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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滏水西来枝分属龙门堰入城溉园田十余里城之西北隅有园临先茔往来道与故翰林学士王公子立成趣园相邻园之地广修三十亩有奇竹数千竿花木称是其北循墙由菜园而入老屋数楹名其庒曰归愚闯户而入名其堂曰闲闲堂之两翼为读易思玄之所少南竹柏森翳有亭曰翠贞又南花木丛茂有亭曰伫香由竹径行数十步墙外水声〈氵虢〉〈氵虢〉然流入池中轩之名曰琴筑稍西临眺西山台之名曰悠然其东丛书数十卷蓄琴一张庵曰味真闲闲老人得而乐之老人仰看山俯听泉坐卧对松竹此其所以乐也老人非隐者也自量于世终无补但当谋为早退闲居之乐耳加我数年年登六秩一男三女婚娶都毕乞身南归为园亭主人断置家事勿相关白当如我死也饮酒不至醉不茹荤血布衣一袭粝饭一盂玄易书数册吟讽终日有客来则接之焚香宴坐与之眇天地之终始笑梦幻之去来浮云世事瞪目不顾每春和体轻驾柴车往来隆虑山中至秋尽乃归未知前路能得几寒暑山中几往来复消几两屐耳况朝廷以半俸优我乡里以亲旧待我予何忧哉因是以名吾之园曰遂初云

双溪记

尚书右丞侯公领东平之明年买田黄山之下曰浪溪郦元注水经所谓狼溪者是也狼与浪同声因以名之浪溪东二十里而近有佛屋即公之旧隐读书处也溪源出于此筑堰汇水为溪溪广百亩上纳天光下浸山垠中植亭馆莳以花竹命之曰云溪溪东西往来有墅公致政它年营菟裘之地也客过而问焉曰所贵乎士大夫者谓其得时行道立功名于天下也其在朝廷则建大政立大议致明主于唐虞之上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其在外则旗旄导前弓矢拥后筹略动鬼神威声震山岳亲族赖其庇荫缙绅仰其风采天下赖之为安危朝廷系之为轻重此诚士大夫得志之秋也今明公雄才伟望天瑞圣世向者中土云扰天马南饮提孤军邀归骑山东之民释俘而归者数十万众河朔之民恨不顶而戴之而明公不以为德蒙圣天子非常之知引置左右力求补外誓清中原而明公不以为劳擢兼将相而士论不以为过衣绣还乡而士论不以为嫌方将扫大怼佐中兴还大驾于旧都挈生灵于寿域虽安石有东山之志晋公怀绿野之游恐未可以遂其请也无乃太早计乎公曰不然功济生人者虽万锺不为泰食浮于人者虽儋石为有余今吾鲁国一男子耳明天子不以其不肖擢贰政机大惧无以塞责以速官谤今天子建中兴之功有司各効智力譬犹龙兴则云从而不肖者自守一溪宜矣圣上一旦哀其不肖赐归田里太夫人在堂方当严膝下之养岁时伏腊抚桑梓奉甘旨施于有政是亦不肖者之为政也且君不见此泉乎导之斯为川潴之斯为渊升之斯为云泄之斯为雨及其泽浃云归功成如遗是以漠然无累而为往来之气而此溪之功不与焉昔柳子厚悔其妄进以愚名溪今予自托于云而以名其溪不亦可乎客退而歌之曰

有浪者溪其水舒舒君子乐只黄石授书有云者溪其水渊渊赤松是游君子息焉泉出于山云上于天我公出矣功满人间云出于溪返其旧山我公归矣复还自然是以有绣衣兮无以我公归兮福禄其永绥兮

