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守义没想到“象蛋”事件会掀起这么大的波澜,甚至在边远山区都知道了,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四处乱打听。更有甚者,社会上竟冒出来个钱守义变性的传闻,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弄的他好几天没敢出门。这要是放到现在,网上热议是肯定的了,各方面的帖子会铺天盖地而来。有几个原来的同事打电话询问有无此事,菲菲都以守义不在家为由回了电话。可本单位领导和同事问起来,那就麻烦了,怎么回答都不圆满,让她很是尴尬。她虽然天天坚持上班,但也是没精打采,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看到菲菲现在难受的样子,同事们当着她的面没人提及这件事情,这让她感到一点点的欣慰。
原来每天到家孩子做作业,老公做饭,菲菲吃个现成。出了这档子事儿,钱红毕竟是孩子,通过解释算是糊弄过去了,可周围的熟人、朋友、亲戚见面儿怎么解释。一个大男人成天在家呆着饭也不做,屋里也不拾掇,就知道耷拉着脑袋扎在墙角抽闷烟儿。
菲菲是个要强的人,见到钱守义现在的样子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政府给的那几万元下岗费也快让你造进去了,也没找到进钱的差事儿。你照照镜子,让那狐狸精给折腾的都成什么样子了,她说的话好听你就别回来了,跟她过日子算了。事儿出来了你没辙了,找不着工作天天在家起腻。还是那句话,一个男子汉在家呆着,早晚呆出病来。”
“我愿意吗?我这么办不也是为了咱这个家吗?我这一路受的罪你知道吗?没有功劳还得有苦劳呢。”钱守义躺在床上反驳道。
“你还有理了。一个大男人捂着被子孵小象,想起来就可笑。当时你那脑子呢,总说自己如何如何的聪明,这回被妖精迷住了吧,办了傻事儿。”
“我想南方北方都在中国的版图上,都受中央政府的领导,看她当时热情的笑脸和态度,谁想她一个弱小女子竞是骗子。”
“她是个狐狸精,专迷像你这样警惕性不高的人。哎,我记得你那天回来的时候说山背面邻县县城有个他们公司的办事处,离这儿也不远,你到那问问,万一有救儿呢,只要把钱追回来就是天大的万幸。”
“还没跟你说呢,我已经让住在邻县县城的一个朋友打听了,他沿着一号路走了一遍,最后他说一号路250号是公共厕所。当我听了脑袋都炸了。菲菲你说,我是不是真成了二百五了。”
“就冲那妖精给你二百五这个号码,你的买卖就成不了。”
钱守义愤愤地说:“当时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要是到那以后多转悠一会儿或者到别的市场去转转,可能就上不了这当了。”说完脸对着墙角“啪、啪”又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菲菲心疼地说:“事儿已经过去了抽嘴巴子管什么用,今后长点儿记性吧。这次就算是花钱买教训,也许坏事真的变成好事儿呢。我看你也别整天像霜打了似的在家憋着,为这事别再憋出点病来,到那时就是雪上加霜了,咱们家的日子更没法过了。要不这样,你找找顾一鸣,让他想想办法给你找点事儿干。”
听了菲菲关心体贴的话,钱守义心里感到热乎乎的,心想:“菲菲说的对,遇到这点事儿就沉沦下去了,这还算男子汉吗?我要振奋起精神来,把这事儿甩到脑后,要从头做起,要负起一个家庭顶梁柱的责任。”想到这儿,他站了起来,走到菲菲面前感慨地说:“菲菲你放心,你老公不会倒下,我会干出点儿成绩给你看的,我会让顾一鸣和大家知道,钱守义不是孬种,一定要把以前的损失夺回来。”
菲菲看到老公的精神状态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感到由衷的高兴,说:“顾一鸣也是好心,他看你整天没事干,心里也是着急呀,想帮咱一把。他也没去过椰岛,一切都是听别人说的。还不是你自己警惕性不高让人家给骗了,跟顾一鸣没什么关系。”
“对呀,人家顾一鸣只是让我到椰岛看看,并没让我买象蛋回来孵小象呀,我还说呢,要不是他出的这个馊主意,我能上当受骗吗。现在看来是冤枉人家了。”
菲菲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昨天上午我在百货商场碰见了一个你原来的同事。”菲菲把话题转了一下。
“我的同事,是谁呀?”钱守义问,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了床沿而上。
“就是原来跟你在一块儿的老李,我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你先想着,我把屋里拾掇拾掇。”菲菲说完忙去了。
“老李?黑、白、高、矮、胖、瘦和年龄。好几个姓李的呢,不知道你说的是谁。”钱守义怎么想也没想出来老李是谁。
“让我想想,嗯,我想起来了,就是他的一个什么亲戚是个老干部,还是哪个局的局长的那个老李。”菲菲在屋里说。
钱守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激动地说:“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他叫李红旗,个儿不高,黑不溜秋的胖,满嘴参差不齐的黄牙,一说话嘴角乱哆嗦。他比我们都大,当时在单位都叫他李大糊涂蛋,一脑子酱子,整天稀里糊涂。在单位的时候没干什么正经事儿,仗着有个好亲戚,没人理他。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他现在干什么呢,提我来着吗?”
