说的不好听,但理却是对的,你既然嫁给了他,总得为他想一想。之前你没随着他一起去省城已经不对了,现在他要去都城,你不能再这么任性。”
徐北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抵触。
“何况他也是独生子,父母都在都城,不管他们对你如何,为了林思安你也得考虑。”徐北从来未在徐妈面前提过在都城受到的待遇,但单从她的反应来看,徐妈又怎会不知。“何况小北也大了,都城的教育水平比小城好上不止一个档次,你不能因为自己将孩子耽误了啊。”
不可否认,徐妈是真的对徐北很了解,最后的一点成功的让她动摇了。
徐北陷入自我挣扎中,忽略了徐妈转过身后湿润的眼眶。
没有哪个父母希望自己子女离开,他们甚至宁愿孩子平平淡淡乖乖巧巧的在身边呆上一辈子的,可是,为了孩子的将来为了他们更好的生活,他们总是笑着劝说。这,就是父母的伟大!
吃饭的时候,他们都对此事避而不提。
徐爸在饭后将徐北叫了过去,徐北知道林思安肯定跟他说过了,也不隐瞒,直言不讳的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父亲。一直以来,徐爸在徐北的心中都是一个高大的让她崇拜的人,对于他她并不想隐瞒真实想法。
“小北,”徐爸静静的听完徐北的话,面上的笑意更深,“你这样想爸爸很开心,非常开心。”他甚至多了一个强调。
“作为一个过来人,爸爸知道男人都是以事业为重的,林思安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很不容易的,何况他还年轻,家世又好,以后的路还长着,小北,作为他的妻子,你不能给自己的丈夫拖后腿。”
虽然徐爸是用很平和的语气说,但徐北听出了其中教训的味道,男人遇事永远比女人要理智,往往从大局考虑,而女人则更多的从自身考虑,这就是差别。
“爸……”徐北有些委屈。
“不是爸不疼你,”徐爸了解她的委屈,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这次你是真的做错了。”
“这几年林思安对你怎样我们都看在眼里,你自己想想,你想要的想做的他哪点没顺着你,人和人的相处是相互的,更何况夫妻之间,相互理解相互包容才能长久,你这样一直任性下去他会很累的。”
“至于我和你妈你不用担心,这么多年我们都过过来了,不都好的很?等年纪再大点想你的时候就到都城去看看你,你也找时间回来多陪陪我们不就行了,何必一定要呆在一个城市呢?”
“别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从娘家回来的一路上,徐北没怎么说话。林小北也难得的没有闹她,车厢里一片安静。
小孩子的精力永远有限,林小北早早的就睡下了。从他房间出来,徐北发现林思安一直在等她。
她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也不开口,默默的发呆。
“小北……”林思安轻声唤着她。
徐北动了动眼睛,表示她在听。
“跟我去好吗?”他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些,他想说他并不是有意找她爸的,他想说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可话到嘴边却出不去。每次面对她的事情,他都无法像处理别的事情一般果决。
徐北一动不动,盯着茶几上的水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很久,久到林思安以为徐北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听见徐北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她缓缓的将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腿也随之摆上去,又是以前那个她最喜欢的动作。
“好。”
她说好。
有那么一瞬间林思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甚至还在构思要怎么才能更好的说服她,她说好,她已经说好。
“你同意了?”他有些不确切的问。
“嗯。”徐北轻应一声。
“真的同意了?”一遍不够,他又问了第二遍。
“嗯。”徐北依旧是轻应一声。
“我没听错?”可以肯定的是,林思安陷入魔障。
“你听错了!”徐北被他弄的没好气的说。
同时,她又有些心酸,什么时候,那个意气风发的林思安,那个遇事果决的林思安,有了这样小心翼翼的时候,她想,她是真的应该好好的检讨自己了。