宝墨堂记

法书不必嗜不必不嗜嗜书近乎僻不嗜近乎隘人不能无所嗜宁僻无隘今夫文于天日有围月有阙东龙西虎南箕北斗雷霆风雨霹雳霜雪砯轰震耀纵横森列文于地山错峙为掌为窣水相薄为渊为洄乍起而伏欲断而连崖崩而石泐木腐而虫蚀似洼者似臼者似口者似鼻者文于人肥瘠长短踦跌战鬬山有夔水有罔象恢诡谲怪千态万状一接吾前皆吾书之全也又何待厯秦原经洛汭求之于苍烟寂寞之滨得之于败楮蠹简之末然后为快哉虽然山石土木之形风云月露之状凡可喜可愕者一旦移之于占毕之闲与夫商盘周鼓秦铭汉刻横陈于前及夫崔蔡锺王欧虞褚陆九原唤起抵掌谈笑明窗棐几如见其人此亦闲中之一乐也夫公平生无所嗜好独于法书名刻宝之不啻珠玉千金购求必得而后已自公壮时驰驿往来于燕秦齐晋之闲闻有石刻虽深山旷泽必命赍藤楮作墨本以归以是裒金石遗文仅千余卷兵火散亡几三之二犹捃拾而不已也暇日筑堂于私第榜之曰宝墨窃惟古者有功德则铭之公方以经纶器业光依日月异日元勋茂德光于竹帛铭于钟鼎仆虽老矣尚能为吾公一书再书而屡书之也

希夷先生祠堂记

贞佑四年冬北兵至潼关华阴当其冲云台观鞠为灰烬希夷先生遗像不存正大三年道士某始克栋而宇之会予以使事道华且谓先生之道之行载于史杂见于传记道家之说昭昭也独易道出于天至周河图洛书藏在王府秦汉而下失其传者千有余年而先生得先天之学以象授种征君以数授李挺之挺之传邵康节康节着以为皇极书周濂溪又以为太极图而易道复兴顾尝以谓书可亡也道不可亡也然道待书传书待人传微先生吾谁与归铭曰

天地有终易道无穷后千百世书可亡耶仰先生之风后千百世书未亡耶维先生之功猗

叶县学记

太虚寥廓一气浑沦日而月之星而辰之噫以雷风窍以山川动静合散消息盈虚独阳不生独阴不成一则神二则化所谓一太极也极中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天地能生之不能成之父母能育之不能教之有圣人者出范以中正仁义中天地而立其功与天地并人极立焉自尧舜禹相授以精一大中之道厯六七圣人至孔子而大备其精则道德性命之说其粗则礼乐刑政经纶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大经立天下之大本赞天地之化育其教人始于戒慎恐惧于不见不闻之闲其极至于配天地高明博厚其学始于致知格物正心诚意至于治国平天下下至道术阴阳名法兵农一本于儒裁其偏而救其失要其归而会之中本末具备粗精一致无太高极行之论无荒虚怪诞之说圣人得其全贤者得其偏百姓日用而不知天地以此位日月以此明江河以此流万物以此育故称夫子与太极合德岂不然耶礼春秋释菜于先圣先师自京师至郡邑皆得以时祀孔子而叶剧邑也厯前政数十竟不能庙而像之兹非阙欤刘君从益由监察御史出宰是邑游刃之余乃先从事于学又率乡民之秀者日省而月试之可谓知所务矣凡为殿三楹堂三筵左右廊庑十有四前三其门旁四其斋下至库厨咸备而法士兴于学民服其化呜呼休哉尝谓人皆有良知良能第未有以启之耳颇有以叶公好龙之说告之者乎凡士以种学积文为进退之计而不知治心养性之术入官者以谨簿书急功利而不知爱民行道之实皆好假龙者也若亦知夫真龙乎凡天之所以付授我者与圣贤同而未免为乡人者利欲蔽之耳人欲日消天理日明而吾之心乃天地之心也仁远乎哉勉之而已昔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告之以发愤忘食乐以忘忧圣人尚尔况夫吾侪也乎

