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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乡下人所不了解的世界

炉子上热着半锅没有吃完的菜粥。正是小麦成熟的季节,新鲜磨出来的面粉做成的面疙瘩煮上才摘下来的菜叶,或许算不上美食,却让日出感到无比的满足。

炉子边,那双瞳孔大得没有眼白的黑眼睛依旧望着他。日出走过去,在那双眼睛的主人身边蹲下,摸了摸她的头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都是些乡下人最不值钱的东西。”

小屋的主人,也就是做这锅粥给日出吃的农妇从屋后面的厨房端着一大盆洗过的小苹果走了进来。

“自己家里种的,有点酸,不过还能吃!哈哈哈。”农妇说完把盆子往日出他们面前一搁,爽朗地笑了起来。

日出看到她的笑容,不知怎的想起了索菲亚。

“不要玩我的耳朵,小坏蛋!放开我的菜刀,那玩意不能碰,是我的宝贝。”彻彻在一边和那个孩子玩开了,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日出拿了个苹果,坐到屋子的角落里。

天已经黑透了,山林里的夜晚漆黑冰冷,日出不敢想象如果他们没有在悬崖口遇上草丛里的那双大眼睛,遇到那个小女孩,并被她捡回家,今晚将要如何度过。

日出咬了口苹果,目光在和彻彻打闹着的小女孩身上多停留了那么几秒。

没有眼白的眼睛,相对人类而言位置更高的耳朵,还有修长的手和脚,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个孩子不是人类吧。

“哎呀,运气好,地里还有没收的花生。来吃,来吃!”

屋子的主人,一个面色黝黑的庄稼汉子拿着一盆子还带泥巴的新鲜花生推门走了进来。一边招呼日出他们来吃,一边拨弄了下炉火让屋子里更温暖了一些。

这个庄稼汉子,还有那位性格爽朗的女主人,都是如假包换的人类,可是他们的孩子却很明显是野人。

很早的时候,日出就听矿区里的老人说过在这个矿区以外的地方,野人对人类而言就跟猪,狗,牛羊一样,是牲口,是野兽。甚至在矿区里,也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愿意和彻彻说话,愿意把他当成人类对待。

“这是我的餐费和住宿费。”

日出正想着野人和人类该如何共处这样伟大的问题,亚瑟突然拿出了三张100面值的光元,放到了他面前的饭桌上。

这个家伙!居然还挺有钱!

日出和他不能比,日出没钱!那个叫索菲亚·罗兰的好心人赶他出门时一分钱都没有给他。

现在怎么办?三个人被收留,其中一个主动给钱了。另外两个难道还能好意思地接受这无私的恩赐吗?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日出此刻只想把亚瑟给活吃了。

亚瑟感到左边仿佛有寒光射来,转过头来看到日出,愣了下说:“怎么?你们难道打算白吃白住吗?你们是乞丐吗?”

我们就是乞丐啊!混蛋!

“我们当然也是要付出什么来感谢大伯大婶你们的招待的,我们要付出……”付出什么?把命留下吗?日出一边假装从兜里掏出点什么,一边绞尽脑汁想法子。

还好,这对农户真的是大好人,见亚瑟拿钱,那位爽朗的大娘一个箭步就冲过来了。她一边把钱硬塞回亚瑟怀里,一边冲日出皱了下眉头说:“进了家就是客人。没好菜招待你们,我们才真是不好意思呢,哪能要你们的钱啊。今晚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就当这里是你们的家!”

“就是,就是!别见外,见外就是看不起我了!”屋主说着做了个生气的表情。亚瑟见状把钱乖乖地收回了怀里。

日出也把他放在兜里不知道要拿什么东西出来的手给掏了出来,正要长出一口气就听到亚瑟说:“那就多谢你们的招待了。不过,容我问一句那个小东西是野人吧。”

“贝贝吗?”

农妇脸上的爽朗表情忽然间烟消云散,她呼唤着小女孩的名字将她拉到怀里才尴尬地笑着说:“她是野人。不过她还是婴儿的时候,父母就都死了,从那时候起就已经跟着我们了。”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野人啊。”亚瑟冷冷地说,抬眼看了下男主人后才接着说:“中央政府的法令不是规定人类不能和野人生活在一起的吗?无论是收养,还是被收养,又或者交配,混血,都是不允许的,是最严厉的罪过。”

“不过,我们住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女主人明显有点害怕了,抱着那孩子退后了一步才说:“又不会影响到其他人,我们也从没让贝贝下过山。”

叫贝贝的小野人还不明白大人们在说什么,一脸疑惑地靠在她妈身后,张着大眼睛望了眼亚瑟,之后又望向了彻彻。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恶意。”

发现女主人的恐惧,亚瑟摆了摆手试图让她不要那么害怕,说:“因为你们收留了我,给我饭吃。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提醒你们,还是把这个孩子单独送到更深的山里去好一些。”

“她还这么小……”女主人的脸色已经全变了,男主人站在一边看着亚瑟,日出心想他们现在一定超级后悔收留他们过夜。

虽然,很明显,那个叫亚瑟的家伙绝对跟他这样的好青年不是一伙的。

“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良心啊,别人收留了你哎。”彻彻其实一直在跟亚瑟唱反调,只不过日出已经渐渐将他的声音自然屏蔽掉了,直到此刻他带着他的菜刀英雄一样跳到亚瑟面前。

“从刚才开始就唧唧歪歪,野人怎么了?野人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做朋友不是很好吗?我就是日出唯一的朋友啊,日出也是我唯一的朋友。野人跟人类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啊!野人和人类……”

“我和彻彻也是朋友!做朋友!”孩子跟着彻彻一起叫起来。

“孩子,别说了。贝贝,你也是!”

