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阴云密布,飕飕的东北风使人感到透心儿的凉。天气预报说,今天阴,局部地区有小雪。钱守义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略有薄雾的天气,心中暗想,自从接手材料员这摊儿工作以来,各方面业务还很生疏,最近材料又频繁地进进出出,再加之天气又这么冷,说不定今天晚上真得下雪,何不利用菲菲娘儿俩回娘家的机会把账核对一下呢,完事儿就在这住一宿。
已经是夜里十点了,整个工地一片寂静,偶尔远处传来一声狗吠,紧跟着引来一片“汪、汪”叫声。钱守义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沏上一碗方便面吃了起来----这是他经常吃的食品,特别是菲菲和孩子不在家的时候,方便面便是他的主食了。他看着最后一本材料帐,盘算着再有一个小时就核对完了。
忽然,几声沉闷的汽车马达声由远而近,一辆加长130在夜色中停在了工地南侧,车上没有马上下来人。钱守义透过玻璃看到这辆车可疑,心里咯噔一下,头发跟着就竖了起来,天都到了这般时候了,这辆车停在这干什么?难道是......,他不敢多想,静观其动。这时,几个黑影跳下了车窜进了工地,首先钻进了工地南门警卫室,不由分说把警卫孙大爷捆绑了起来,孙大爷刚要喊人,盗贼顺手拿起一块抹布塞进了孙大爷嘴里。甭说喊人了,就说这抹布的异味儿,熏的孙大爷就喘不上气儿来。解决了孙大爷的监视。他们转身要实施作案,忽然发现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亮着灯就证明有人,于是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往汽车上搬东西,一路直奔办公室,其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把在办公室的人员解决了。
盗贼的行动意图钱守义看得清清楚楚,但由于自己身单力薄,出去阻止他们的行为是完全不可能的,怎么办?时间紧迫不容他有长时间的思考,要当机立断。钱守义抄起电话想打给110,可是晚了,两个膀大腰圆的蒙面人已经闯进了办公室,一只大手摁住了电话,他们看到办公室内只有钱守义一人,并且瘦小,嘿嘿两声坐在了椅子上。钱守义放下电话听筒,站在字台的后面,脸上表现得很镇静,但下身儿却哆嗦了起来。仨人相互看着不说话。
钱守义心里说:“你们不言语的目的是给外面的盗贼创造更多的作案时间,等到把东西都搬上了车,他们将迅速撤离。这伙人真是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你不是拖延时间吗?那咱就来个将计就计,看谁耗得过谁。”
由于工地四周未设严密护拦,这就给在外面倒腾东西的盗贼创造一个方便装车的机会。他们毫无顾忌的四下乱搬,就跟搬自家的东西一样,大有把工地的所有物资全部搬光之势。钱守义想出去,但眼前的两个盗贼已经堵住了办公室的门,根本就没法出去。怎么办?急的钱守义不知所措,盗贼看出来钱守义在想办法脱身,从鼻子眼儿里滋出两声“嘿、嘿”并说:“别想主意了,我们来了十几个人呢,把你们的警卫早已解决了,就你这个小瘦鸡儿似地还跟我们干,痴心妄想。等我们把东西都装齐了,你放心,我会给你自由的。”
钱守义几次想出去都被他们的人举着木棒拦了回去,并警告他,如果敢迈出办公室半步,后果你自己掂量着。说实话,钱守义没有多大的胆儿,碰上这事儿更不知所措。他站在墙根儿,面对拿着棍棒的盗贼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听你、你们的。我家老的老来小的小,就指望着我出来挣点钱养家糊口呢。看在我孩子大人的份上,千万别伤害我。”
“你只要听话,我们不会伤害你。新来的吧,这事儿怎么让你碰上了,没办法,我们家也有孩子大人,都张着嘴要吃的呢。”
“这是犯罪你们知道吗,你们不怕蹲监狱?那不是人呆的地方。”钱守义想通过正面说法感动他们,使他们放弃这次偷盗行动。
“那种地方我们早就去过,有什么,进去几年省几年心,我们巴不得进去呢。”
“你们都是好青年,要把心思放在如何做好工作上,我想你们还是有前途的。”
“前途对于我们来说,那已经是遥远的传说了,我们现在只求近利,弄点钱过日子。你也别说了,等外边的弟兄给信号我们就走。”又是一阵沉默,室内的空气好似凝固了。
工地北门也有个警卫室,两个警卫室相距三百米。一般情况下两个警卫有什么情况通个电话。今天,北门警卫打了半天电话就是没人接听,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儿,班长带着一个警卫小刘来到孙大爷的南门警卫室,一进门儿发现孙大爷被绑在了椅子上,嘴里还塞上了毛巾。俩人赶紧把他松了绑,揪出嘴里的抹布,“啊”的一声,一口长气从孙大爷的嘴里急促地喷了出来,“谢天谢地,你们哥俩来得太及时了,再过几分钟就把我憋死了。”
班长问:“孙大爷,这是怎么回事?谁把您绑起来的?”
