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跟着和云往衙门的方向走去。平日里他都习惯从东街往衙门走,这边比较近些。可是今天站在分岔路口时,和云有些犹豫了。
大约想了五秒钟,他迈开步子,朝着西街的方向走去。墨儿明白他的意图,什么也没有说,就在这样跟在和云身后走着。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他们到了俞家附近的茶铺。和云找了张凳子坐下来,看着对面的俞府。
俞府的大门上已经挂了白色的花,是在办丧事。门口十分的惨淡,或许是因为昨日里从俞府抓出的那些奸细,加上俞老爷又死了,大家都担心会牵连到自己,所以平日里跟俞老爷交好的那些商户,街坊都一个都没有来。门口站岗的家丁坐在石阶上打着瞌睡。
和云看着这般光景,心里想着这么大一个俞家,交到俞小莞的手上,她是那样的弱小,以后可怎么办?想到这里和云的眉头皱得很紧了。
“和云,咱们进去吊唁一下吧?”墨儿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或许,他担心俞小莞还在恨他,怕等会见了会更难过。
和云没有说话,他站起身来,却没有往前迈开步子,而是傻傻地杵在那里。看着俞府的大门。
突然,一伙官差浩浩荡荡地闯入了俞家。在一旁打盹的家丁连忙阻拦,却被带头的官差直接推倒在地上。
“官差办案,你这厮胆敢阻拦?”那人说话的时候凶神恶煞的,还把佩刀拔出来一半。吓得那家丁额头开始冒汗,脚都在哆嗦。
“官爷,小的不敢。”那家丁松开了手,很有礼貌的回复道,“只是府上正在办丧事,还请官爷通融。”
“我管你办的是红事还是白事,挡路者,杀不赦。”那带头的官差似乎来头不小,他说话之后,其他官差便迅速闯入了俞府。
和云拳头握紧了,这些人都是生面孔,定不会是县衙的人,或许是从知州衙门过来的。但是,他们来做什么呢?难道是想要治俞家的罪?
和云想到这里,便马上往俞府走去。
此刻俞府大厅已经乱作一团,现场的桌椅还有祭品都被摔在地上,而俞家小姐,管家,还有家丁通通都被赶到了厅中。俞小莞身上穿着丧服,站在人群之中,她的眼神中露出的不是惊恐,而是一种从容。
“你们家主子是谁?”
“官爷,官爷,能否借一步说话?”张管家将为首的官差拉至一旁,从怀中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他。
“你想问什么?”那人拿了银票,口气缓和了一些。
“官爷从何而来?所为何事?”
“我们从州府衙门来,连夜捉拿俞府家眷,回府审问。”
“官爷,我家老爷枉死,就这么一个独女,小姐她少不更事,能不能通融一下?”
“这个,小的们也不敢做主。”那为首的官差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我只能保证你家小姐在衙门里不吃苦头,其他的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吧。”
“官爷,官爷。”张管家还想说什么,可是那官差却不再搭理他。
“哪位是俞家小姐?”
“我就是。”俞小莞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我随你们去,不要为难他们。”
“俞家小姐好胆色,”那官差倒是十分欣赏俞小莞的气魄,“那您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小姐,小姐,您别去。”张管家见俞小莞要被带走,立马就慌了,“老爷生前嘱咐我要好好照顾您,这可怎么是好。”
“张管家,你别急,我不会有事的。”在俞小莞的概念里,她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官府应该很快就会放她回来的。可是她从没想过,在那个年代里,有株连之罪,俞老爷如果坐实了番邦奸细的身份,别说俞小莞了,可能整个俞府上下都会被判罪。
“小姐,我会想办法去救你的。”
俞小莞准备往门外走时,官差拉住了她:“俞小姐,此去州府衙门,请将丧服脱下。”
俞小莞听了这话,心中愤懑,但是她没有发作。只见她转过身去,对着而官差说道:“我朝自古重视孝道。如今爹爹过世,我有重孝在身,恕难从命。如果因为这身孝服而受到责难,小莞亦无话可说。”
官差见她的语气如此坚决,只好作罢。
当俞小莞走出大厅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和云。和云很关切地看着她,而她的眼神中,露出的是冰冷还有怨恨,就像一把刀子直接插入了和云的心脏,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和云瘫坐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瞬间如鲠在喉,难以呼吸。
“和云,你怎么了?”墨儿看和云这样痛苦的模样,她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她恨我。”
“越是爱,就会越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墨儿猛地拍了和云的肩膀,“快点想想办法救人吧。”
和云还没有回过神来,张管家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和云的面前。
“张管家,你这是做什么?”和云连忙扶他起来。
“和公子,我知道老爷的死不该怪你,小姐她少不更事,现在还在气头上。您可一定要救她呀!”
“张管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就算是豁出性命,我也一定会把小莞救出来的。”和云显然已经下了决心了。
“那就谢谢您了。”张管家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老泪纵横。他追随俞老爷将近二十年了,没想到到了这把年纪,俞府发生这么多事。
“张管家,我去找大哥想办法,俞府就拜托你了。”和云说着便对张管家行了一个礼。
“这个我分内之事,您别担心。”
和云走到俞老爷的灵前,点了三炷香,很沉重地鞠了三个躬,然后把香插好,离开了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