打断彻彻的人居然是那位爽朗的农妇。她显得更加慌乱,退到了一边。

彻彻愣住了,拿着他的菜刀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就那样傻乎乎地望着农妇,眨着眼睛,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房子的男主人打破了沉默,一边拉着他的妻小往里屋里退,一边挤着僵硬的微笑对他们说:“你们今晚就睡这里吧,天色不早了。我们也休息了。”

砰!

一扇门在彻彻面前被关紧。

门关上之后,彻彻回过头来望向日出,一脸受伤的疑惑。

“瞧。”

亚瑟用鼻音哼了一下说:“正因为他们收留了我,给了我食物。我才好心提醒他们。”

说完,亚瑟侧过脸,一双淡灰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日出问:“那个东西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他口里的东西是彻彻。

日出本来想点头,想了想说:“如果是,又怎么样呢?”

“啥叫如果是啊?日出,我就是你的朋友啊!朋友!”

在彻彻的抗议声中,亚瑟遗憾地摇了摇头,说:“我还以为你不太蠢,原来也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人。”

日出以为亚瑟说这话时会笑,结果他没有。他还以为自己会因为这话而生气,结果他也没有。

“骗人,我才不信会有人吃野人呢。日出,你会吃我吗?”

日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明天他们就将路过金麦城,那里会有各种各样的人,还会有军队,甚至是中央政府的人,有人就有危险,日出却到现在才发现,从矿区出来的他连外面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基本常识都不知道。

“在外面,我是说在中土大陆,一般情况下普通人会怎么对待野人?”日出盯着亚瑟问。

亚瑟似乎受宠若惊,过了会才对他说:“你最好找根绳子把他给拴起来。”

“啊?栓我?日出,你不会这样做的对不对?我的脖子最怕痒了!”

日出看了彻彻一眼,在心底默默记下:找根绳子拴他脖子。

“还有呢?”

“最好别给他穿衣服。”亚瑟说。

“日出你不会这样对我吧!”彻彻说。日出在心底默默记下:天亮就扒了他裤子。

“还有让他住口。”

“这有点难哎。”日出脱口而出,在一边的彻彻几乎要哭出来了。

“那么,如果……”日出想了想说:“我是说假设,我们要经过金麦城,进城的话需不需要有证件什么的?”

亚瑟盯着日出看了一会,说:“你没有区卡吗?你是逃犯吗?通缉剑客?”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吗?我不是说假设吗?我只是假设了一个问题而已,假设我们要进城又没有区卡。”

“你当我是傻瓜吗?”亚瑟眉毛一拧接着说:“你果然没有区卡!通缉剑客?逃犯?流民?还是乞丐!”

“我是乞丐!”

日出想都没想就说。

亚瑟这次笑了起来,说:“你应该在我第一次问你时就老实承认。”

第一次问时?日出过了会才想起亚瑟这是第二次问他是不是乞丐了。这个家伙根本就认定他们是乞丐了啊!

“好吧,假设我是乞丐吧。”

“明明就是。”

日出真想冲过去给亚瑟一脚。

“假设我是吧,要怎么过关?”

“平时基本上没有可能。不过现在是收获季,金麦城人很多,你可以想办法混在大商队里混进城去。反正你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没有人会在意你。”亚瑟逐字逐句说完,突然指了下考拉彻彻,说:“但是这个东西,你最好现在就扔掉。”

“喂!我不是东西啦!混蛋!我叫考拉彻彻!听明白没有?和你们人类是一样的,有名有姓!”

“就算是把他裤子扒了脖子上系根绳子还拿袜子塞他嘴里都不行吗?”日出想都没想就问。

“日出,你……”

亚瑟摇了摇头,肯定地说:“不行。”

“那还有别的方法吗?”日出立即问。

亚瑟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伸手去拨弄了一会房子中间的炉火,深红的火光映红了他的脸,让他那张几乎没有颜色的脸和几乎没有颜色的眼睛都变成了殷红的颜色。他就那样注视着火光,过了一会才口气坚决地对日出说:“人有希望是好事,但有的时候,这种白痴的幻想还是早点丢到垃圾坑里为好。”

日出久久没有再说什么,盯着屋子中央的那堆炉火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久,好久……

“说起来,你小的时候受过什么刺激,过得很不好吧。”

“我三岁父亲就当兵了,再也没回来,十一岁母亲死了,我出来做邮差负责给一个住在地狱的变态老头子送信送到现在。”

“哦。”

“嗯。”

这一夜就此陷入沉默,日出再也没跟亚瑟说上第二句话。=======================================================================================================

今天更新的内容,因为要把剧情铺开,或许有点沉闷了。但是我有加大更新量哦!!!!不知道大家发现了没(大家指的是个位数的读者TT)明天开始脱离环境介绍,不会这么沉闷了!!!!!我用我的心保证。在此感谢帮我校对,整理资料的三哥。昨晚三哥的朋友打电话过来说看了文,觉得好好看,我好开心~TT并感谢收藏了本文的7个读者。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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