孙大爷坐在椅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还不是那几个可恨的盗贼。坏了,那几个盗贼可能发现你们了,现在就躲在办公室呢,半天没出来了。”
“刚才您说钱会计不是在办公室算账吗?”班长问。
孙大爷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说:“对、对、对,钱会计有危险,你们赶紧过去,那帮家伙别把钱会计当人质。”
留下孙大爷值班,小刘和班长手持警棍悄悄地来到办公室窗下,发现两个蒙面人在屋里,钱守义蹲在墙角直哆嗦。
小刘刚从部队退伍,仗着腰腿灵活和在部队练就的擒拿格斗技术,多次参加省市级格斗比赛,虽然没有拿到太好的名次,但身手确实不错,受到李红旗的青睐。发现钱守义已经当成了人质,他想冲进去解救他,当即被班长拽了回来,小声地说:“这些人手里都有这个(右手比划手枪样儿),咱们要是进去那不是找死吗。”
“那怎么办,钱钱会计刚上几天班就遇见这事儿,咱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呀。”
“我有办法。”班长一摆手,俩人悄悄地撤回了警卫室,他吩咐道:“小刘,你赶紧去附近的派出所报案,我和孙大爷守住大门。”
孙大爷接过话茬说:“别去了,我已经报过案了,警察马上就到。”
“太好了,我们仨都守在这儿,看这些小毛贼往哪跑。”
他们话音未落,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到近来到了工地,警察迅速把工地包围了起来,通过警卫了解了事发经过,当来到办公室的门前时,盗贼已经踪影皆无,只剩下钱守义站在墙根发抖了。
“他是干什么的?”警察指着站在墙角的钱守义问。
孙大爷赶紧解释:“这位是我们新来的材料员钱会计。”
“看把你吓成什么样子了,快起来,盗贼早跑了,把情况跟我们说说。”派出所所长说。
钱守义缓慢地站了起来,坐在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到这个时候了他的脸还青一块白一块的呢。“这两天工地进了很多建筑材料,白天没有时间对账,我想利用晚上的时间把账核对一下,说实话,老婆今天回了娘家,家里也没人,想着对完帐就在这凑活一宿。就在十几分钟前,正当我聚精会神记账的时候,突然进来两个蒙面人,手里拿着木棒逼着我站在墙角不许动。后来我发现他们是有分工的,这俩盗贼专门解决包括警卫在内的工地保护人员,其余盗贼负责往汽车上搬东西,等车装好后,一起离开了工地。”
“你能说说他们的长相吗?”警察问。
钱守义说:“俩人全蒙着脑袋,就露俩眼珠,我根本就没看清他们的嘴脸。”
“你接着说。”
“其中一个人拿着一把宰猪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逼问我贵重材料放在了什么地方,我推说刚来不知道,他们举起刀就要扎我,就在这时,他们哥俩及时赶到,虽然他们没进来,但强烈的手电光还是把盗贼吓跑了。”
“东西丢没丢?”
“估计没丢什么,因为他发现有人在办公室外面,撇下我顺后窗户跑了,他们手里空空的,没拿什么东西。”
“天亮以后你们四个人到派出所去一趟,做一下笔录。”警察说。
惊险的一目像恶魔,过去好多天了,但在钱守义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等警察走了以后,惊魂未定的钱守义也睡不着觉了。他围着工地转了一圈,查看了一下好像没丢什么东西。心里才踏实了很多。
沉睡一夜的县城已经渐渐苏醒了,晨练的人们早已蹬上了运动鞋,在街头巷尾、公园河边展开了各自的活动,他们不知道这个建筑工地昨天夜里发生了一起盗窃未遂案件,更不知道有个钱守义没上几天班就赶上了这件魂飞胆破的事儿。
钱守义的头脑很乱,没心情算账了。站起身来在室内溜达起来,想打消困意,舒展憔容。
李红旗不知怎的,天没亮就起了床,老婆一个劲儿的埋怨,外面怪冷的起那么早干什么去。好像有预感,今天好像要出了什么事儿,得马上到工地看个究竟。工地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出事儿的迹象。他把车停稳,习惯地在工地上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