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雀儿。”钟梓天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声音出奇地微弱,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二小姐,您可算醒了。”说话间,雀儿已经端了一碗药羹出现在钟梓天的榻前,“您卧床的这些时日,老爷和夫人都十分忧心。”
“我,我睡了多久?”钟梓天很吃力地伸了下腰,然后在雀儿的搀扶下坐在了床头。
“回禀二小姐,您已经睡了七日。”
“七日?”钟梓天有些不相信,“我是生病了么?”
“大夫来瞧过,说您脉象很正常,”雀儿很利索地回答道,“兴许,兴许是撞邪了。”
“你个丫头片子,净胡说。”钟梓天似乎比刚才精神好了些。她掀开被子,缓缓走下了床。
站在阁楼的窗户上,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整个人精神了许多。睁开眼睛,她看到整个府上到处张灯结彩,似乎在办什么喜事。
“雀儿,咱们府上要办什么喜事吗?”钟梓天本来无意于热闹,不过她印象中,最近并没有喜事要办呀。
“小姐您还不知道吧?大小姐今天出嫁了。”雀儿一脸喜气地说道,“花轿已经去了好几个时辰。以后家中就剩二小姐一人待字闺中。这样您以后就不用天天被大小姐训斥了。”
“是吗?姐姐要出嫁了?”这个对于钟梓天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她那刁蛮泼辣的姐姐从小就视她为眼中钉,虽然是同一父母所生,却没有半点姐妹之情,“希望她可以嫁得如意郎君。”钟梓天的表情有些淡然。
“不过说起大姑爷,真的是如意郎君啊。也就前几日,他们家父母亲自上门提亲。”雀儿一边说着,脸上尽是羡慕的表情,“那姑爷长得仪表堂堂,威风凛凛的。”
“是吗?”钟梓天倒是有些好奇了,“也不知道是哪家?”
“就是苏将军之子,苏墨阳。”雀儿连新姑爷的名字都打听得很清楚。
“什么?苏墨阳?”钟梓天一听到这个名字,身子一抖,差点摔到地上。
“是啊。我听管家说的。他爹是征西大将军苏成光。”雀儿很肯定地回答。她当然不知道,此刻的钟梓天内心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们求亲我怎么不知道?”钟梓天还是不相信,那个信誓旦旦说要来求亲的苏墨阳,结果娶的竟然是自己的姐姐。
“您那会在昏睡中,不便见客。”雀儿以为钟梓天在意的是没有凑上这个热闹,她连忙安慰道,“二小姐,您别觉得遗憾,等过几天大小姐三朝回门,您就可以见到大姑爷了。”
“大姑爷?大姑爷?”钟梓天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他居然成了我的姐夫?”
“二小姐,您怎么了?”雀儿见钟梓天的表情有些异样,担心地问道。
“雀儿,你确定苏家前来求娶的是大小姐吗?”钟梓天还是有一些疑惑,她想要再确认一遍。
“是的,我听管家说,求婚庚帖上写着的是钟梓夫,钟梓夫不就是大小姐的名讳吗?”
“那花轿去了多久了?”在确定了之后,钟梓天抑制住内心的狂怒,她还抱着一丝的希望,兴许可以找他问个清楚。
“已经有四个时辰了,”确认转过身去端起了药羹,“二小姐,药羹快凉了,您赶紧喝下,补充些体力。”
“四个时辰了,”钟梓天知道想要阻止婚礼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心陷入谷底。“雀儿你先出去吧。”
雀儿退下之后,钟梓天的眼泪唰唰地掉落下来,满满的都是愤怒和委屈:“苏哥哥,你不是说要娶天儿回去,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吗?为什么却要另娶她人?”
钟梓天想着此刻,那对新人已经拜堂成亲了,米已成炊。她此生再无幸福可言,对于爱情,对于苏墨阳,她绝望了。
打开衣柜,她穿上了初见他时的一身紫色盔甲,长发撩起,配上紫金靴子。看着铜镜子中的自己。钟梓天苦笑一声,咬破了手指,留下五个字:此生无可恋。她拿上苏墨阳送的白玉长剑,离开了钟府。
钟梓天跨上随身坐骑啸风,最后望了一眼长安的城墙,眼中没有一丝的留恋。
“驾!”她萧萧离去。
……
“天儿,天儿。”当苏墨阳骑着千里马来到骊山瀑布的时候,他看到钟梓天已经倒在地上,她的血慢慢流进骊山瀑布之中,将一潭碧水染成了红色。而她,满含着怨恨,离开了这个世界。
“天儿,你醒醒,我是墨阳,我来了。”苏墨阳疯狂地喊着怀中女人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当面质问他?为什么新娘不是她?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捉弄他们?“你不要离开我,我要娶的人只有你。”
对方没有回应,苏墨阳可以感受到她的身子已经变冷,她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呼唤;再也不会对他莞尔一笑;再也不会叫他一声“苏哥哥”。
“啊!”当宝剑刺入心脏的那一刻,苏墨阳感觉到一阵剧痛,但是比起失去梓天的痛,他反而觉得淡然了。他对怀中的女人温柔一笑:“天儿,我随你去,此生为伴,不离不弃。”
当月老赶到骊山瀑布的时候,看到这一对恋人已经离开了人世。苏墨阳紧紧地抱着钟梓天,他们已经去了轮回界。
月老一声叹息,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晚来了一步。也许是天意如此。他本想成人之美,却不料弄巧成拙,反而断了这对恋人的一世情缘。
挥一挥手,他将苏墨阳和钟梓天葬在了骊山瀑布的旁边,为他们立了碑,上面刻着“苏墨阳,钟梓天夫妻之墓。”
他们生不能同衾,死后却也同穴了。
月老闭上眼睛,念了一段咒语,然后对着他们的墓地说了一句:来世,许你们一世情缘。
随后他飘然离去。墓地周边的精灵也许听到了月老的承诺,他们久久盘旋在墓地之上,很快,墓的周边长出了美丽的蝴蝶兰。
来世,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