菲菲把做好的晚饭端了上来,“你坐着,我慢慢跟你说。”钱守义到卫生间洗了洗手,然后坐在了菲菲对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听说你们俩原来在一起是吗?”菲菲问。
“没错,当年人家背后有大树靠着,身价明显高于别人,我们单位领导也不愿意得罪他,所以,对他的管教也不严,基本上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实话我们俩的关系还算不错,那个时候他经常请我吃饭,当时我们的那些同事对他也是很有意见,可是领导都不管,别人谁管呀。后来企业改制,工人下岗,大家都各奔东西了,我跟他也就没怎么联系了,也别说,去年在大街上还真看见过他一回,我看他急匆匆的样子,没说几句话就分开了。从那以后再也没见到过他。你还没回答我呢,他现在干什么呢?”钱守义问。
菲菲夹起来一条大个儿的鲫头鱼,说:“这是你最爱吃的鲫头鱼,我今天试着给你炖了两条,你尝尝怎么样,好吃吗?”
钱守义夹了一口鱼肉放进了嘴里,咋了几下滋味,说:“你别说,夫人的炖鱼技术可与大饭店的大厨媲美。哎,给钱红留点儿,一会下了晚自习回来还得吃饭呢。”
“看不见盘子里只有一条鱼呀,给她留一条呢,足够她吃的。”
“你别打岔,李红旗到底干什么呢。”钱守义问。
“关于李红旗的情况我不想在饭桌上说,等饭后我会把我了解到的情况都跟你说了,这时候说影响咱们的食欲。”菲菲含糊地把话题转了一下。
李红旗何许人也。全县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下岗后,别人都托熟人找亲戚,变着法地找工作,而他却不然,他有一句名言,叫做:不走别人走过的路,不干受时间限制的工作,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但他为人耿直,不欺上瞒下,不信天不信地,自己认准的道儿就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经过几年的奋斗,家底儿也大了,资金也厚了,围着他转的人也多了。
菲菲看了看在一旁发愣的老公,说。“当然,在社会上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我想,如果他那要有合适的工作咱们不妨也试一试,怎么也比没工作强呀,守义,你是怎么想的?”
钱守义一听李红旗也发了,这么说一起下岗的同事都发了。刚刚熄灭的心中窝囊之火又重新燃了起来。把饭碗一撂,说:“他到底干什么发财了,你给我说说。”
菲菲看老公的脸色有点不好看,知道他看别人都有个好工作,又都没少挣钱,心里有些不快,为自己没有挣到钱而自责。忙安慰道:“咱不能跟他比,他有亲戚当局长,好事儿都是他的,咱行吗。我跟你说,他干起了建筑。你说也怪了,他要技术没技术,要资质没资质,从外省市招募了一百多人就搞起建筑来了,并且还有了字号,叫什么红旗建筑公司,他是经理,也坐上了车头有四个圈儿的小汽车了。”
“是吗?他在原来的单位没人看的起,也就摄于他的局长亲戚罢了。没想到下岗把他下好了,有了自己的公司,现在这小子扬眉吐气了。”
“常言道:人走时气马走膘,此一时彼一时吗。要不找找他,看能不能给安排一下。不管怎么说你们俩同事一场,也该念念旧情呀。”
钱守义又抽起了那呛嗓子的卷烟,抽一口烟咳嗽三声,在地上来回溜达起来,自言自语的念咕道:“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要说李红旗从哪方面都不如我,你说在工作上,人事关系上,在领导眼里我都比他强,可是现在人家发了,自己呢?人家行我怎么就不行。”想到这里,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猛一回头,把正在收拾屋子的菲菲吓了一跳,脸儿都白了:“你犯什么病了?”
“我现在就找李红旗去,看看他那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说完就要走。
菲菲说:“他在哪个小区住都不知道,你去哪找他?”
钱守义愣了一会儿,说:“他应该就在新建的那个小区住,我到那再打听吧。”等菲菲反应过来他已经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