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听到敲门的声音。
“墨儿,醒了吗?”是谭天昊在说话。
“等一下,”墨儿连忙松开和云,然后接过他递来的湿巾,开始擦拭脸上的泪水。擦完后她很认真地问和云:“和云,我现在看起来没那么肿了吧?”
“之前是桃子,现在像馒头。”和云的冷幽默,“放心啦,谭老爷不会介意的。”
“嗯。”墨儿点点头,“谭爷爷,您进来吧。”
谭天昊推开房门,拄着拐杖,缓缓地走了过来。
“那个,谭老爷,您跟墨儿聊。我出去一会。”和云想着他们之间应该还有些事要聊,便很识趣地往外走。
和云走了以后,谭老爷搬了个凳子坐在墨儿的面前,很关切地问她:“丫头,你没事吧?”
“我好多了。”墨儿说着抚摸着床沿,“这,这是妈妈之前住的房间吗?”
“是的。她走了以后,这里都没有变。只有床单是重新铺的。”谭天昊说这话的时候,内心带着些惋惜。
“谭爷爷,您之后有找过妈妈吗?”
“我找过了,去了很多家医院,还有孤儿院,学校什么的。但是都没有你母亲的消息。”
“那,那您知道,我爸爸是谁吗?”这个也是墨儿十分关心的问题。虽然,他从来没有尽过一位父亲的责任。
“其实我也不知道。”谭老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当年知道你的存在时,我也非常惊讶。紫曦,紫曦她从来没有带过男朋友回来。”
“妈妈没有男朋友?后来也没有吗?”
“在我的印象中,没有见过她有什么男朋友。”
钟墨儿沉默了。她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究竟她会是谁的孩子?
“墨儿,墨儿,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墨儿擦去那不自觉流出的眼泪,准备穿上鞋,“那个,谭爷爷,我要走了。”
“不急着走,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我的家?”墨儿心里虽然感觉到一些暖意,但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谢谢您的好意。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生活。而且,那么多苦的日子我都过来了,以后没有关系的。”
“对不起,这些年没有好好照顾你。”谭天昊说这话的时候很真诚,似乎想要弥补什么。
“您对我们已经很好了。而且,是我当时不愿意被收养。”墨儿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怪过任何人,反而应该感恩这些本来是陌生人的帮助。
“那你要不要在这里住上几天,再离开?”谭老爷见墨儿执意要走,便想着让她在妈妈房间住几天。
“不用了,我呆一会就好。”
“那好吧。我先走了。”谭老爷说着站起身准备走。
“谭爷爷,”墨儿此刻仅有的词句,“谢谢您。”
“好。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墨儿目送着谭天昊离开,她的心再一次坠入谷底。连谭老爷都不知道母亲的去处,那么该怎么继续呢?
她陷入了沉思。
“墨儿,丫头?”和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边。
“嗯。”
“怎么样?有妈妈的消息了吗?”
墨儿摇摇头:“谭老爷也不知道我爸爸是谁。线索又断了。”
“不是吧?”
墨儿苦笑一声:“没有妈妈,没有爸爸,看来我就是一个不应该来到这世界的人。”
“瞧你,又瞎说了。”和云最不喜欢墨儿唉声叹气,悲观绝望的样子,“小傻瓜,你想想,现在不是比以前更好了吗?”
“什么更好了?”
“以前你一个人生活,也是没有爸爸妈妈。而现在,你已经知道很多妈妈曾经认识的人,经历的事情,同时,你还有我在身边。不是吗?生活总是越来越顺,越来越好的,不是吗?”
“嗯,”墨儿从来没有发现,和云给人还能当知心大姐,“还好有你。”
“你先休息一下,我找李奶奶拿点东西给你吃。”
“好。”
和云走后,墨儿穿好鞋子,在房间里面来回地走着。
她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一把木梳开始梳着头发,想象着妈妈当年的模样。妈妈的梳妆台应该很多年没人打开过。外面经常被清洁,还很光亮,而里面却已经满布灰尘。
墨儿拿起了里面的蝴蝶发夹,还有很多紫色的发圈,她微微一笑。果然,喜欢紫色是与生俱来的。同时墨儿还发现了里面有一个透明的盒子,装满了千纸鹤。这些千纸鹤是妈妈叠的吗?墨儿很小心地取出了一只。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有一次墨儿生病了,躺在床上好几天都没有起来,妈妈非常着急。可是当时当时她们住在一个小农村,外面下着好大的雪。根本没有医生过来,妈妈很心疼墨儿,每天都去村里的老郎中那取点草药回来,熬成水喂给她喝。墨儿生病的日子里,妈妈基本上都没有睡过什么觉。
有一天她睡醒了,看见妈妈在灯光下写着什么,然后她很小心地把写好的纸折成一只美丽的千纸鹤。
“妈妈,这是什么?”
“这是美丽的天使。”
“天使,她是你的朋友吗?”
“嗯,是妈妈的好朋友。妈妈的秘密都会告诉她。还有她会分担妈妈不快乐的事。就好像现在,我希望你快些好起来。”
“妈妈,我好了。”墨儿说着爬起来,“你可以把天使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
想到这里,墨儿很仔细地观察着手中的千纸鹤,纸面上可以看到一些文字凸出的印记。怀着忐忑的心情,墨儿拆开了第一只千纸鹤:
注定遇见,注定要离去,注定,只有我一人在走。而你,视而不见。
这个,是妈妈写的?给谁的呢?墨儿很小心地把千纸鹤折好。
“墨儿,你吃些东西吧。”和云说话间已经回来了。
“和云,你自己吃吧。我,我想要回家。”
“呃,那好吧。”
墨儿临走前,就好像揣着宝贝一般,拿走了妈妈的一整盒千纸鹤,那是她的记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