徐北这边既然已经同意,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起来。与以往不同,这次调令上要求的上任日期是年后,所以,林思安和徐北还要在小城度过最后一个年头,前面几个年头都是回都城的多。正因为此,他们决定这次在小城与徐北的父母好好的过一个完整的年。
在小城几年,林思安不得不承认,小城的年远比都城要来的热闹。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看看晚会,吃吃瓜子聊聊天评评节目,到点后又去外面放烟花,本就是郊区,没什么不能鸣放的要求,每家每户都买了大大的烟花五颜六色的在空中炸亮,异常漂亮。而徐北则早早的蹲守在院子里,男人们在前面放,她则独自一人在后面欣赏,好不快活。
年过完后,林思安就拖家带口的出发,回到他的根据地……都城。
当年那些发小如今一个个都混的有模有样,为他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作为朋友来说,他们对徐北并没有什么成见,有句话虽然说的不是很有道理,但在男人的世界却很通行,那就是男人的世界女人靠边,因为不在意所以也谈不上待不待见。
而徐北对于这种不在意更不在意,相反,她觉得自在。就如她之前所想,本就是陌生人,何必摆出一副热情熟络的表情。
她所要做的不过是跟随在林思安的身后微笑,摆出一副友好的姿态。
一个月之后,一切步入正轨。林思安已经完成了工作的过渡期,以极快的速度进入新角色。林小北也适应迅速,他原本就在都城出生长大,即便在外几年,他每逢寒暑假都会回来,小朋友之间混起来更是快的很,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夺回了自己的大院老大地位。
相对而言,徐北则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当初决定来都城时,她就辞去了小城的工作,而杨氏集团在都城并没有分公司,所以,杨琼礼也没办法在这里给她一份工作。徐北不是没想过找工作,只是,在得到两份好的实在不能再好的工作后,她也歇了那份心思。她是想工作没错,但也不想做一个花瓶,尤其还是一只被都城市长珍藏的花瓶。
而且,相对工作来说,目前还有另一个极大的问题摆在她的面前。
很早之前开始,徐北就听人说婆媳关系不好处,她也见过周围很多现实的例子,只是,她想当初的她到底是隔岸观火,自是无法身临其境的体会。
徐北知道纪可蓉不喜欢自己,从初见面开始就知道。只是她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当然,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她只是很不明白,坐到她那样位置的领导不是应该什么都不喜形于色么。
原本以为不在一起住就会没多大问题,可她向来是不懂得拒绝长辈要求的,在纪可蓉三不五时的让他们回家吃饭、小住的要求下,矛盾也越来越深。
其实都不过是小事。不过是进门的时候不怎么欢迎你,问候的时候不怎么搭理你,吃饭的时候不怎么招呼你,聊天的时候不怎么待见你,单独相处的时候不怎么理睬你,真的都是些小事,徐北也想告诉自己不过是自己多想,只是女人永远比自己想的要细腻敏感。
徐北是宁愿和那种咋咋呼呼什么都说出来的人相处,也不愿意接受这种冷暴力。这种不理不睬完全将你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的感觉实在是谈不上好。所以,每次前往老宅的时候徐北都不能放松,就好像总有一只手按在她的胸口,莫名的郁结。
至于林父,徐北对他倒没什么不好的印象,典型的严父,话不多,坐在那里威严自然而成。对于这样的人徐北向来是尊敬有加,而且相对于婆婆的冷暴力,徐父的反应则要正常的多,看不出喜欢倒也谈不上不喜,这就够了。
当然,徐北是不会在林思安和林小北面前说些什么的。上次前往都城事件之后她也反省了自己,并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林思安和父母的关系,何况,男人总是粗枝大叶惯了,连她都说不准的感觉对于他们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其实这些都只能算是不愉快,称不上矛盾,真正的矛盾激化是在那之后的某一天。
那天,依旧是在老宅用餐,饭后林思安一家人照样围坐在那里说话,他们的话题大多数是当前的政治时局以及各部官员,徐北对此不是很感兴趣,就和林小北玩着。
“徐北,作为小安的妻子,你也要多少关心一下政治。”纪可蓉难得的记起徐北。
“我知道了。”徐北顺从的应着。
“本来就已经够丢脸的了,别到时候连个话题都接不上。”纪可蓉以大家都听的见的音量小声说道。
徐北的笑脸瞬间变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