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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别了

2007年6月中旬,完成论文答辩,参加完毕业典礼,吃完散伙饭,4年大学生活正式宣布结束了。从此同窗4载的同学将各奔东西,自由飞翔在广袤的天地间,在这广阔的天底下尽显才华,大展宏图,去追寻大学4年未完成的童话故事。毕业了,大家都很激动。一时间,校园里面离别的情绪倍儿浓,随处可见忙于拍照的同学们,随处可见一对对情侣在依依不舍的告别,一些离奇搞怪但为了庆祝和纪念大学毕业的事情也是层出不穷,学校老师对此也是给予了极大的理解和宽容。

吴梓桐心里非常高兴:大学4年终于毕业了,爸妈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哇!虽然大学生活纯真美好,她在这里增加了知识,结识了亲如姐妹的同学,但是从进大一开始,她将盼望着能早点儿毕业。

吴梓桐安静认真的收拾完,打包好自己的物品,除了将一些物品邮寄回家,她准备将2大箱子物品自己运送回家。

考虑到正式上班的时间是7月份,还有几天时间,她决定先回家一趟看看爸妈,顺便把这些东西带回去,这样还可以省掉一些快递费。

班上有同学组织出去旅游,很多人报名,大家一致认为要最后好好享受同学间的相聚,为正式上班来一次提前庆祝和放松。同寝室的程小熙和田玮娟也准备报名,他们来问吴梓桐和另外一个室友蒋冉冉是否也去。蒋冉冉说她不去了,因为她的舅舅和爸爸很快要从英国回来了,他们家里有自己的活动,没有时间去。吴梓桐真的很想去,因为小熙,玮娟还有隔壁宿舍的柳玥他们都去,大学4年,他们的关系一直不错,就像亲姐妹一样。

“要是这次可以一起出去旅游,那该多好啊!长这么大,还从没有真正意义上出省去旅游一次呢。这么多人在一起,应该很有意思吧”梓桐畅想着大家在一起玩儿的情境,但是还是很小声的对他们说:“我家里有事儿,我不去了,你们去了好好玩啊,多拍点照片传到网上给我看看哦。”

程小熙和田玮娟善意的笑说:“那好啊,那等到今年国庆,我们再一起出去玩,那时好好宰宰你,这次你可是先欠我们的。”

第二天一早,小熙和玮娟叫上班上2名男生,一大早帮忙把梓桐的东西运送到长途汽车站,在嘈杂的车站,大家拥抱着告别。今日一别,再相见不易啦!

看着他们转身离去的背影,梓桐突然又想掉眼泪了。4年的朝夕相处,现在分别,多么的不舍得啊。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们不可能一直呆在青春的校园里,一直在父母老师的庇护下成长啊。

别了,我的校园!别了,我的同学!

梓桐的家乡在离大学所在的城市约2个半小时车程的小城,所以回家还是很方便的,这点比很多同班同学幸运。不知不觉汽车就到了村子附近的公路路口,梓桐下车了,远远地看见爸妈已站在那里等她。

“爸,妈,我终于毕业了,你们的钱再不用拿来‘喂’我了。很快我就有工资了,你们等着享福吧,以后我要给你们买很多好东西呢。”梓桐飞奔到爸妈的身边。

“桐桐,毕业了,你挣的工资用处还很多呢,不要乱花钱。”妈妈笑说道。

“毕业了,一定要把工作干好,工作才是重要的,你工作好了,我们在家就高兴啦。”爸爸笑说道。

一家人高兴的走在山间小道上,有说有笑。

此时的6月,放眼望去,满是一汪汪的水田,那些嫩嫩的水稻秧苗正在茁壮成长;不时可见青蛙,蝌蚪,小鱼在田间溪流中快乐的活动着;那些蝴蝶,蜜蜂不时地环绕在身旁;山坡上的桃树上面缀满了桃子;公路边的菜园里,满是红红的西红柿,青青的辣椒,绿绿的黄瓜……到处一派勃勃生机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香味,闻起来有一点甜甜的味道,这里也没有汽车尾气的味道。看到这些,梓桐心里特别亲切。虽说没能出去旅游,但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最好的风景啊。自打开始记事起,梓桐就在这一片土地上度过她的童年,这里有属于一个农村小孩子的所有童年记忆,这份记忆是那么的真实和纯真。

梓桐在这个小村子算是有出息的孩子了。想当年,梓桐可是这个村子里面的高考女状元,考到省城的大学。那时候,梓桐父母都觉得很有面子,觉得多年的艰辛付出总算没白费。要知道,这是内陆一个省份的某个边远小镇里面的一个村子,村头那条公路3年前才通车。出生此地的80年代的农村孩子,80%的孩子小学、初中毕业就没有继续读书了,很多连小学都没读完就外出打工了。

