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谭宇成听到钟墨儿对他说谢谢二字,“其实是我该谢谢你。”
“有人帮我照顾妈妈,那还不好?”墨儿强装笑颜,其实心中已是一万个不舍得。
“你是个坚强的孩子。”谭宇成点点头说道,“从小没有父母疼爱,你还可以这样出色。”
“您过奖了。”墨儿知道谭宇成说的是真心话,她其实想过跟妈妈走,但是,于她而言,每天面对着谭宇成,其实也是一种痛苦。“等妈妈醒了,你们就走,安顿好了就跟我联系。有时间我会去看你们的。”
“好。”谭宇成点点头,“我这边已经都安排好了,只等紫曦醒过来。”
“那就好,我们进去吧。”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钟紫曦住的病房,还没进去,墨儿便听到里面和云说话的声音。她突然激动了起来,连忙打开了门。
“妈妈。”墨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眼眶里的泪水开始打转。一切跟她料想的一样,妈妈醒了。
钟紫曦的脸还是很苍白,但是她已经睁开了眼睛,循着声音,她看到了墨儿,自己的女儿。
“墨儿,墨儿,”她朝着钟墨儿挥挥手,“我的乖孩子,过来妈妈身边。”
“妈妈,”墨儿揪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你终于醒了。”
“嗯,没事了。”钟紫曦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重生了一般,她的神情再不像从前那般忧郁,好多事情她都已经想通了。
“紫曦,你醒了。”谭宇成慢慢走到她身边,坐在旁边,深情地望着她。
“嗯。”钟紫曦朝着谭宇成微微一笑,点点头。这么多年走来,她终于很清醒地,释然地对着他微笑。
而这一切却超出了墨儿的预料。她原本以为钟紫曦看到谭宇成会纠结,伤心或者矛盾,还想着要怎样说服她。可是眼前的妈妈却似乎没有那些困扰。她的眼神如湖水一般清澈。
“傻丫头,咱们出去吧。”和云走到墨儿的身边,把她从思考中唤醒,“我想他们需要一些时间。”
“呃,好。”墨儿很会心地点点头,然后朝着钟紫曦甜甜一笑,“妈妈,我出去给你买好吃的。你跟谭先生好好聊会。”
“去吧。”钟紫曦看着26岁的墨儿,她已经长大,心中虽然有些愧疚和复杂,但更多的,是欣慰。
走出病房的门,墨儿舒了一口气,然后像个小女生一般,她把双手放在了背后,朝着前面小跳着,像一只可爱的精灵。
“这丫头,”和云很开心地看着她的背影,“果然有妈妈还是不一样,更像个孩子。”
“和云你磨蹭什么呢?”墨儿回头看了他一眼,“快走呀。”
“你催什么呀?”和云的脚步加快了些,“你妈妈刚刚醒,吃不了多少东西。”
“我不管,就是想去买好吃的给她。”
“那你倒是想好买什么了没有?”
“呃,她大病初愈,不宜吃油腻的。”墨儿想了想,“那我就给她熬个稀饭,然后包几个馄饨吧。”
“合着您不准备去买了?”和云似乎也很久没有尝过墨儿的手艺了。
“买的不一定好,也不知道材料新不新鲜,还是我自己做吧。”墨儿果然是想法比步法还多。
“那么,”和云开始打着小算盘,“咱们可不可以顺便买只鸡,还有鱼呀什么的?”
“买那些干嘛?”墨儿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了和云一眼,然后她知道答案了。“好吧,看在某人最近那么辛苦的份上,”
“怎样?”
“做顿大餐犒劳你。”
“耶,太好了。”和云想着墨儿做的菜,不禁觉得心情大好,“也不枉我最近东奔西跑的。”
“对了,和云”墨儿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
“怎么了?”
“刚才我们出去聊天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什么?”
“你是不是对我妈妈使了法术?”墨儿虽然觉得有些无稽,但这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啊?”和云继续装糊涂。“我做什么了?”
“妈妈的眼神变得很清澈,似乎已经看不到痛苦了。”细心的墨儿当然注意到了。
“那又怎样?”
“我觉得她应该不是放下了什么,而是,而是你帮她忘记了什么。”墨儿很认真地走到了和云的面前,“是不是?”
“我,我”和云实在是低估了面前的小女子,她简直就是神仙了。“你怎么这么快就猜到了?”
“那可不,也不看我是做什么的。”
“大编剧。”和云竖起了大拇指,“您真牛!”
“快点老实交代。”墨儿其实担心的是眼前的幸福只是幻影,“我妈妈以后不会又记起什么吧?”
“这个不会,你放心好了。”和云说道,“其实是这样的:你们出去之后,我进入了你母亲的意识之中。她在潜意识里面已经想通了很多事,而且那些不开心的记忆也正在慢慢地被她封存起来。我知道,她应该是想为了你们好好活着。所以,我就顺便,把她累积起来的痛苦的记忆带了出来。”
“啊!”虽然墨儿知道和云说的是真的,但是,真的把一个人的记忆带出来,这个,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怎么了?不相信?”和云说着用手指画了一个圆,墨儿便能看到她母亲记忆中的一些画面。
“和云,谢谢你。”墨儿真心觉得,遇到和云,是自己的幸运。
“没事,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帮助你吗?”和云倒是觉得无所谓,且不管他对一个凡人用了法术之后要承担怎样的后果。他只希望墨儿可以真心地快乐起来。
“你就是我的快乐。妞给你笑个。”墨儿不知怎的,竟然调皮了起来。
和云也笑了。两人就这样,站在夕阳之下,笑了起来。就好像,很多年前的小镇上,他们也曾这般笑着。
“答应我一件事,”墨儿说道。
“什么?”
“即使有一天,我也陷入痛苦中,”墨儿很认真地说道,“你不准,把我的记忆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