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鸣本来答应得非常爽快:“放心吧钱守义,明天晚上六点钟燕山大酒店,准时到达。”钱守义知道,只要顾一鸣来了,贺红云也就来了。所以也就没通知贺红云。可万万没有想到就是由于没有通知贺红云,才使得俩人都没到场。后来一打听,才知到其中缘由。
张晓峰突然返回家虽没发现什么,但疑云不散,这两天闷闷不乐,到家后一言不发。贺红云明知道张晓峰不高兴的原因,但她还是想说一些笑话缓解一下紧张的空气儿。“晓峰你说可乐可乐了,今天上班的时候,我刚刚走到九曲河畔时,忽然发现前面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乱嚷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出于好奇,我把车停在了路边儿,走上前想看看究竟。当我接近人群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中钻出了个人来,头戴瓜皮帽,花瓜似的脸,一瘸一拐的。他睁着熊猫似的双眼四下看看,然后低着头欲离开人群。我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围了这些人呀。哎,你怎么了,怎弄成这个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张晓峰抬起头,一扫满脸的阴云,想急切地知道贺红云到底碰到了什么。
贺红云接着说:“你是没看见,从人群中钻出来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我说:这位大姐,可要命了,俩人喝酒喝到河里去了,现在正在河里干架呢。我问他,人家干架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他说,我怕他们淹着,想下河救他们,没想到被这俩人推个大马趴,弄了一身泥我就上来了。我想,一个喝酒的我看什么劲儿呀。他说万一有您认识的呢?我一想也对,那就进去看看吧。”
“是谁在干架?”张晓峰问。
“我挤进了人群,”贺红云接着说“我看到了俩个泥人在河里撕打着,一边撕打一边还大声地嚷嚷着,这俩人怎这么眼熟呀,再一细看,你猜这俩人是谁呀。”
“谁呀?”张晓峰问。
“我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是顾一鸣和刘坏水,你说这大早晨的这俩人怎么滚到了一起了。”
“真是的,大早晨的就喝多了?”由于正是上班的时间,河边儿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公路边的汽车就停了一大溜,另外还有若干自行车横七竖八地停在那里,影响了交通招来了两名交警。
“赶紧上来吧,警察来了。”贺红云站在岸边不停地大声呼喊着。
顾一鸣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歪过头向岸边看了一眼,然后跟刘坏水说了几句,俩人停止了斯打,蹚着齐腰深的河水向岸边走来。
“看看你们俩,像什么样子,赶快上岸换衣服。”两个人连爬带滚的上了岸,其丑态不时引来围观群众的阵阵笑声,其中不乏有各种议论。有的说这俩人昨天跟媳妇干一宿架,早晨没地方撒气儿去了,喝点酒大闹起来了。还有的说不可能,怎那么巧俩人昨天都跟媳妇干一宿架呢,我听说是早晨遛弯儿俩人发生了口角,互不相让,结果打起来了,打到九曲河岸边一不小心摔了下去,结果又从水里干起来了。
贺红云听就听到这几个版本,谁也弄不清楚哪个版本是正确的,看来只有等他们上来以后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一场伤风感冒袭击了这两个人。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双双来到医院打针吃药。
后来才知道,传说中的几个版本都不对。实际情况是:清晨俩人相约在河边儿钓鱼,突然一条大鱼上了顾一鸣的鱼钩,事不迟疑,刘坏水过来和顾一鸣一起在河边溜鱼,一不小心连杆带人都滑入河内。可能是河坡坡陡的原因,随着相互埋怨声俩人一直滑到了河底,这才演绎出俩人在齐腰身河水里相互争吵和厮打的场景……。
听完这个故事,张晓峰禁不住地乐了:“一个大老板和一个小**,你说这俩人凑到一块能没有故事吗?顾一鸣也是,像刘坏水这种不可理喻的人应该离得远一点,跟他在一起有失老板的尊严,时间长喽学不出好来。”
贺红云听出来了,张晓峰对顾一鸣有看法,想借此话题扒扯他两句。“这年头做生意不像你们搞专业的,什么人都得交,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到什么人,到那个时候再交人就晚了。顾一鸣之所以买卖一直不错,就是因为他哪方面都有人。就说这个刘怀水吧,你还记得去年那个洗浴事件吗?由于钱守义的疏忽造成多名老干部不同程度的烫伤。后来在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工商局已经下达了洗浴中心停业的决定书。但是,就是这个刘坏水找到在市工商局工作的一个亲戚,一个电话解决问题,在停业的后面加了整顿两个字。别小看这两个字,它是洗浴业务后来逐步辉煌的关键词。也许他这辈子就用上刘坏水这么一次,但就这一次管他一辈子。”
“照你这么一说顾一鸣还是有点本事的。”
“他的本事咱们学不了,那是另类本事。但他的交友之道还是可以借鉴的。”
“我总认为交友这玩意是天生的,不是学的。再一个原因是环境,没有那种环境也交不了友。”
“你这是什么理论,交友有论环境的吗?难道你工作的环境就交不了友了?你们单位的人都没朋友吗?”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像交刘坏水这样的朋友,我们这些人做不来。”
“谁让你结交刘坏水去,你瞅他那样儿,说实话我也不待见他。刚才说了半天是说交友之道。”
顾一鸣没能如期赴宴,内心比较惭愧。刚一上班,电话就打到了张磊的座机上:“向张总道歉了,昨天确实被事情耽搁了。”
“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来不了不足为奇,只要咱们哥们的情义不断我就知足了。忘记问了,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吗?”