孩子们的父母认为孩子读书认几个字就可以了,不需要读那么多的书,那时去沿海的广东打工很是热门,很多孩子早早地出去挣钱了。那时昂贵的学费是一般家庭所难以承受的,因为那时大多数的农村家庭都很贫穷,小时候偶尔能吃到糖果,小孩子们都会乐活几天呢。

家里要是考上一个大学生,意味着父母必须多年节衣缩食,多年沉重劳作于田间地头,大部分的家庭需要倾尽所有相关亲戚的积蓄来支持这个孩子的学业。所以在梓桐的小学同学中,最终考上大学的只有4个人,这4个人相对于一个有3000多人的村子来说,实在是太少了。当然,这4个孩子在大家的眼中也是很幸运的,意味着跳出“农门”了。

在家呆了2周,梓桐每天都抢着去帮爸妈干活儿。想着自己一路读书,爸妈实在是付出太多了,心里就忍不住难过。家里的活儿也实在是多,妈妈每天早上不到5点就起来了:锄草,拾掇菜园子,给秧苗看水,打农药……

梓桐的爸爸是这个村的村支书,白天总是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去镇里开会,一会儿去乡亲家里调解矛盾。一回到家,就赶紧开始干农活儿。

家里没有人出去打工补贴家用,还要供养一个大学生,负担很重,爸妈只能在家里多种田多种地,这样就有永远干不完的农活儿。

看着父母辛苦劳作的背影,梓桐暗自发誓:现在毕业了,一定要让父母少种田种地,早日摆脱这沉重的劳作。常年的艰辛劳作,让父母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老很多。想到自己小学同学笑笑的妈妈,那保养的可真年轻啊。

笑笑是梓桐小学最好的朋友之一,小学毕业跟着她姐去了深圳。因为笑笑很能干,这么几年下来,笑笑给家里修了新房子,房子是那种农村少见的3层小洋楼,家电一应齐全。邻里间说起笑笑,也都是很羡慕笑笑妈,夸笑笑能干。

“梓桐啊,大学毕业啦,在哪里工作?一个月多少钱?听我们笑笑说现在大学毕业也不好找工作呢。我们家笑笑最近当上主管了,又涨工资了……”笑笑妈看见梓桐回来了,赶紧凑到家里来了。她是个话挠儿,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梓桐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说到工作,笑笑只知道她要在大学所在的S城工作,其他的细节一概不知,因为这个工作是爸爸托人给找的,爸爸只告诉她这个工作很好,按时去上班就可以了。

“我们梓桐要去XXX单位了,那可是S城的知名企业呢。”幸好爸爸过来解围。

“哦,那很不错啊,大单位稳定呢。你这个村支书咋有这样的门路,给你女儿找了这么一个好工作,听说现在好单位的工作都要有门路的……”还好,笑笑爸来叫笑笑妈回去吃饭,这个话唠儿才走了。

梓桐爸很讨厌别人这么说,梓桐明明很有本事的,大学学习成绩好,去参加人家单位的考试不也是考第一名嘛,要什么门路不门路的,有本事才是真理,这些人啊就喜欢瞎说。

2周不知不觉过去了,梓桐依依不舍的回S城了。这次回去,再不是学生了,她将直接去公司报到。在汽车上,她突然有点儿害怕起来: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呢,自己能应付吗?人家说职场如战场,是这样的吗?

同学中也有好几个是自己家里给找的工作,有几个考研成功了将继续呆在校园,这样有将近一大半的同学是自己找到工作的。听他们说起找工作时的惨烈和悲壮,什么“面霸”,什么“简历控”,梓桐禁不住感叹:“真有这么恐怖吗?爸爸对自己真是太好了,什么都替自己想好了!”

2007年7月1日,梓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XXX公司报到。虽说以前和玮娟,小熙他们来过这里参加考试,可终归是对这里不熟悉了。那时小熙和玮娟他们也想大学毕业留在S城工作,毕竟离家近,大学四年呆在这里,对这个城市也熟悉了;再说XXX公司是S城的大公司,福利待遇很好很稳定。

里面那个唯一认识的人,据说是很忙很忙,爸爸告诉他不要轻易去打扰人家,但是人家答应了一定会给梓桐安排好工作的。

尽管去之前,梓桐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百下,对自己的工作憧憬了又憧憬,可真正到了人力资源部,她还是傻眼了。HR冰冷着一张脸,眼睛看都不看梓桐一下。在听梓桐报上姓名说明来意后,扔过来一张表格,让她填写入职基本信息登记表,之后把梓桐带到写有业务一部牌子的办公室,指着一个空位子让她坐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一刻,梓桐十分的肯定:自己的到来并不受公司的欢迎,不然HR怎会这样对一个新招聘进来的大学毕业生。要知道,她参加公司的考试可是考第一名的。

