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和云领着郎中回来了。
“胡郎中,您请这边。”和云带着他来到苏墨阳的身边。
那郎中放下手中的医药包,拿出一个诊脉用的垫子,便开始进行整治。他把了大约一刻钟脉象,然后用手打开苏墨阳的瞳孔,又看了下他的嘴唇,然后点点头。
“胡大夫,您看他怎么样?”和云见那大夫的表情,似乎危险不大。
“这位壮士应该是中了蛇毒,还好他用内力护住了心脉,不然早已丧命。”胡大夫说着便转身走到案台上,拿出纸笔开始写着药方。
良久,他将药方递给了和云:“和捕头,等会先将这位壮士食指割破,将毒血放出来,然后将这药方每包用三碗水煎成一碗,喂他服下。五日之内,方可恢复。”
和云接过药方开始念:“三角草、东风菜、香茶菜、徐长卿、七叶一枝花、半边莲、大叶七星剑、拉拉秧、白花蛇舌草、两面针、鬼针草…… ”
“老朽告辞。”胡大夫说着准备要走,墨儿见状连忙踢了和云一脚。
“啊!”和云对于这种意料之外的伤痛,完全没有防备,“怎么了?”
他看了一眼钟墨儿,墨儿将手示意里面的房间。他猛然想起里面还有一位伤者在等待救治。
“大夫,您且留步,”和云说着便拉住了胡大夫,“里屋还有一名。”
说着和云便带着胡郎中去了里屋。
墨儿终于舒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大碍。不过冷静下来一想,他怎么会那么容易死?明明还要有一段情缘的,不是么?刚才一紧张,都忘记这东南西北了。
“水,水。”墨儿听到了很微弱的声音。是苏墨阳,他要喝水。
墨儿走到茶几上,倒了一杯水,她端到苏墨阳的旁边,却发现自己根本触不到他。差点忘了自己只是个灵魂。该怎么办呢?
看着苏墨阳裂开的嘴唇,她居然有些心疼,好吧,就这样吧。墨儿便把水喝进口中,然后俯下身去,正对上苏墨阳的嘴唇。她小心翼翼地将口中的水传递给了他,而他也开始往下咽……
迷迷中,他睁开眼,却没有看到任何人。混沌的思维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但是嘴中的的湿润却是真实的。他重新闭上眼。
墨儿在这个男人睁开眼的时候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她远远地看着他虚弱的脸庞。突然想起刚才郎中说的要把毒血放出来。于是她赶紧拿起了和云放在茶几上的宝剑,随手拾起了一个瓷盆,放在苏墨阳的塌下。轻轻地,她划破他的食指。黑色的血液便慢慢渗了出来,而他的脸色也慢慢变得正常些。
墨儿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呼吸渐渐均匀有力,她伏在他的胸膛,听着那心跳的声音,却不知那是他的心跳,还是自己的。
咦?他的衣服,是湿的。墨儿这才想起一个时辰前是从河里救的他们。这衣服如果不换下的话,恐怕旧伤未好,又会惹上伤风感冒。想到这里,墨儿管不了那么多,赶紧将苏墨阳身上的衣服褪下去。
还是在瀑布初见时的他,身上多处刀伤,一道道触动着墨儿的神经,她努力克制着心中的疼痛,为他盖上的床褥。
一切就绪的时候,和云带着胡大夫出来了。看样子魏大成的伤应该也不是那么重。
“这,这是?”胡大夫努力揉搓着眼睛,“他的毒血怎么放了?还有那床褥。”
“呃,”和云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不过这事只能他知道,“这些是在下所为。刚才大夫您诊治里面伤者的时候,我溜出来做的。”和云说着居然忍不住对着墨儿笑。
“你个二愣子,既然给人放了血,为何不及时包扎?”胡大夫果然很心细,他说着便取出纱布等准备包扎。
“没错,这确实是二愣子所为。”和云说这话的时候也毫不客气,墨儿知道这话中所指。
“啊!”和云惨叫一声,抱着自己的脚在正堂里面跳着。
“和头,怎么?”
“没事,我不小心咬到舌头了。”和云这理由明显很蹩脚,既然是咬到舌头,抱着脚干嘛?钟墨儿在一旁笑喷了。
好不容易,胡大夫终于包扎好。和云便送他回去顺便取药。临出门前,和云瞪了钟墨儿一眼,摊上这姑奶奶,估计以后日子不会嫌闷了。
墨儿整夜无眠,她主动承下了煎药的任务,整整在厨房待了好几个小时,而和云呢?打着失恋和衙门公差的幌子,一个晚上呼呼大睡。墨儿也真是醉了。好吧,寄人篱下,反正也无心睡眠。
……
次日,当和云起来准备去衙门的时候,他看到墨儿趴在苏墨阳的床榻边。终于睡着了。而床上的苏将军已经不知所踪。和云见状便将墨儿抱起放在床榻上,虽然别人看不到她,但是和云觉得还是应该要让她舒服地睡个觉。想到这里,和云突然觉得自己很仗义,是的,就冲着墨儿那句“我在这个世界就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和云走出屋门口的时候,见苏墨阳披着件衣服,正在外面舒展筋骨。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苏将军,早。”和云很主动地打了招呼。
“多谢相救。”苏墨阳很友好地看了和云一眼,“兄台怎知我是军中之人?”
“之前将军骑马经过长安时,卑职曾经听人提起大人名讳。”和云本是衙门中人,自知上下有别,说话也格外小心。
“你已是我救命恩人,以后官场的客套就免了。”苏墨阳难得的温和,“你称我苏兄便可。”
“呃,”和云本来想要婉拒,却不知为何,总觉得苏墨阳跟自己很投缘,“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愚弟姓和,单字一个云”
“和兄这是要去哪?”
“衙门。”和云说着便指向前方。“苏兄的伤势未愈,还请白天在舍下休息。厨下有米粮和肉干,你们可以自己造饭。”
“如此甚好。”苏墨阳见和云踏上马车准备离去,忍不住问了一句:“和兄,敢问这家中还有什么人?”
“父母早亡,如今只有我一人。”和云说着便驾车而去。苏墨阳似乎有些伤神了。真的只有他一人?
当和云驾着车经过慕青青家中时,他忍不住停下了车张望着。慕家人正在收拾着东西,准备往马车上装,看来,去日已近。
他苦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直接驾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