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抱臂,似笑非笑的道:“道长的意思是,我房前这棵树已经修炼成妖,还是一个男人的模样,是吗?”
“这……不无可能,依贵府之人的说辞,还不能断定是何妖物,但此地气息诡谲,说不定正是树妖?”
“哦~说不定呀。”明月看向柳飞絮,冷声道:“我看你们不如直接说我房里藏着男人好了!”
柳飞絮眉间一蹙,“明月,我并无此意,你不要误会。”
“前脚你女儿房里传出有男人出现的消息,后脚你就带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江湖术士跑来说我院子里有一个男妖,你不就是打着说我偷藏男人不知廉耻的罪名吗?妖怪?我根本就不信有妖魔鬼怪这一套!”
书辰星早已对她的无理取闹感到不耐,“书明月,你够了,我娘一片好心,从来没有想害过你,你怎么知道这世上就没有妖了?”
“你知道这世上有妖,难不成你见过?”明月忽然一笑,千娇百媚,好似刚刚生气的不是她,“我看李道长不用查了,既然都有人承认见过妖了,你还在我这里浪费什么时间呢?”
“书明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见过了!?”
“哦,现在你又要说你没见过?”
“我……”书辰星咬唇,她还真不能理直气壮的说没见过,毕竟她旁边就站着一个呢!想到这,她又气鼓鼓的看了眼旁边的男人,都是他不小心让彩珠撞见了,否则现在也没这么多事!
商紫陌无辜的眨眨眼,他抬手,掌中凝聚法力,似冷箭朝着明月射去,中途却被一个人甩袖挡下来了。
商紫陌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都快魂飞魄散了还来逞英雄,真是嫌命不够长!
“……”明月看着那道修长的背影,一时静默。
柳飞絮真是恨不得让辰星回房里去,她打着圆场说道:“辰星不是这个意思,明月你也不要误会,李道长,若这里没有意外,不如我们就离开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不,夫人!”李道长像是打了鸡血,他刚刚还有不确定,但在传来一道异样的风声后,他的自信倍增,“我肯定这里有什么不对,一定是这棵树!只要把我的驱妖符贴在树上,便可让妖现形,让我打的他形神俱灭!”
柳飞絮:“这……好吧。”
“我看你们谁敢动!”明月挡在树的前面,一双美目含冰。
流霞赶忙站在自家小姐的身边,“对,你们不能动!这是夫人最喜欢的树,你们谁也不能动!”
流霞口中的夫人,自然是乔意,柳飞絮揉紧了手中的帕子,面色不变。
下人们看看现在的夫人,又看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这两个人,哪一个都不能惹。
“你们让开!让贫道贴上符,自然就能证明我说的是真的!”李道长急于证明自己,竟然打算上前强硬的推开明月。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上明月,就被一道掌气击飞了四五米,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发出惊呼。
柳飞絮的声音颤抖:“老、老爷……”
远处一步一步,缓慢而来的人,正是书府的主人,书敏行。
下人们全低下了头,恨不得瑟缩着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不只是柳飞絮,就连书辰星也沉默下来,站的笔直。
书敏行年过四十,面貌却十分年轻,剑眉星目,俊脸上满是戾气,让人望而生畏,暗色长袍,一身杀伐之气,他的腰间悬着名为方寸的宝剑,不论是战场还是在家,他从未卸过,从前是边疆杀人如麻的常胜将军,辞官之后,他依然是最可怕的男人。
李道长还未从地上爬起,他的手又被一双冷靴重重的踩上,他发出一声哀嚎。
“书府的大小姐,是你能碰的吗?”
只此一言,让柳飞絮白了脸。
她很快收拾好情绪,福身行礼,“老爷,你怎么来了?”
“听说有人要捉妖,我便来看看,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他双眼扫视一番,在一脸倔强的明月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明月不偏不避,直直的对上他的视线,这让他心情难得愉悦几分,这个女儿生气的模样,总能让他兴趣不减。
柳飞絮手心出汗,“回老爷,李道长直言有树妖,只要贴上符咒便可让妖现形,可是明月她……”
“没错,是我在拦着。”明月承认得飞快,流霞早已经悄悄躲在了她的背后,这个家没有人不怕书敏行,除了胆大妄为的她。
明月从小到大在她爹面前就没怂过,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她还不信他能把她怎么样!最大的惩罚不过于逐出家门,但这对她并没有影响,每个月的零花钱她都存得好好的,就算没了书府也能活的好好的,这个小秘密她保存在心里,可偏偏书敏行也知道,在知道的第一天后,他便发话让明月的零用钱加倍。
明月觉得她爹仿佛很期待她独自出府生活,还断定她活不好!这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对于书敏行来说,明月的心思一向很好猜,他负手而立,脚下踩着的人好似只是一块柔软的砖头,“你又在耍什么小性子?”
“这棵桃花树是我娘最喜欢的,我不准他们随便拿一套说辞就来侮辱,今天他们可以在我娘的树上贴符烧纸,那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把我捉起来说我被妖附身,绑起来烧死!?”她独自一人挡在树前,娇小的身影,面对一群人也气势不减,落花从她周身飘过,又多了一丝诡异的美感。
书敏行沉默了一秒,然后又轻笑摇头,“胡说什么。”
“老爷明鉴,妾身并没有针对明月,而是近日府上闲言碎语颇多,的确似有异象发生,妾身才不得已寻来李道长作法。”柳飞絮的心跳的飞快,她急于解释,是因为这人的怒气她担不起。
书辰星也出声道:“是啊,父亲,娘只是想稳定人心,是姐姐想多了,不过是一棵树而已,就让李道长试试又有什么呢?”
“辰星!闭嘴。”柳飞絮看向她,目露警告。
书辰星被吓得立马噤声。
只在一片死寂之中,忽来一声轻笑,打破僵硬的气氛,“下人多嘴,那便全换了,飞絮,我们书府最讲规矩,你何时做事这么温吞了?”
“……是。”柳飞絮脸色煞白。
全部换了,谈何容易?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人掌控在手里,她的努力才赶上当年的乔意,现在又要重新来过?柳飞絮垂首,掩藏着脸上的神色。
没有下人敢跪下求情,对于求情的,书敏行往往会选择打断他们的腿,因为他会笑着说膝下有黄金,既然不爱惜,那要之何用?
此时明月出声,“不行,我的流霞不能动!”
下人全都换了,其中自然包括流霞,流霞是孤儿,她离开书府并没有去处,她同明月一起长大,也是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都站在明月身边的人,明月不可能让流霞一个人出去自生自灭。
流霞躲在明月的身后,泫然欲泣。
李道长努力想爬起来,可他的动作换来更重的一脚,在他要痛苦哀嚎之时,一道让他安分点的目光令他不自觉消声,他似乎已经被阎王盯上了。
书敏行:“所有的下人,你的婢女能例外吗?”
“流霞是我的,除了我以外,谁也不能赶她走。”
“凭什么?”
“凭我是书明月,就连你都不能命令我。”
这话无疑是挑战,书敏行狭长的双眼微眯。