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谭家的布局和装饰偏重于复古风,不管是门廊还是花园都似乎是很久以前的光景,整个家居都没有做油漆,可以看到木头上的花纹。
恰逢晚秋时节,墨儿跟随着李管家走在这一条条路上,脚下还覆盖着厚厚的树叶,她感觉整个人变得很轻,可是内心,却沉重了起来。
“墨儿,你会紧张吗?”李管家担心谭老爷古怪严肃的脾气会吓到她。
“我要紧张什么?”墨儿不是什么窝在家里的千金小姐,也不图荣华富贵,似乎没什么好紧张的。
“你的心性,跟紫曦很像,有股子傲气。”李管家心里还是很挂念钟紫曦的。
“是吗?”墨儿似乎很喜欢别人这样的称赞,在心里离妈妈更近了,“谢谢李奶奶。”
但是当李管家敲门的那一刻,墨儿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怎么,她真的紧张了?
“要是和云在身边就好了。”墨儿自言自语道。
“老爷,”李管家轻轻地敲着书房的门,“墨儿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吧。”那是墨儿第一次听到谭天昊的声音,中性浑厚,像位慈祥的长者。
“墨儿,你进去吧。”李管家一边说着还握住墨儿的手,好温暖。
“谢谢你,李奶奶。”墨儿说着便走进了书房,轻轻关上房门。
“谭老先生,您好!我叫钟墨儿。”
“丫头,你坐下吧?”谭天昊此刻正在茶几上泡茶。他抬头看了墨儿一眼,然后指向侧边的位置。
“好的。”墨儿对于谭天昊生硬的语气并不觉得恐惧,而是很淡定。想来他这个年纪,早已经历过人生变迁,对于一切都看得通透和淡定了。
“你喜欢喝茶吗?”他倒了一小杯茶递给了墨儿。
“还好。”墨儿说着接过了茶,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有点苦,有些甜。”墨儿不知道这茶的名字,但是却觉得自己心静了不少。她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情,连忙站起来,跪在谭天昊的面前。
“墨儿,你这是做什么?”谭老爷对于墨儿这样异常的举动惊诧不已。
“苏先生已经跟我说了。当年就是您资助我的母亲,还收留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谢谢您!”
“这些,这些你都知道了?”
“嗯,白天在订婚宴上,苏先生已经大概告诉我了。”墨儿对于苏正凯描述的往事轻描淡写几句,“所以在我心里,非常感谢您。还有,还有,感谢您对孤儿院的关照。”
“好孩子,没事的,这些都是举手之劳。”谭天昊感慨于墨儿的懂事,小小年纪,经历了最孤独的成长过程,却能这样独立地活着,他感到非常欣慰。“紫曦如果看到你都长这么大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谭爷爷,您知道我妈妈在哪?”墨儿以为谭天昊知道她妈妈的近况,很是兴奋。
“不是,我不知道。”谭天昊叹了一口气,“算起来我已经有二十六年没有见到她了。”
“二十六年?”墨儿重复着谭天昊的话,“那是在我出生之前。”
“是的。”谭老爷说着也喝了一口茶,“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一所乡村小学。”
“小学?”墨儿从来不知道妈妈还曾经到过小学。
“是的。你妈妈大学毕业后,没有在这边找工作,而是一声不吭消失了。“谭天昊慢慢地回忆起当年的往事,“我派人到处找她,两年后在一所乡村的小学找到她。我当时去了她呆着的学校,问她为什么要走,她只是沉默,什么都不说。不论我怎么劝她,她都不愿意回来。第二天早晨,她留下纸条,又突然离开了。”
“那后来呢?”墨儿紧接着问道。
“后来我再也没有找到她。”谭天昊低下头,继续喝了一杯茶,“直到二十年前,她差人寄了一封信给我。”
“妈妈给你寄信了?”
“是的。”谭天昊站起身来,往书桌走去。不一会儿,他把信递给了墨儿,“看看吧。”
墨儿的手有些发抖,这是妈妈的信。她很小心地接过来,打开信纸:
谭叔叔,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此生我还有一个请求。我的孩子钟墨儿,现在在幼美孤儿院。我已经不能再照顾她。拜托您。 紫曦 (留)
“妈妈,妈妈”墨儿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压抑得很难受。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担心妈妈,担心她是否还在人世,担心她后面的生活会遭遇到怎样的苦难,担心她们再也不会见面。她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完全陷入了紊乱,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墨儿,墨儿,你醒醒啊。”此刻和云就坐在她身边,非常紧张地呼唤着她。
墨儿很吃力地睁开眼睛,她看了和云一眼,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然后她环顾四周,这里已经不是谭老爷的书房,而是一个女生的房间。
“和云,这是哪里?”墨儿似乎已经记不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里,”和云说话的时候很小心地看着墨儿的表情,“这里是你妈妈以前住的房间。”
“妈妈的房间?”墨儿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坐起来,和云连忙上前扶起她,让她靠在枕头上。
“这真的是妈妈的房间?”墨儿似乎的心似乎温暖了些,“怎么会,这么整洁?”
“谭老爷应该是经常让人打扫,所以才会保持得这么好。”和云说着将手上的水递给了她,”你喝口水吧?”
“谭老爷呢?”
“你晕倒之后,他便叫我过来,把你安顿在这个房间,还请了医生过来看你。现在应该跟医生在外面聊着。”和云回复道。
“哦。”
“墨儿,你刚才为什么晕倒了?”和云也没有仔细问谭老爷,他想着还是墨儿亲口告诉他比较好。
“我,我,”墨儿刚一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刚看了妈妈的信,感觉妈妈像是在诀别一样,所以我就。”墨儿此刻已经泣不成声了,“和云,怎么办,怎么办?我好怕,好怕妈妈不在了。”
“妈妈不会有事的。”和云拥抱着墨儿,任凭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