没有人告诉梓桐她的工作内容,足足在那个格子间坐了30分钟有余,都没有一个人来跟她说话或者告诉她该干点什么,偌大一个业务部,几十号人全拿她当空气一般,看着别人都在那里忙碌着,自己像一只躲在角落里的小老鼠,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梓桐那不争气的眼泪差点儿冒出来了,尽管她拼命忍着。想想大学4年,自己年年拿奖学金,社团活动也积极参加,并且是社团活动骨干,平时团结同学,怎么着也是一好学生,怎么毕业了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在这样度分如小时的情况下,梓桐不免有些埋怨爸爸,要不是爸爸的安排,梓桐肯定也跟同寝室的好姐妹小熙,玮娟一道跑到大上海,在广袤的天底下,大有作为的,肯定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了。

梓桐忍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如果此时流泪了,日后还怎么在这里立足啊?岂不是要被人一直当作笑资!百无聊奈之时,梓桐收到了短信。短信显示来自猪头,猪头是对王宇航的昵称,宇航是梓桐的高中同班同学,大二的时候,宇航追求梓桐,二人确立了恋爱关系。尽管梓桐在S城上学,宇航远在沿海的海滨城市C城上学,但这丝毫不影响二人的感情。大学期间,二人相互鼓励,共同进步,年年都拿奖学金。毕业了,本来二人计划到一个喜欢的城市找工作的,但梓桐的爸爸给这样安排了,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意外。

以前,梓桐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家里有能力给自己解决大学毕业后的工作,所以读书期间一直很努力。梓桐知道,她没有同寝室冉冉那样的家庭,冉冉一进大学,她的爸爸和舅舅就已经在给她安排大学毕业后出国的事情了,如果冉冉要工作的话,直接到他爸爸或者舅舅的公司就可以了。

得知梓桐毕业了要在S城工作,宇航不假思索的对梓桐说,他也要来S城找工作。梓桐很高兴,人家常说异地恋经不起时间和距离的考验,可自己和宇航不是很顺利的度过了学生时代的恋爱期了嘛。现在毕业了,更加自由了,宇航马上来到S城工作,以后岂不是更好了?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很甜蜜。

高兴之余,梓桐不免也替宇航担忧:S城深处内陆,大学林立,严重的人才供给大于需求,在该城找工作,可谓竞争激烈。虽然她没有经历招聘会的盛况,但是小熙和玮娟不止一次的跟她描述啊。

跟猪头短信聊了几句,猪头给了建议:“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

梓桐想想也是:“难道一天没有人理我,我就要在这里坐一天吗?”梓桐在办公桌上找到一张A4白纸,认真的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从身边距离最近的同事开始,逐一介绍自己:告诉同事她的名字,现在来这里上班,以后请多多指教……当然最重要的是请同事们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梓桐看着哪位同事稍微闲点儿,就主动上前介绍自己。这样,不到一个小时,梓桐已拜访完业务一部的18位同事,所有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也都有了。做完这些,梓桐小得意了一下:“本姑娘,怎么说在学校也是一活跃分子,还不信搞不定你们!时间长了,你们就会发现我的可爱之处的。”

也许是梓桐的此举感动了这群人,也许是他们确实很忙了,需要有人打下手了,总之慢慢的,有人开始让梓桐干活儿了。尽管都是一些琐碎的工作:整理文件,核对报价单,核对价格表,扫描复印,分发会议记录,整理本门报刊书籍等等,但是梓桐依然非常高兴,毕竟自己不再被人忽视了。从小到大,梓桐都喜欢被人注视,她讨厌被人忽视的感觉。这主要是因为爸妈一直视她为宝贝,尽管家里不富裕,但是他们倾其所有去关爱她。

工作的第一天,总算顺顺利利的结束了。尽管梓桐还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内容,但她坚信自己能够做好工作的,绝不会让人小瞧。

下班后回公司宿舍,同部门的小蕾领着梓桐一起去的。小蕾对人很热情,她比梓桐早一年毕业来这家公司上班。梓桐的宿舍安排,也是小蕾午后去咨询后勤部给解决的。梓桐非常感谢小蕾的帮助,小蕾则风趣的说:“我还要感谢你啦,老天爷终于可怜我了,让我们部门来了一个跟我一个性别的,这下我们也有个照应,以后下班了我们还可以一起逛街看电影啥的。”

宿舍安排好了,梓桐去附近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并买了一个笔记本,她打算用这个本子来记录和总结每天工作中的不足,这样可以让自己少犯错误,工作会做的好一点儿了,爸妈也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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