商水县学记

孟子曰人皆可以为舜孙卿子曰涂之人可以为禹扬子曰晞颜者亦颜之徒舜禹圣人也颜子大贤也而三子者以为众人可企不亦夸乎夫责马必曰一日千里则不可苟十驾不辍斯亦千里而已矣责人必曰闻一知十则不可苟服膺不辍斯亦为颜子而已矣虽然颜子何寡也譬之水之性本清泥汨之则浑少焉澄之其清自若也火之性本明烟郁之则昏迨其烟熄则其明自若也人之性无不善其所以陷溺其心者利欲蔽之耳使吾一旦加澄治之功如水斯清如火斯明不为难矣然则如之何学以精之使自明之力以行之使自诚之其去古人也不远矣今之学者则亦异于古之所谓学者矣为士者钩章棘句骈四俪六以圣道为甚高而不可学敝精神于蹇浅之习其功反有倍于道学而无用入官者急功利趋期会以圣道为背时而不足学其劳反有病于夏畦而未免为俗儒尽弃其平日之学此道之所以不明也至于甚者苟势利于奔竞之涂驰嗜欲于纷华之境闲有恃才傲物以招讥评刺口论事以取中伤高谈雄辩率常屈其座人以佞为才而致憎浮薄嘲谑友希市人以狂为达而贾怨岂先圣所以教人老师宿儒所以望于后生也哉非特学者之罪上之人未有以道之也国家承平百年文物日富大驾南巡命内外官举可任县令者又以六条定其殿最于是出宰是邑乃广宣圣之庙而新之殿其中央以妥圣容旁列两庑以安贤像堂其后俾师讲而生习之斋其左右俾时习而日省之今魏侯邦彦以事过其邑请予为记窃以商水故溵水在汉为淮阳郡名士出焉地灵物秀何患无人昔文翁化蜀而蜀郡多文士常衮南迁而福建多诸生况中州礼义之乡辅以贤令明教之力将见人才辈出曾行闵趋岂独汉唐之旧哉

裕州学记

裕州故方城在汉隶南阳其后或隶襄城或隶淯阳齐桓公楚屈完凭轼之地裴晋公李愬经略之郊也俗剽悍而武轻徙不地着其土风之然乎大驾南巡以其邻于唐邓也视为重地易邑为州置剌史正大二年以内族公某为之公明济开豁仁而勇义一之曰庶而安之二之曰富而教之政行思有以大慰服其心惕然深惟曰孔子圣人之大也自黄帝尧舜三代圣王皆不得常祀独孔子以德自京师达于荒郡僻邑皆得以春秋奉祀事固自有次第哉礼有其举之莫可废也礼天子祭天地百神诸侯祀其境内山川否则有禁世远道丧淫妖之祀徧天下而孔子之祀虽以时举吏堕不虔备故事而已非所以妥圣灵致崇极之意也自唐以来以十哲配列六十二贤于两庑又图二十四大儒于壁其后以孟子孙卿子扬子文中子韩子五贤祀于别室既升孟子曾子于堂而子思子传中庸大学之道独不得以配四贤乎若张平子之博识诸葛孔明之忠烈陈仲弓之德化皆吾近郡先贤之章著者也其可忽诸于是大敞宣圣庙而重新之礼殿讲堂硕大且崇前三其门旁二其庑为夹室者二绘五贤于左绘先贤于右列斋者四以为士子弦诵之室会元帅完颜公以诗书之帅当熊虎之任折冲樽俎诹经讲道学之成也与有力焉庙成其从事太原王渥鸠众而言曰侯之牧是邦也不既休乎侯之祀是庙也不既备乎喑无诗歌以嘿侯之德是不接邦人于道也使来请辞于余余为之铭曰

有方者城宛叶之闲蠢彼蛮荆嗾凶啸顽帝命选侯易邑而州其抚尔民往分予忧膴膴原隰屹屹方城我侯戾止有年无兵方城言言原隰畇畇我侯戾止作新斯民乃作新庙新庙奕奕载色载笑匪督伊力有岿其宫楹且桷兮有奂其容丹且雘兮望之巍如入之肃如有来士子深衣襜如汤汤汝水乃洙乃泗曾是一方化为阙里汝水汤汤洙泗之乡曾是蟊贼化为柔良侯在在堂左书右诗化洽于体仁渐于肌此邦之休惟公起之毋俾斁遗尚或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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