“哎,说出了寒碜,让人笑话。不说了,如果有下次,我顾一鸣再迟到或去不了,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大哥。”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谁还能没点儿事呀。说吧,今天有什么事儿?”
“我听守义说你差点上当,有这事儿吗?”
“不是差点儿,而是已经上当了,不过由于公安及时破了案才未受什么损失。”
“未受损失就好。”
“虽然我未受损失,但工厂吃不饱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目前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人没活干了,有的已经离厂另谋了生路,有的在厂子里睡大觉,还有的聚在一起打扑克,聊大干儿。如果再不解决订单,恐怕厂子就执掌下不去了。”
“老弟别发愁,”顾一鸣想了想,接着说:“钱守义的生猪供应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他扩大了养殖规模,生猪存栏早已超过千头。问题不在原料的供应上,而是产品的销路。我的产品是订单生产,没有订单机器就不会转,工人就会失业。时间一长,企业就会面临倒闭的危险。”
“现在不是生产着吗?”
“订单太少,现在只有一百多人上班,一共五个车间,已经三个车间听不到机器的轰鸣声了。”
“你别着急,咱们共同想办法。明天我去一趟省开发区,看看刘总有没有办法。”
“那我先谢谢你了。”
顾一鸣的电话使张磊看到了希望,因为他知道,开发区的刘总掌管着大量的海外业务,这点儿业务放在他那应该不算问题。莲子目睹由于企业业务的不景气,大量工人挣不到工资心里的难受劲儿恐怕比张磊还要严重。
“有把握吗?他是不是安慰你呀。”莲子一双疑惑的眼神儿看着张磊问道。
“顾一鸣这人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张磊满脸自信的表情继续说道:“他在业内虽然口碑不太好,但对我和钱守义还是比较诚实的,每每关键时候,他都会挺身而出,我想这次也不会说大话吧。”
“反正我不看好,整天花里胡哨的。说出的话可信度不高。”
“每次咱们遇到坎儿不是人家顾一鸣鼎力相助。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建厂的时候,从选址、买地到设计、施工,顾一鸣没少给咱们出主意想办法。特别是当企业资金短缺的时候,他毅然把自己扩大运营的资金抽了出来投到了咱们的经营中,这才使那批订单顺利完成。所以这次他说到省开发区找刘总给咱们讨点儿出口业务我想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那个刘总有现成的业务给咱们留着?”
“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有更好,没有咱们再想办法。”张磊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细细一想莲子说的不无道理,怎那么巧刘总手里正好有订单呢?如果没有怎么办?这些工人又要无限期的放假了。
“我不能在家等,我要出去。”
“你去哪?”莲子问。
“我先找一下顾一鸣,都快四点了估计他也快回来了。如果不行,我再找一下李龙腾,他曾经跟我说过,有事让我找他。”
“人家说的是客气话,你还当真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当真咱们就甭活了。”说完,他穿上外衣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嘱咐道:“今天有可能在外边吃饭,晚上就不要等我了。”
莲子目送着老公日渐消瘦的身体,晶莹的泪花在眼里打转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